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人说道:“穷奇和烈风是两个人,穷奇是个吃人的恶魔,烈风是个有争议的人。”
安宁奇道:“有什么争议?”
中年道人说道:“烈风受穷奇的胁迫,替穷奇做了很多坏事,但他又在忘忧谷救助了一百多个战争遗孤,所以烈风是个有争议的人,是个亦正亦邪的人。”
安宁道:“哦,那他也不是太坏。”
安宁翻开其中的几页,见一页上面写道:三年间穷奇食锦绣镇、怀仁镇、通天镇、永旺镇、高阳镇、蓝山镇、丽江镇、四平镇、琉璃镇等九镇童男童女共二百三十八人。后面一连几页都是死者名单。
安宁心道:天啊,这么变态,吃了这么多的小孩,怎么下得了口。
又见一页写道:玉华门弟子潜伏忘忧谷三载,伺机剪断烈风长发,终破结界。
安宁心道:谁呀,能在恶人身边潜伏三载,一定是个大英雄了。
她越想越是好奇,于是使个障眼法骗过看书的道长,将这本书揣入怀中,然后溜之大吉。
晚上是两个时辰的禅坐课。安宁从前自己修炼顶多只坐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自然到了后面有些坐不住了,看东看西,来回动弹,结果头上重重挨了雨晴一戒尺。
雨晴道:“你若坐不住,就回你的黑蛇洞去。”
安宁听雨晴声音严厉,不敢吱声,坐直了身子,心道:原来做个道士这麽辛苦,不如回我的黑蛇洞睡大觉去,但一想到那只张牙舞爪的巨蟒,立刻打了个冷战,还是先在玉华门猫着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安宁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四周围的弟子偷偷笑了起来。安慧捅了捅安宁,安宁没有苏醒。
雨晴飞出戒尺,戒尺不偏不倚重重击中安宁的头部,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安宁惊醒,身子一抖,揣在怀中的书掉了出来,她急忙伸手去拾,却被雨晴踩住了书的一角。雨晴拾起来一看书名,顿时脸色大变。
“这本书从哪来的?”雨晴厉声问道。
“藏经阁。”安宁道,心中预感不妙。
“你去藏经阁偷书?”雨晴直视安宁。
“今天晚上看完了,明天一早保证还回去。”安宁陪着笑道。
但雨晴依旧凛若冰霜……
次日一早,雨晴众弟子前往觉律殿听经,而安宁正跪在大殿之中、三清祖师像前,头顶着一盏油灯,整整跪了一个夜晚。
安如道:“真是可怜,头顶油灯,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听说还被师傅打了二十板子,师傅的心蛮狠的。”
安晨道:“师傅没有上报师尊,对安宁已经是客气的了,要不非逐出师门不可。”
安慧道:“安宁胆子真够大,敢去藏经阁偷书。”
安宁听到后嚷嚷道:“你们三个不要偷偷摸摸议论了,快帮我去求求雨晴老太婆,我受不了了!”
身后突然有人问道:“谁是老太婆?”
众人闻声回头,见雨晴正站在身后,皆倒抽一口凉气。
安如道:“师傅啊,安宁就是条小蛇,刚刚变成人,很多人事她都不太懂,你原谅她好啦!”
安晨接着道:“是啊,她去藏经阁,也是因为太过热爱读书;她说您年纪大,也是因为您老人家寿与天齐嘛。”
雨晴冷冷道:“打一下午的水,居然还有力气到处溜达,从今天开始安宁打三倍的水。好了,安宁,你念经吧,偷书之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
安如道:“师傅,那您还不如让她帮我们把水都挑了。”
安慧掐了下安如。
安如不服道:“我说的也有道理嘛。”
雨晴正色道:“让你们挑水,是为磨练你们的心性,谁也不能免。”
安宁取下头顶油灯,规规矩矩坐好,跟着师兄弟们一起老老实实诵经,屁股隐隐作痛,心道:明明只是本普通的纪要,师傅却发这麽大的脾气,打得我屁股好痛。她看到那本书时,整个人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恐怕其中另有隐情,这书一定与她有些脱不了的干系。
下午,安宁挑完三十桶水,便爬到水缸上方的树上补觉,睡了一大觉后看到大师伯雨虹的两个徒弟鬼鬼祟祟前来提水,于是从树上跳了下来。
两位师兄吓了一跳。
安宁问道:“师兄,你们不用自己院里的水,到我们院里提水做什么?”
