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命,我也可以给

这一夜,不止是唐宁夏,顾子寒睡得也不怎么好。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唐宁夏才入睡,六点钟又猛地惊醒,匆匆拿起手机下楼打电话。

警察局的人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说营救活动已经展开,细节不方便给她透露,但是跟她保证孩子的安全。

唐宁夏安下心来,随手打开了电视,恰好在播晨间新闻。

主播的声音悦耳动听,向唐宁夏播了一则噩耗:

“引起广泛关注的儿童绑架案目前传来消息,被拐儿童共计九十七名,目前警方已经成功救出九十六名儿童,剩下的一名儿童是名扬贵族学校二年级学生唐睿,警方目前正在全力营救。我们来看下一则消息……”

“啪。”

唐宁夏手中的遥控器落在了地上。

九十六个孩子都救出来了,只有睿睿还在危险里,警察局的人瞒着她。

为什么会这样?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唐宁夏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跌坐在沙发上,泪水浸湿了沙发。

外面晨曦初现,唐宁夏却觉得她的末日就要来临。

她一直在这座豪华的别墅里等,睿睿被人带走,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应该要去做些什么,这样睿睿才有希望被救回来。

想着,唐宁夏冲到了花园里面,看着铁艺大门,看着长长的路……她能做什么?

是了,她什么都不能做。

一直以来,她都自负地以为自己可以把一切扛起来,可以保护好睿睿,可以给睿睿想要的一切。

可是原来,在睿睿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看着睿睿困在危险里出不来,她什么都做不了。

下一秒,她又冲回了屋内,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接电话的警员语气很好:“唐小姐?”

“是我。求你们,”唐宁夏忍住哭腔,努力让对方听清楚自己的每个字,“你们跟绑匪商量,他们要什么我都给,我只要我的孩子安全回来,像那九十六个孩子一样安全回来,哪怕……绑匪要的是我的命。求你们……”

唐宁夏的话还没说完的,手中的手机就被人拿走,她看过去,映入她朦胧的泪眼的,是还穿着睡袍的顾子寒。

“全中国最出色的的特种兵在营救你儿子,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他们。”顾子寒的目光平静却又坚定,声音低沉却有力量,晨光中,这个男人的表情冷峻而又笃定,不管什么样的话,经由他的嘴巴说出来,都多了一股信服力。

唐宁夏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一样抓住顾子寒的肩膀,“为什么,那么多孩子都被救了出来,只有他一个人还在人贩子手里。我做错了什么,我的孩子要这样……”

“他用自己换了九十六个孩子的安全。”顾子寒扶住唐宁夏的肩膀,“你儿子很出色,你是不是也应该冷静一点?”

“我要怎么冷静?我不要他有多聪明,不要被任何人佩服,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地回到我身边。”唐宁夏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摇晃着顾子寒的肩膀,声音接近凄厉,“他是我的命,没有他我活不下去,我……”

话没说完,人遽然被顾子寒紧紧拥入怀。

这个男人的怀抱不像他的人那么冰冷,反而蕴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坚实而又温暖,好像一处可靠的港湾。

唐宁夏慢慢地平静下来,只是不断滴落的眼泪在顾子寒的睡袍上洇开一片水迹。

“相信我,他会没事的。”

低沉却暗藏了一抹笃定的男声从头顶上传来,唐宁夏点了点头,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自己把顾子寒抱得很紧。

第一缕阳光涌进客厅的时候,顾子寒的手机响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家里的固定电话。

唐宁夏这才反应过来,抽回环在顾子寒腰上的手,去接固定电话,顾子寒接起了手机。

手机是纪小五打过来的,固定电话是警察局打过来的,大致内容都一样,“睿睿和纪小五配合得很好,他已经成功地被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现在正在送他回警察局的途中,家长可以去把孩子带回来了。”

顾子寒松了一口气,挂了电话,看向唐宁夏,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点头,“好,我现在马上去警察局。”

挂了电话,唐宁夏抹了抹眼眶里的泪水看向顾子寒,欣慰地傻笑着:“他没事了。”

相比刚才,顾子寒的态度淡漠了不少,他“嗯”了一声,朝着门口玄关处扬了扬下巴,“车钥匙在那里,开车……小心点。”

唐宁夏一愣,脱口问:“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有多傻,唐宁夏尴尬地“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我先走了。”

