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屋里没有开灯,显得黑漆漆的,而窗外面的灯光,影影绰绰的射进来,让屋里的一切都变的虚幻起来。在这样半梦半的氛围里,我胡思乱想着,总觉得这日子,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拿到学位证和毕业证之后,离校,自此,学校的宿舍的那个小窝,我再也回不去了。
大学的日子过得好快啊,四年的时间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我就变成了毕业生。虽然还像以前一样,每天去律所上班,兢兢业业的,希望拿到职业资格证,慢慢开始我的事业。可是我不再是学生了。我是个大人了,完完全全的大人了。
这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人的成长本来就是这么一个过程的,可是为什么我躺在床上,回想起以前,总是很想很想,能够再回到大学的日子。
那些和舍友们打打闹闹,和子木标着劲儿学习,和时间赛跑,忙得不可开交,奖学金,打工两不误的日子啊,就这样华丽丽的在我面前谢幕了,那样突然,我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在那个舞台上,我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
子木发短信告诉我今天加班,会很晚才回来,于是我也不想起来做饭了,躺在床上,继续睡觉。梦里面是漫天飘洒的花瓣,旋转飞舞,扑簌簌的回到大地的怀抱。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龚自珍的这句诗写的真好,不管那些落红是不是有意的,自然界,人类社会,不就是一个这样的过程吗,代代相承,为了后来人,为了将来,可以不惜一切!
那么,环环相报,乌鸦反哺,结草衔环的报恩的,也比比皆是,我为什么不能把吴锦当做我的恩人那样,心心念念想着报恩呢。
既然吴锦,把真心都给了我,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重新审视一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呢,如果那样的温柔多情都无法打动我,我的心不就成石头做的了吗。
打定主意之后,心里反倒没有那么多的纠结了。我对着外面的灯光启示,往后定会一心一意的待我的男朋友,让他感受到我的真心,不为别的,只为了成全他的一片真心。
吴锦听我的话,辗转几家大医院眼科,大部分大夫的建议,还是除掉那只眼睛,于是他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要求我在手术室外面等他。
就算他不要求,我还是会等他的,毕竟,对于一个一直很健康的人来讲,让他失去一只眼睛,那样无情的打击,绝对沉重的无法承受。
我和吴锦妈妈坐在手术是外面,眼巴巴的看着“手术中”那三个鲜红的大字,她眼里的焦急和心疼,是所有妈妈共有的特质,我突然很羡慕吴锦,有个妈妈一直陪在他身边。
毫不犹豫的,我把自己的身子靠近她,轻轻的把这位母亲拥进了怀里,我们两个女人,用彼此的体温来慰藉对方,一直祈祷吴锦平安归来。
这时候,多么温馨的画面啊,不再有敌对立场,不再有狐狸精,泼妇,我们只是两个需要安慰的女人而已。
手术成功之后,医生很遗憾的告诉我们,吴锦的另一只眼睛受到了一点影响,虽然已经处理好,但恐怕往后要戴眼镜了。
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吴锦,只是哄他说,戴上眼镜显得人很斯文,而且很有学问的样子,他就乖乖的戴上了。
到那一刻我才发现,吴锦虽然任性,但也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只要用的方法得当,其实他还是好哄的。
面对这个比我大了五岁的男人,我却要时时扮演妈妈,姐姐的角色,我有点哭笑不得了,私下里笑话自己,这绝对是自作孽,不可活。
“子萱,我现在是个残缺不全的人了,你还爱我吗,你还要我吗?”术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喜欢扒着我的肩膀,像个小孩子那样,一遍遍的问我。
起初我还能暖声细语的安慰他,可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他就好像强迫症一样的这样不停的问,我有点不耐烦了,于是冲他吼了起来,“你别再问了,好不好,你自卑吗,你有什么地方不如我吗,如果你这么想,是不是我也挖出一只眼睛来你就平衡了!”
这才终于止住了那个问题。当然,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我觉得好累啊,他这是在折磨我啊,还是心理上有什么毛病,一直深深的隐藏着没被发现啊?
我越来越不耐烦了,前些日子想着这是我的恩人,我要报恩,可是现在,无论怎么提醒自己,都没有办法了,我都快要被他这样那样的无厘头的问题逼疯了。
于是当他有一天告诉我为了集团发展的需要,他被他爸爸派到欧洲的分公司实习一年的时候,我简直像感激上帝一样的感激吴锦的爸爸。
吴锦软磨硬泡的想让我跟他一起去,这怎么可能,我觉得分开一段时间对我们大家都好,冷静一下,一点坏处都没有,再说了,我怎么可能离开子木呢,于是我拿出最有说服力的理由拒绝他。
“吴锦,你知道我们国家的法律体系跟英国那里不一样,就算去了,我也学不到对我有用的东西,反而会让我产生混淆和错觉,那么这样一来,我的事业不就要中断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
吴锦诺诺的说,“什么事业啊,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干嘛还要辛辛苦苦的在外面打拼,一个女孩子,还要学会喝酒,应酬,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偏过头去装作没听见。他说的挺对的,要事业就一定要有付出,谁让我喜欢这一行,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已经够幸运的了,怎么还会奢求其他呢。
吴锦最终还是飞到欧洲去了,临行前他和我约定,每晚都要跟他视频聊天,互述衷肠,我答应了,他还说一有空就会回来看我,我也答应了,他命令我不许让别人趁虚而入,我点头称是。
总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别带我走,我不想离开子木,就像当初子木为了我,放弃出国工作的大好机会一样,我们兄妹俩分开的够久了,要在一起,看到彼此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