第七百二十章 承陆归来(九)

长安太极宫,李建成听到了麒麟暗卫的密报,微微一笑:

“哼!朕就知道,承道这个人太过重感情。”李建成心里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任何事情,都要有牵制,不管怎么说,佛教是外来宗教,虽然被中国的儒家思想改造了一些,但是,终归是外来宗教,老祖宗有一句话说的好——如今佛教势力太大,而道教还在坐守中原一隅,要知道,道教可是相当于国教,如果生存空间被佛教压制太过,对于李唐的皇权不利,要知道,后来武则天能够革除唐命,改唐为周,就是借助了佛教的教义和势力,才成功的成为了武周女皇。但是,如今,三藏法师已经向西北发展,辽东那里还是一片空白,正好,让道家前往,到时候,佛教从西边来,而道家从东边去,甚至可能还可以影响到欧洲。到了大朝会早朝的时候,,李承道就向李建成上书。

“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讲!”

“臣赵王、李承道启奏陛下,老君观观主谢弘道长受我皇恩感召,希望带领门徒,走出中原,前往关外传播我道家经意。儿臣受谢弘道长请托,特地向父皇推荐。”李建成听了之后,不置可否。坐在龙椅上一直没有说话,李承道不知道李建成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过了一会,李建成说话了。

“嗯!谢弘道长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朕心甚慰。好!册封谢弘道长为东北宣慰仙师,赐金印。还有,辽东寒苦,加赐东北宣慰仙师锦缎百匹、布帛千匹、羊皮一百张。另外,赐白银万两给老君观。”

“儿臣替谢弘道长谢过!”李承道正准备归班,这时,李建成又说话了。

“赵王!”李承道觉的奇怪,李建成平时称呼自己都是承道,很少称呼自己的官衔封号,而且,语气还有些严厉。

“父皇,儿臣在!”

“赵王,你知罪吗?”李承道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李建成心里不愉快的事情,一时之间愣在那里。

“大胆,赵王,你还不知罪!还不赶快跟朕跪下!”李承道听出李建成动了真怒。赶快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儿臣并不知道……”李建成哼了一声:

“哼!朕来问你!朕派给你的差事,你办完没有?”

“哦!父皇!儿臣正在办理!”

“正在办理,那就是还没有办完!混账!”李建成大吼一声,还顺便的重击了一下龙案。整个朝堂上的官员和宗亲马上都跪了下来。

“陛下息怒!”李承道也赶快跪下。

“父皇!儿臣,儿臣……”李建成没有让李承道继续解释下去。对身边的明宇公公说道:

“明宇,传旨,赵王李承道抗旨不尊,违背圣意,着,令御林军将赵王李承道软禁于赵王府中,任何人不得打扰赵王闭门思过!”

“父皇!儿臣……”

“赵王,朕的话你还没有听清楚吗?来人啊!速速护送赵王回赵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赵王思过!”随后,李建成又放慢了语速。

“承道,记住,把你的事情做完,做完了之后,再干别的事情。明宇!将赵王送回赵王府!”李建成暗中向明宇使了个眼色,随后从龙座上站起,明宇公公点点头,高声喊道:

“退朝!”随后,明宇公公走到赵王面前:

“赵王殿下,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好好在赵王府把《氏族志》修好,其他的事情,陛下自有安排!”说完,明宇公公马上挥手让两个御林军将赵王李承道带出去了。在场的官员都议论纷纷,不知道李建成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有人欣喜,有人奇怪,也有人惋惜。李建成回到后宫的时候,就看到贵妃杨艳跪在地上。

“陛下!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臣妾教子无方!让赵王酿下大错!请陛下宽恕承道的过错!求陛下开恩啊!”李建成看到杨艳跪在地上为自己的儿子求情,实在是有点好笑。马上将杨艳扶起来。

“爱妃!你先起来!”

