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关乎苏简态度的问题,程玥姬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无所谓的心态,那个人喜欢便就喜欢吧,不喜欢也就不喜欢吧,反正与她而言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总之她和他之间有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似的,眸中的困意猛地袭来,程玥姬翻了一个身子就睡了过去。
冷夜如刀,寒冬的夜里冷风吹过就是一道道的短刀,而这个夜里,在一阵风后有白色的东西从空中落下,那一片的东西碰到地上又立刻的虚无,很快这一片片的东西降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多。
晚上值班的丫鬟瞧到丝儿不对,侧着身子往空中看了一眼就低呼道:“下雪了!”
“真的吗?”有人应着也随着她侧出身去,看到那空中落下的果真是一年只得见一次雪时都慌的跑到房内叫起那还在酣睡的人:“你个傻子怎么还睡,下雪了!”
被吵醒的人先是喃喃的什么雪,然后在一晃神就立马从床上爬起,随意的套了件外裳就窜了出去,然后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坐在走廊上等着雪落。
待雪下到薄薄的一层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黑夜中有一道身影迅速的朝着王妃的院中掠去。
程玥姬正想起身叫茶弭添床褥子就听到一声“咚”随即感到窗户大开外头的风雪一瞬间全都袭了进来,那道冷意仿若毫无阻碍般的就侵进了她的锦被当中,随之再进到她的身体里。
她忙拉过一边的外裳套上,刚要开口叫人就听得那人忍着声音道:“是我。”
嗓音发虚,身子上有明显血腥味,而这声音也是她所熟悉的。
“苏简?”程玥姬才刚刚疑问一声那人的身子竟就直直的朝着她的身上压了下来,瞧那势头似乎是晕过去了。
程玥姬看到这个情况已经不敢有所耽搁,着急的把苏简扶到了床上才敢去掌了灯来,瞧着苏简背上中了一只羽箭时就要去叫大夫进来。
“别去。”苏简像是知晓她动作般的迅速拉住她的手不住握紧:“别去叫人。”
“为何?”她依他言的没有去叫而是小心的看着他的伤口道:“你背后中箭了要是不叫人来帮你拔掉恐是对你身子不利。”她又不精通这方面的事情。
他沉沉应着:“无碍。”
“可是你这伤总不能就这样放着。”心中莫名起了一股子的担忧,看着窗口外还不断的往里头袭进风雪,程玥姬忙又只得走上窗前去关窗,可瞧着外头下的正好的雪忽然又怔住了。
她好像,好久没有在这样的夜色里看过雪了。
不过她的身后还有人而且是个受伤的人,这样的夜终究不是让她来欣赏的。
迅速的关上窗户就朝那趴在床榻处的人疾步走去,他的背后早已被鲜血浸湿,一片的粘稠感并不是很舒服。
她道:“那我帮你拔出来。”
前方的人并没有应答只是轻轻的点了下脑袋。
以前的程玥姬总是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总是觉得自己和普通的女子是有差异的,她,一个将军之女,身上就该怀揣着武功,就该比寻常的女子大胆些,所以在面对鲜血这样的东西时她不会允许自己去害怕。
只是今晚,好像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当她找来剪刀细细的把那片黑色衣裳剪开,当她看到羽箭伤口旁边的红肿时竟是觉得自己心里有丝丝的害怕和担忧,那滔天的恐惧感袭来让她的手一阵无力。
小心的抚上伤口边上的红肿和那一片片的血迹,她的嗓音第一次这样发颤:“这是发生了何事?”
“呵呵。”他轻笑,唇色第一次这样苍白到底:“不小心着了道而已,你不必太过担心。”
说话的音色里早已感觉不到从前的那般冷冽。
外边突然有奇异的声响,程玥姬正要去细看就看到房间的烛光湮灭。
她紧张的抓着他,“是伤了你的人?”
苏简这般厉害的人怎会有人追他追到府上来?而且听那声响还是一点也没有隐藏的想法,这样的大胆莫不是确认了这个人的伤重?这样严重的伤难道是他刚刚受了埋伏了。
埋伏的话,他是不是连夜追查什么去了?
思及此,程玥姬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掉在了悬崖桌上,她在暗中靠近他,借着月色看向他的目光:“你伤的可重?”
他淡淡扯起唇瓣,倏而像是扯到伤口眉宇蹙紧,“玥儿若是不想看本王死还是先帮本王拔了箭矢再说其他的吧。”
一话既完他竟是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程玥姬看着这种情况更是不敢再耽搁时间了,心尖儿的颤动已像是筛子般的运作着。等她借着月色找到箭矢的位置,然后才小心地伸手握住箭身,深吸一口气后猛地拔出。
有鲜红的血迹飞溅而出,箭矢落地,她急急的拿了帕子捂上伤口,待血流速度变小才在他的身上摸索起来。
她记得他的身上是有药的,上次他被砍伤也是用了那一瓶伤药。
寻到药后细细撒上,再撕下裙摆细心的包扎着他的伤口。
待一切做完外头竟已是微微的有些发亮,瘫坐下后看到他趴在床边的脸蛋,面色发白,唇色发虚,瞧着是不大好的模样,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心里因为他的模样又更加的紧张和慌乱了起来。
她重新的打起精神把他的衣服全部撕掉,然后把帕子放清水里洗过就小心的替他擦拭起伤口边上的血迹。
箭矢伤口边上的不远处有一处小伤口,看那模样像是被小刀猛地插入而造成。
而这伤口莫名的有些眼熟。
程玥姬小心的把手指在那伤口上摸索两遍,思绪百转间终是找到眼熟的原因。
她记得那次她被人抓去,那个女人在他带着她离去的时候在他背后砍了一刀。
她那时候以为那女人没碰到他的,原来、原来他在暗地里竟是替她受了这份罪么?
可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对她说出过这件事呢?为什么不把这样的事说给她听呢?几番思索中清泪竟是不自觉的滚了出来,这好似也是她的第一次落泪,为了这个男人。
因着这份清凉水意她从思绪中折了回来,继而细细地替他擦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