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一声惊叫身子根本不受控制的撞向前边座位的椅背。
“嗯……”
胸口正撞在椅背上,一阵疼痛换来她一声痛苦的闷哼。
左少华拼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待车子停稳赶紧扶起桑枝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桑枝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着椅背扯了扯嘴角儿勉强摇头笑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左少华淡淡的一笑,“我没事。”
这时候车厢里很多乘客已经表现出愤怒的情绪,纷纷指责司机:“你怎么开车的?会不会开车啊!”
高速路上突然紧急刹车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幸好这段路盘山而建,车辆一般不会太多,加之今天又刚下过雨山雾迷蒙,基本上很远才能看见一两辆车,这才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交通事故。
听到乘客的抱怨和指责声,司机也是一脸的沮丧和委屈。
“谁知道高速路上怎么会突然冲出来一只羊啊!”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打开了车门下车查看。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真的是突发事件,大家都错怪司机了。
有几个好奇的乘客也跟着下了车,桑枝从车窗往外扒着头看着。
只见车前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家看着前边的状况众说纷纭。
“走,咱们也下去看看去。”
左少华一边说着,已经不由分说的拉了桑枝下了车。
车下,已经有很多人围观。
左少华拉着桑枝挤进人群,只见车头上一滩明显的血渍格外刺眼,一只肥壮的山羊已经丧身车下,只有两只蹄子露在外边。
司机脸色有些惨白,开车的人大多有些迷信,他们相信遇到这种事情很晦气,很不吉利。
“怎么办?反正羊已经死了,不如我们直接走人吧?”
一个乘客看着司机说道。
“这羊应该是谁家养的吧,肯定不是野生的,这样走了算不算肇事逃逸啊,不好吧?”
乘客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司机心里反而更加没有主意了。
他是十多年的老司机了,这条路也走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句话也不说,只呆呆的望着露在车轮外边的羊蹄子发愣。
左少华围着车头转了一圈,看完嘿嘿笑了,“我看这羊虽然死了但是还挺完整的嘛,完全没轧烂,正适合烤全羊。”
桑枝听了他的话差点被他气笑了,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司机看着左少华眼角儿抽搐了两下,“我说小伙子,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都愁死了。按理说,遇上这样的事情,撞得虽然不是人,只是只羊,也应该报警的,可是……”
司机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桑枝不明所以的问道。
左少华笑了笑,“司机师傅是担心报警麻烦,很可能自己公司还会对他进行处罚吧?”
被左少华这么一针见血的指出心里的担心,司机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红了红脸。
他其实是有私心的,想着赶紧逃走,可是又担心车上的乘客人多嘴杂将这件事说出去,最后自己再被揪出来,所以才一直犹豫着。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却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突然从前边不远处的匝道下爬上几个人来。
看到有车停在这里,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
来的是三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壮年汉子,见到葬身车下的羊,其中一个汉子裂开嘴就哭了起来。
“二花,我的二花啊!”
一边哭着,一边弯腰伸手就去拽羊蹄子,可是羊身差不多有一半的身体被压在车轮下,这样拽哪里拽的出来啊。
拽了半天也没拽动,大汉急的满头大汗。
另外两个看着一身制服的司机狠狠地啐了一口,“你是司机是吧?还不赶紧把车往后倒,先让我姐夫把羊拽出来!”
一声叱喝,司机如梦初醒,赶紧上了车,发动车子,将车子倒后一些。
下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一个乘客跟来的人说,“车动了可就破坏了现场了,你们报警的话会有些麻烦吧?”
此时,大汉已经将羊从车下拖了出来,抱着羊的尸体嚎啕大哭,“二花,我的二花啊!”
众人看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场面一片尴尬。
左少华笑了笑,走过去,伸手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大哥,先别忙着哭了,先看看怎么解决吧,你就是抱着它哭死它也活不过来了啊!”
“说什么呢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和大汉一起来的一个看上去比大汉年轻一点的男人一把将左少华的衣领揪住,狠狠的瞪着他。
“阿吉,放开他,他说得没错!”
大汉见自己小舅子冲动的抓了人家衣领要打架的样子,赶紧放开手里的羊,起身将阿吉拉到一边。
左少华看着大汉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过去,“大哥,怎么称呼啊?”