“陛下!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求陛下开恩!念在承道年幼无知,还有与臣妾的情分上,饶恕承道的过错!”李建成看着杨艳,好像很烦躁。挥挥手向身边侍候的太监说道:

“来人啊!贵妃杨艳干预朝政,着立即软禁于寝宫中,闭门思过。另外,罚俸三个月!来人!将贵妃娘娘给朕架回她的寝宫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与贵妃娘娘见面。”杨艳听了李建成的话后,声音更大了。并且马上爬过来,抓住李建成的裤子。

“陛下!求陛下开恩!赵王他终归是你的儿子,求陛下开恩啊!”

”马上给朕架走!“

“陛下!求陛下开恩!”看着杨艳远去的身影。李建成摇摇头——‘爱妃!朕也是有苦衷的。只是,朕不好跟你明说啊!’李承道奉命修撰《氏族志》,为了保证《氏族志》顺利修撰,李建成的宗旨是以朝廷官爵和对李唐建立的贡献评定等级,但是,却又暗示李承道,将关陇世族的地位稍稍抬高一点。这样的措施使得两个老牌世家感到了恐慌和不满。这两个世家就是齐鲁崔氏和卢氏。因为,就朝廷官爵来看,陇西氏族的官爵本来就比关东世族要高,例如李唐的外戚独孤家和窦家,这两家光国公爵位就有十几个,其他的关陇世家没有这么显赫,不过郡公、县公加起来也有数十人。并且在李唐中枢,官员籍贯十有六七是出身关中陇西一带。关东世族,尤其是江南世族,由于北方统一南方,使得王、谢、顾、陆、萧等世族大受打击。但是与王、谢、顾、陆等有姻亲关系的江南张氏和齐鲁的曹氏、恒氏却以商业积累下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在李建成继位、登基的这十几年里贡献了大量财力和支持。甚至曹氏还将自己的女子送入了李建成的后宫。李建成投桃报李,让齐鲁曹家、恒家和江南张家的百余名子弟通过了科举,成为了李唐的朝廷命官。又加上李承道身上还有萧氏的血统,使得这些世家在《氏族志》上稍微还有点颜面。而原先世家中最显赫的齐鲁崔氏和卢氏。崔氏家族是在北魏孝文帝汉化改革中最先跟鲜卑人合作的汉人,也是北魏到前隋时期,曾经除了皇室之外地位最高的汉人,而卢氏当年文才辈出,曾经主导北方文风,世人皆以卢氏为北地文宗称呼。可就是因为牵扯到了前隋夺嫡事件,站错了队,使得自己被不断打压。到了李唐时期,除了沉浸在祖先血统的荣光中,在李唐朝廷中再无显贵。所以,在《氏族志》中被下降成了庶族。崔氏和卢氏深感为耻。觉得自己堂堂世族却与庶民为伍!深深感到耻辱。为了夺回自己失去的尊严。崔氏家族和卢氏家族暗中窜连自己的姻亲,甚至找到了程咬金的门路(程咬金的第二位夫人出身于清河崔氏)。

“什么?崔佳勇。你要我将这份奏折转奏圣上,弹劾赵王!”

“是啊!姐夫!请你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将这份奏折转交圣上!要知道,将军出身草莽,又是降将,当初还是秦王殿下的心腹!虽然,当今圣上用人不拘一格,对姐夫您赋予重任。但是,姐夫,您不要忘记了,在朝廷的那些大员眼里,姐夫你还是一个泥腿子出身!我姐姐如果不是仰慕你的功勋,非你不嫁!你认为,你能够娶到我们家族的贵女吗?如今,我们崔家有难,姐夫你难道就不帮帮忙,拉我们崔家一把!”崔佳勇的话有些刻薄。让程咬金有些接受不了。不过,程咬金却不得不承认,崔佳勇说的是事实——当初,李世民夺嫡失败,程咬金与秦叔宝等秦王府旧将归顺了太子李建成,李建成登基之后,虽然对程咬金等秦王府的旧人仍然赋予重任。时常赏赐。可是,朝廷官员,尤其是出身于世家和太子东宫的官员,时不时的还是会讥讽挤兑程咬金几句。程咬金迫于自己是降将,不敢回嘴,后来,崔佳勇的父亲,当时清河崔氏家族的族长以自己的女儿仰慕程咬金的功勋,大张旗鼓的招程咬金为女婿,又在自己的姻亲中不断地介绍程咬金,才使得程咬金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窘迫。程咬金点了点头。

