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行。不可以。

他甚至不认识他。

可楠惊慌的想着,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他粗糙的手探进了她柔嫩且未经人事的双腿间,来回揉抚着,让她不自禁的抓着他的肩颈,娇颤轻喘。

这是梦,是梦。

她奋力张口眼,一开始,她看不清楚,只感觉到邪恶又强大的黑暗。

然后,她看见他深蓝的眼眸,他的眼那么深,那样蓝,蓝得近乎全黑,那蓝黑色的眼,透着某种深沉又巨大的渴望。

一种无以名状的强烈需要。

这不可能,她对他来说几乎就像是个陌生人,可他的需要与渴望却那般鲜明,像是得不到她,他就会因此而亡。

他一手指轻抚着她抖颤的唇瓣,抚着她小巧的下巴,然后是她急速跳动的颈动脉。

她害怕、恐惧、紧张,却也同事感到兴奋、期待、渴望。

然后他张开嘴,露出他尖利的白牙。

她无法抗拒,只能顺从的仰起雪白的颈项。

“啊——”

恐怖的尖叫声钻入湛可楠甜美又邪恶的睡梦中。

那声尖叫如此凄厉吓人,她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才发现刚刚那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她床上没有任何男人,更别提什么吸血鬼了。

可楠呆坐在雪白的大床上喘气,还没来得及回神,就听见第二声尖叫响起。

“啊——”

OK,显然尖叫这一段不是梦。

那声尖叫那般骇人,即便隔着厚重的门墙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抚着胸口,看向声音来处,然后匆匆跳下了床,随手抓了件外衣披在身上,跑出卧室,穿过大厅,推开大门。

走廊上灯火微亮,住她对面的欣欣也穿着超级性感的细肩带睡衣,推门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欣欣问她。

“不知道,我听见有人尖叫。”可楠摇摇头,回道。

“好像在后面那楼梯间。”欣欣说着,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欣欣,等等——”可楠一愣连忙叫住她,但胆大包天的楚欣欣可没因此停下,她只得快步追上好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梯间,这里的楼梯不是一般的样式,是呈圆形回旋向上,就像海螺中间一样,样式十分优美,楼梯中间有着一长串由最上方的穹顶垂落的水晶吊灯。

那具像瀑布一样垂落楼梯中间的水晶灯是个古董,她下午和欣欣一起下楼时,走的就是这座回旋楼梯,即便当时还没点亮,这灯的水晶反射着从穹顶上的彩绘玻璃洒落的阳光,也已经让这整座楼梯间就像一座巨大的五彩珠宝箱,教每个走进来的人都不禁发出赞叹。

如今,日光不再,但水晶反射着灯火的辉煌,看来更加富丽堂皇,闪闪动人,每个走进来的人都发出惊叫,却不是因为水晶灯的美丽,而是因为那身在其中的女人。

一位有着火红长发的女子,被一条麻绳绑住的足踝,倒挂垂吊在水晶灯中,鲜红的血流过她毫无生气的手,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在最下方的地板上汇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那画面如此惊悚吓人,可楠见状倒抽口气,不由得抬手压着嘴,生怕自己也跟着叫了出来。

只一眼,她就确定那女人已经死了。

另一声尖叫声传来,在回旋的楼梯间回荡,因为墙面反射的效果,被放得更加大声,听来异常惊心动魄。

她探头看去,看见一位女仆已经晕倒在地上,另一位血色尽失的跌坐在地,二楼那里有位女性客人吓得脸色发白正在尖叫,她看见三楼对面陆续有客人跑出来,有几位男仆与男士正往顶楼跑去,欣欣则往楼下飞奔。

她知道欣欣想做什么,于是跟了下去。

那些男人似乎在吵些什么,但因为太多人说话了,她什么也听不清,加上楼梯间里充满了浑浊的黑暗与怨恨,教她传不过气来,也无法清楚思考。她不是很想继续待在这里,但欣欣下楼帮忙那吓呆和晕倒的女仆,协助其他慢了好几拍才赶来的仆人们将她们移动旁边去。

她让自己的注意力专注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那名晕倒的女仆脸上还有血,那不是她的,是那女人的,她八成是脸被滴到血,抬头看才看见女人被倒吊那里。

可楠拿手绢替那吓坏的女仆擦去脸上的血迹,欣欣则安抚这那已经开始啜泣的女孩,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方才的情况,和可楠猜得不离十。

一阵混乱之后,男人把红发女人放了下来,欣欣过去帮忙扶住那女人,让她不至于直接以头落地,可楠也上前帮忙,这才看到她流血的原因,她的脖子上有两个血洞,鲜血缓缓从那儿流了出来。

不由自主的,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仿佛那儿也被人戳了两个洞。

如她所料,那女人已经死了,但一位男士依然挤了过来,试图查看她是否有生命迹象。

“她死了吗?”大卫挤过来问。

“死了。”原先那位男士遗憾的说。

红发女的眼睛睁得好大,死透的绿眸里仍残留惊恐,她上半身的睡衣不知为何有些残破,**了大半身躯,眼见越来越多男人过来,可楠不忍,把自己披着的外衣盖到了她身上。

“她当然死了,看也知道,你们不应该把她放下来的,我们应该要保留犯罪现场!”马可士抖这肥胖的脸肉,恼火的说。

“她也有可能只是昏倒而已,你看地上血那么少,我们当然应该先将她放下来确定她的情况。”大卫拧眉和他争论着。

“是是是,现在确认了,她显然已经死透了,我们不该再继续破坏这个现场,应该要报警处理——”

“我们当然应该要报警,她的死因并不单纯,这一定是那些疯狂的影迷干的!”