那汉子接过烟,左少华殷勤的帮他点上。
汉子看着左少华点点头,咧嘴一笑:“我叫那纲,村里人都叫我阿纲。”
“阿纲大哥啊,那二花是你家的吧?”
一说到二花,那纲的眼泪就开始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儿了。
“是啊,二花是我家唯一一头公羊,我一圈的母羊都靠它配种呢。现在二花死了,我那一圈的母羊可怎么办啊?”
说着眼泪就哗哗的淌了下来。
左少华忍不住笑了,“二花是头公羊啊,我还以为是只母羊呢,它这名字可真不错!”
那纲咧着嘴一边哭着一边说:“二花是我家媳妇给起的,说这名洋气。”
一句话逗得众人忍不住都笑出声来,大家实在没看出来这名字究竟洋气在什么地方了。
“得,阿纲大哥你也别哭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眼泪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还是先想想这个事要怎么解决吧。”
左少华一边说着,一边将司机师傅推到了那纲的面前。
司机满脸通红,很不情愿。
那纲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你说你挺大的人了,开车不知道看着点路啊,这么大一只羊你怎么就给撞死了呢!”
司机一听明显的不乐意了,“是我故意要撞它的吗?谁知道它会突然窜出来啊,这是高速路啊,你怎么就不看好你的羊,让它跑上来了呢!”
司机还觉得自己很冤枉呢,好好的开着车,突然蹿出一只羊,他再怎么反应快,这高速路上,那么快的速度下也没有办法不撞到啊!
那纲一听不乐意了,直接就急了,“那你的意思,还怨我了是吗?腿长在羊身上,我一个人放那么多羊呢,看不过来让它跑了也是正常的吧,以前也跑过,怎么别人都没撞上,就让你给撞死了呢,还不是你技术不行!”
司机一听他十多年的驾驶技术被人鄙视了,心里立马不乐意了,生气的道:“你别瞎说啊,你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诋毁我的驾驶技术。我开长途大巴开了五六年了,还从来没出现过什么事故,这次要不是你的羊自己跑出来,我怎么会撞死它的,主要责任还是在你身上!”
两人越说越呛火,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架势啊。
看情况这事情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了,桑枝不由得有些着急。
伸手拉了拉左少华,“你快帮忙劝劝,再这么纠缠下去,天黑也到不了柳城了。”
桑枝看看手机时间,估计这个时候门少庭应该已经到了陵城,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吧?可是奇怪的是,他怎么都没有给自己打电话呢?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手机在这里居然没有信号。
“大左,你手机有信号吗,借我用用。”
左少华掏出手机,看了看,耸耸肩,无奈的道:“没信号,这山路本来信号就差,再加上大雾,就干脆接收不到信号了。”
桑枝一脸沮丧的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快想想办法,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吧,再这么耽误下去天真的就黑了。”
左少华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司机师傅的肩膀,又拍了拍那纲的肩膀,笑道:“你们两个别吵了,吵有用吗,都冷静一下,还是商量一下这事怎么解决吧。”
两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这才冷静下来。
那纲转身看着自己的小舅子,“阿吉,你给算算咱家二花值多少钱。”
阿吉掰着手指头合计了半天,才说道:“最少也得三千块吧?”
“什么?三千块!你抢劫呢!”
司机师傅一听就急了,三千块,都快赶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钱说什么他也不会掏的。
那纲还没说话,阿吉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推了司机一把,“说什么呢?谁抢劫呢?我们可都是三宫村的守法良民,你可别瞎说八道!”
司机气得眼都红了,指着地上那只死羊说道:“你这只羊也就二百来斤吧,能值三千块钱,你家羊是金子做的啊,跟我要三千块,这不是抢劫是什么?”
“就是啊,三千块太多了,这羊不值这么多钱啊!”
大家也都小声的议论着,很大一部分人都觉得阿吉要价太高了。
那纲一把将阿吉拽到身后,瞪了他一眼,说道:“三千块确实是高了点,这么着吧,一口价,两千块,不能再少了。”
司机一听差点咧嘴哭了,“两千块也太多了啊。”
那纲一听不乐意了,掰着手指头说道:“我给你算算啊,你可不能按照普通的羊的价格给我算,我家二花可是我家那一圈母羊的希望啊,一圈的母羊都指着它呢。”
听他这么说,司机觉得根本接受不了,咬牙道:“你要是这么不讲理,那咱们就报警吧,让警察来解决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