“啊!多谢姐夫!”崔佳勇千恩万谢的离开了程咬金的府邸。程咬金看着那本奏折,叹了口气。准备拿起奏折,准备将奏折放到蜡烛上烧掉。

“官人且慢!”

“夫人!”崔夫人将奏折拿过来。

“夫君!这本奏折不能烧!”

“夫人!这本奏折可是会将我们全家老小都送上断头台的呀!”崔夫人拿起奏折看了看。

“夫君,这是皇上的奏折。要给皇上看!”

“啊!夫人!皇上看后一定会龙颜大怒,到时候,岳丈大人可就……”崔夫人笑了笑: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女子出嫁从夫。而忠在孝之前。”崔夫人为程咬金生下了一个儿子,并且,崔夫人心里也明白,自己的荣华富贵不在娘家。自然要为自己和孩子打算了。李建成看到程咬金秘密递上来的奏折之后,气的将奏折扔在地上。

“好大的胆子!”奏折上写明原因,崔氏和卢氏家族对于李承道修撰《氏族志》非常不满,说自己无故被打压,希望李建成为自己讨回公道。李建成知道,这封奏折明面上是崔氏家族和卢氏家族,实际上,是旧的世家希望借崔氏家族和卢氏家族来找回当初自己失去的特权。而且,将奏折让程咬金转奏,这是想让李建成有所顾忌——程咬金是降将,又是秦王府出身,在漠北之战里立下大功,被李建成封为卢国公。如果处罚程咬金,会使得原先的秦王府降将产生打压感,万一有人挑唆,难保不会发生兵变。还有就是,李建成会背上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如果不处罚程咬金,那么,在《氏族志》上,李建成就必须适当的做出让步。李建成心里非常清楚,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绝对不能退却,如果退了,那么日后。会有更多的世族骑在李建成的头上。

“程夫人!平身!程将军,你也起来!”李建成称呼崔夫人为程夫人,就等于将崔夫人从这件事情上摘出去了。到时候,不会牵连到崔夫人。

“程夫人深明大义,朕心甚慰!传朕旨意,程将军夫人深明大义,贤良淑德,堪称我大唐贵妇之典范。赐予程夫人布帛百匹!”

“臣妇谢主隆恩!”李建成点点头。程咬金夫妇走了之后,李建成拿起那份奏折,看了看上面的名字。

“哼!国史馆八品校书郎卢雅之,御史台八品监察御史崔佳勇,礼部八品奉祭官崔和。朕看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正好,辽东一带,因为没有世家愿意前去,你们过去,正好开荒!也好带动那些庶民百姓们跟你们一起。”李建成接到幽州地方官员的奏报,说那些逗留在幽州的庶民和伤兵们都高喊:世家们在中原享福,我等为国流血,却被分到苦寒之地,世道不公。因而,李建成开始明白,要想让那些庶民百姓和伤兵们顺利迁徙到辽东,世家必须做出榜样。而且,崔氏家族和卢氏家族虽然破败,但是,仍然在世家大族心中占据显赫地位。并且在朝廷中却又没有多少影响力,正好拿来当成吓猴子的鸡。为了保护赵王李承道。所以,李建成才借机会导演出故意生赵王李承道的气,让李承道在赵王府中闭门思过,谢绝来客,这样,正好让李承道安心修撰《氏族志》,不被别人打扰。也少了世家攻击的靶子。就在李建成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笑出声的时候,明宇公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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