男人们又开始争论了起来,可楠没有多加理会,某种黑暗的气息包围了她,让一阵恶心的晕眩感袭来,她害怕自己会吐了出来,干脆退到旁边去,把位置让给那些好事的男人。

那浑浊冰冷的黑充塞一室,她抬头看向周遭,却无法分辨眼前的事物,人们的声音忽远忽近,那一张张的脸孔看来都扭曲且模糊不清。

一瞬间,她有些惊慌,感觉好像连脚下的地板都在浮动,她不自觉环抱着自己。

凶手回来了,就在这里,她知道,感觉得到。

亡魂的害怕擭住了她,那杀人者的恨意,教亡者连死了都畏惧。

寒气从脚底窜上心头,她惊恐不已,却找不到那恨意来处,眼前的每一个模糊的人影,都像怀有恶意,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紧握着胸前的水晶,吸气、在吸气。

蓦地,就在这时,那层冰冷的怨恨、惊悚的颤栗如来时一般突然,哗地消散,因为太过突然,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能虚弱的喘着气,然后发现,欣欣站在她身旁注视着前方那躺在地上的女人。

“她是谁?”可楠忍不住问。

“莎拉.亚当斯。”欣欣白着脸回答:“美国著名的编剧。”

“他们说的疯狂影迷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不是她问的,但这嗓音她却异常的熟悉,可楠吃惊的回头,才看见住隔壁的那家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

看见他,她心脏大大力的跳动了一下,特别是他上半身只套着已经完全没扣上扣子的衬衫,**出健美的胸膛及腹肌,还未及回神,他已经脱下了身上那件只是套上的衬衫,披在她肩上。

这只让她注意到他挺立的,还有他**的习惯,所以才会套着衬衫就跑出来。

“这一幕,她死亡的这一幕,是她写过的一幕场景。”欣欣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和她的心慌意乱,只注视着前方那仰躺在地上的女人,道:“那出连续剧是她写过最著名的戏。”

这男人站得离她很近,身上有着夜的气息。

风、露水,还有石头的味道。

他到过屋外?

可楠眨了眨眼,仰望着他,完全无法动弹,只见他垂眼看着她,张嘴再问。

“什么连续剧?”

“吸血鬼德古拉。”

日光室。

惊魂未定的客人们,喝着惊魂未定的仆人们送上来的茶。

屋子里,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不已。

这间日光室位于整座城堡的正前方的圆形建筑,位在二楼的日光室和楼下的大厅都挑得极高,前方落地窗推开出去,还有个空间宽阔的大阳台,让人可以一眼看尽前方的造型庭院,和更远处的石桥与森林和云海。

窗外,天才微微刚要亮,天将明未明时,寒气最重,而在看到刚刚那画面之后,每个人的心都寒到了极点,没有人注意远方一线光明已从地平线透出,所有的人心神都仍在那惨案之上。

热茶,在可楠手中冒着氤氲的白烟。

她和欣欣一起坐在双人沙发上,小心的捧握着它,不是她不想维持优雅只用食指与拇指捏住杯把,而是她真的需要这小小的温度温暖她。

人们低声交谈着,像是害怕要是大声一向,会惊扰到什么。

在那么多来回低语的人群之中,她无法不注意到,那男人站在角落,轻松的倚靠着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仍**上半身,却似乎对自身的半裸一点也不以为意。

方才,她没有看见他跑出来,他的门是关着的,但他赤着脚,那表示他在第一时间就跑出来了,他不可能比她和欣欣慢,那他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才出现在楼梯间,他为什么跑到外头去?他到外面去做什么?

他一定比她和欣欣早,可早多久?还是他早就已经——

像是察觉到她的注意,男人的视线隔着一室,对上了她的。

那双眼,蓝又深,像要看透她似的。

心,跳得飞快,几跃出喉头,她匆忙挪开了视线。

他的衬衫还在她身上,她应该要还给他,可她不像欣欣早习惯了杯人注视,而且她真的觉得很冷,再说在他衬衫之下,她只穿了一件非常轻薄的睡衣,还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仍在看她,可楠能清楚感觉到他灼人的视线,那让她紧张的更加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试图从那小小的温热中汲取更多温暖与镇定。

她不知道他何时出现的,可在那个当下,她确实曾经在楼梯间里感觉到亡者的惊恐和凶手的恨意——

寒意袭上心头,教她打颤,直到一声高扬的声音响起。

“大卫,你要去哪里?”

她抬起头,看见马可士和大卫在门边争执。

“我要离开这里。”大卫.林布兰正色道:“天亮了,我已经请贝鲁斯替我准备直升机了。”

马可士.李维皱着眉头:“你太小题大作了,不过是个疯狂的影迷。”

“随便你怎么说,我要离开这鬼地方,马可士,我劝你最好和我一起走。”

马可士摇摇头,道:“不,我要留下来,我知道你和莎拉感情好,不是更应该要等警方到场吗?他们需要替所有在场的人做笔录。”

大卫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挣扎,但更多的恐惧擭住了他。

“叫他们打电话给我的律师吧!”说着,大卫转头就往门外走去。

“大卫,你太歇斯底里了,如今莎拉不在,更需要你解说剧本啊——”

大卫没再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