唐宁夏转身就跑了出去,顾子寒张了张嘴,那句“我跟你一起去”最终是没说出口。

那是唐宁夏的孩子,她和别人的孩子。

他不想见到。

可是唐宁夏很想见到,几乎是想现在就见到。

顾子寒的车库很大,里面的车简直可以办一个世界名车展览,可是此刻的唐宁夏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开了他常开的那辆保时捷,往警察局奔去。

早上的阳光总是分外灿烂,照在唐宁夏嘴角的笑意上,衬得她的笑容更加明媚。

睿睿终于没事了,他回来了。

唐宁夏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车子一路疾驰在马路上,灵活地拐弯、加速、减速,畅通无阻,就好像她的心情。

到了市警察局,唐宁夏直接就把车停在大门前,冲进了警察局。

“妈咪。”

清脆干净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唐宁夏看着睿睿,明明只是一天两夜不见,可是她却感觉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了,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把睿睿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睿睿,对不起。是妈咪没照顾好你。妈咪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好不好?”唐宁夏哭得像一个小孩。

“妈咪,我没事了。”睿睿从唐宁夏怀里挣脱出来,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展现在唐宁夏面前,“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哦。”

唐宁夏摸了摸睿睿的脸,点了点头,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睿睿伸出稚嫩的手抹去唐宁夏脸上的泪水,低声说:“妈咪,你别哭了。这里人很多……”

唐宁夏看了看四周,囧了。

刚才冲进来的时候她的一门心思全都在睿睿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四周都是人——警察,还有穿着军装的特种兵。

或许是大家都能理解她的心情,给她的微笑都是善意的,只有那一个男人,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个男人一身军装,衣领上的军衔高得吓人,五官如刀削般妖孽,英气勃发,看起来有些痞气,却不显得讨厌。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神锐利如鹰,不像顾子寒那么冰冷镇静,而是***裸的锐利,仿佛世间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给唐宁夏的感觉……似曾相识。

“嗨,”男人慵懒地跟唐宁夏打了个招呼,“小宁夏,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真不记得我了?”

“嗯?”唐宁夏一愣,“我们……认识吗?”

“啧。”男人佯装出不满的表情,“纪浩凡,真的不记得了?”

唐宁夏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上以前认识的人,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忘记了。

“不好意思。”唐宁夏朝着纪浩凡歉然一笑。

“看在你很多年前救过我一命的份上,饶过你,没关系。”纪浩凡一个漂亮的动作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唐宁夏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你儿子……是谁的?”

唐宁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身旁这个雅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唐突的问题,眉头慢慢皱起。

“忘了你已经不记得我们了,冒昧了,抱歉。”纪浩凡这才记起眼前这个唐宁夏,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和他恣意打闹开玩笑的唐宁夏了。他看着睿睿,脑海中浮现出顾子寒的脸。这两张脸虽然不一样,但是冷静时的眼神和神情,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他妈一模一样的啊!

“没关系。”唐宁夏笑了笑,“谢谢你们,帮我救回了睿睿。”

纪浩凡慵懒地眯了眯眼,摸了摸睿睿的头,“应该是我们谢谢这小子才对。没有他,那些小孩不一定全都可以平安脱险。嗯,这头脑……也挺像的。”就是长得不像,否则他就认定睿睿是某人的儿子了。

“嗯?”唐宁夏疑惑地看着纪浩凡,还没弄清楚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又听见纪浩凡说,“好了,带孩子回去吧,以后注意点。”

唐宁夏点了点头,再一次郑重其事地跟大家道了一次谢,才牵着睿睿离开。

黑色的保时捷疾驰在马路上,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唐宁夏问起了睿睿这两夜一天之间发生的事情,以及当时为什么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彻底消失在停车场。

原来,那天睿睿还没来得及上车就被捂着嘴巴抱走了,他被藏进了旁边的一辆车里,唐宁夏看不见他,可是他从里面看见唐宁夏了,年龄太小,他根本无法从人贩子手里挣脱出来。后来,他被人贩子带到市郊,和很多孩子关在一起,没受到什么虐待,就是被吓到了。

唐宁夏趁着等绿灯的空当偏过头去仔细地看睿睿,确实没受什么伤,放下心来。

“看,我没骗你吧。”睿睿笑得天真烂漫,完全看不出来他还隐瞒了唐宁夏一些事情。

当时睿睿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人贩子说,“这个小屁孩的命值得那么多钱吗?他父母是得罪了什么人?”同时,纪浩凡告诉他,其他被拐的孩子都来自小乡镇,只有他是从s市被拐的。准确地说,他是被绑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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