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家。
温梓言在医院接受治疗后,这几日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但有时候半夜还会噩梦惊醒。
温茹看到女儿这样,除了心痛,每每想到那日在医院霍靳琛所说的话,更多的是自责。
温茹与连家人一合计,还是决定温梓言和连慕尧的婚约不变。
一来温梓言心系连慕尧,一时半会拗不回来,二来小女儿现在精神有问题,也没有余地挑三拣四了。连守正又是保守的性子,认为订婚宴都办了,连慕尧应该对温梓言负责。
两家长辈都商量好了,才象征性的通知了下连慕尧。
连慕尧自从七月出事,被霍靳琛抱走后,就已经心如死灰,也没多大抵抗。
在酒店,连慕尧单独见了病愈的温梓言。
他走到床前,双手抄袋,语调漫不经心的问:“你真的想嫁给我?”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温梓言抬起头,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连慕尧的神色很平静:“如果你的心意不变,一个月后,在青城举行婚礼。婚礼的事你不用操心,只要等着做连太太就行了。”
温梓言的内心狂喜,却又下意识的往左右看了看,以为这房里还有别的女人。
“你真的……要娶我?”幸福来得太突然,一点没有真实性。
温梓言曾经很高傲,可自从遇上连慕尧,她使尽浑身解数也得不到他的心,便变得像张爱玲说的那样,低到了尘埃里。
“可是你心里不是只有你那个侄女吗?她还是……我姐姐!”温梓言一想到这,就气哭了,连慕尧当初看上她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双眼睛!
她从没有这么恨!自己为什么要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连慕尧面色无波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是不高兴的话,不嫁也行。我是喜欢七月,不仅是过去,往后也不会有人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你愿意嫁就嫁,不嫁以后你还是温家大小姐,我们各走各的。”
温梓言的手攥紧了身下床单。
“你、凭、什、么?”
她咬得牙根都发酸了,她堂堂温家大小姐,至于要去做别人的替身吗?
可……
人一生总会遇到那么一个克星,你看到他就想犯贱,双手捧上自己的自尊让他践踏,不伤到彻底就不愿意回头,这样叫人又爱又恨,互相折磨着就过了一生。
既然不能成为他最爱的人,那就折磨他,报复他,让他一辈子都记得自己也好。
“你会关心我爱护我?”
“是。”
“不会出轨、离婚?”
“不会。”
“你会履行丈夫的职责,跟我生儿育女?”
“……”连慕尧沉吟许久,不答。
温梓言伸手抹了抹眼泪:“我嫁!”
连慕尧扯开唇,凉薄的笑了笑,仿佛已经预料到她会答应。
“婚后你要回到首都,或者留在青城,都随你。我会在这两地都购置婚房。”
温梓言一怔:“那你呢?”
“我会根据工作需要留宿。”
这意思是婚后两人还可能两地分居?
不过对这点温梓言也不太在意。温家有的是钱,以后他想在哪发展,她大不了就跟过去。夫唱妇随,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连慕尧说完就离开了,他一个人开车,在青城熟悉的道路上,一圈又一圈,漫无目的的转着。
这里留下很多记忆,以前七月刚上初中的时候,换了新的环境,很不习惯,他就每天骑着自行车送她去上学放学。
后来他二十出头,在昆曲界初露头角,七月才升高中,被高年级的一个恶霸看上,每天放学骚扰。他一个大人,竟然为了她去跟高中生打架,还弄得挂了彩,回家被连守正好一顿骂。
那么多酸酸甜甜的时光,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十九岁的大男孩,穿着白衬衫,骑着单车从上坡俯冲而下,迎面而来的风把他的衬衫都吹得鼓了起来,为了耍帅,他还把双手都离开了车把,坐在后座抱着他的书包的女孩,惊得花容失色,一边大叫着,一边害怕得搂紧了他的腰……
大白天,他喝得烂醉如泥,揣着钥匙回到自己的公寓。
连慕尧在青城除了连家,自然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这处房子还只有七月知道,那是她刚要高中毕业的时候连慕尧才买的。因为想到她马上18岁,考上大学就可以从连家搬出来了。
两个人私底下交往,偷偷摸摸的,虽然刺激,可对于当时已经25岁是个成年男子有正常需求的连慕尧来说,折磨多过于刺激。
买这里时,多少有些隐晦的心思。
在楼前看到七月的时候,连慕尧第一个反应是,喝高了。
他揉了揉眼睛,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凑近了仔细看,七月还在那,没有消失。
他忍不住的伸出手去,七月一下子避开了,神色冷清的看着他:“你有什么真相要告诉我?”
连慕尧闭了闭眼,笑了。
不是幻觉。
梦里的七月才会对他笑,现实里的七月只会冷清的与他拉开距离。
“上去再说吧。”连慕尧揣着钥匙,走进楼道。
七月犹豫了一下,跟上去。
毕竟这地方她十八岁以前就来过,熟悉得很,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进了电梯,她闻着冲天的酒气,问:“你怎么大白天就喝这么多酒?”
连慕尧揉着眉心,语气很淡:“怎么,喝酒还分时间的?”
七月知道他醉得不轻,不想跟个醉鬼计较。
出了电梯,他打开门,随手就把当年买给她的拖鞋找了出来给她。
七月站在门口,真有些愣住。
她离开青城少说也有四年多了,这房子竟然跟她记忆中保留的一模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还记得当初连慕尧刚买下这,还是毛坯房的时候,就拉着她来看了,问她想装成什么样的。那时候她才不到十八岁,却真有种新婚小妻子的错觉。
硬装是他自己设计找人弄的,软装就是两个人每天一块逛家具市场搬回来的,就连玄关那块她从学校门口小店买回来的向日葵小黑板都还原封不动的挂在墙上,上面甚至保留着她的粉笔字迹:“地已拖,阳台上的水仙记得收回来。”
【都说七月和老霍不够虐,这次来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