其中一个师兄道:“我们院里的水不够用了,我师傅急着用水清洗,我俩借两桶水,只借两桶,行个方便,行个方便。”
安宁道:“哦,好说好说,提吧提吧。”
两位师兄千恩万谢。
安宁心道:原来是那个雨虹恶婆婆要洗澡,不如去搞点破坏,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总是喜欢教训人。打定了主意,安宁来到雨虹的水房,透过窗户纸果然看到雨虹正坐在飘满红色玫瑰瓣的浴桶之中舒舒服服的泡澡。
安宁心道:大家都在干活、晚课,她却一个人偷摸泡澡,实在可恶。想罢安宁化为一条蛇,悄悄进屋衔走了雨虹的衣物,然后将这些衣物统统挂到了平日里众人集合的空场上,议事殿前的一棵老槐树上。突然啪的一声,从雨虹的衣物中掉出一本小册子,安宁拾起来一看,竟是本《玉华门密咒》。当下安宁也没有想太多,直接把它揣到了自己怀中。
做完这一切,安宁心情大爽,心满意足,跑到另一棵树上睡觉去了,等待晚课的钟声敲响。
后来的事情,安宁醒来上晚课时才听安如、安晨说起。雨虹美美洗完澡后发现没了衣服,不禁勃然大怒。虽然弟子给她及时送来了新衣服,但她标志性的全套红色华丽衣装及精致的内衣都在议事殿前被展览無遗,因为门中只有雨虹酷爱红衣,所以大家心知肚明。消息不胫而走,轰动了玉华门,引来众弟子的围观,大师伯雨虹丢尽了脸。
安宁听完哈哈大笑。
安慧却问道:“安宁,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安宁道:“怎么可能,我一直在树上睡觉。”
次日早课念经结束,雨晴留下安宁。
雨晴脸色阴沉,道:“昨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安宁道:“什么事情?”
雨晴声色俱厉:“少跟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
安宁摇头道:“当然不是,我一直在树上睡大觉,什么都不知道。”
雨晴冷笑道:“好个什么都不知道!”
“师傅,你有什么理由怀疑我?”
雨晴正言厉色:“我给你三次机会,三次之后,若让我查出是你,逐出师门!安宁,我问你,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是不是你干的?”
“是!”
“你?!”雨晴怒道:“跟我来!”
“做什么?”安宁问道。
雨晴道:“去给你大师伯道歉!”
安宁头一拧道:“我不去!”
雨晴冷笑道:“你不去,就直接走人吧。”
“好。”安宁道,“嗯?师傅,您让我去哪?”
雨晴冷冷道:“回你的黑蛇洞去。”
“那不成,我还什么都没学会呢。”
“那就去道歉!”雨晴怒道。
“这,好吧。”安宁服软了。
安宁跪在议事殿上,不敢抬头看贞芝道人,偷偷瞄了几眼一旁的5位上仙。大师伯雨虹自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自己一脚踹出玉华门;二师伯雨山永远是一副端正得没有表情的表情;师傅雨晴依旧冷冷的,仿佛不曾认识自己;四师叔雨露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五师叔雨丹一脸惋惜。
贞芝道长问道:“安宁,你为什么要这麽做?”
安宁答道:“徒孙只是与大师伯开个玩笑。”
雨虹怒道:“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衣服挂到老槐树上?無事生非!岂有此理!”
安宁低头道:“我没想到闹得这麽大,大师伯,我错了。”
雨虹哼了一声道:“一句道歉就想了吗?
贞芝道长道:“雨虹,安宁已经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雨虹道:“我那本《玉华门密咒》呢?你有没有见过?”
安宁道:“什么密咒,我哪里见过?我又没有拿!这么宝贝的东西,你自己怎么不放好,反来问我?”
雨虹道:“你!师傅,我还是觉得,这条蛇太过顽劣,不该留她!”
贞芝道长道:“好了,雨虹,这件糗事不要再提了。安宁,你的确太过顽劣,做事不思后果。就当众打你四十,罚你到思过室中面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