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武警互相对视了一眼,打算伺机而动。
七月已经挟持着温茹走出了洗手间,和霍靳琛面对面的方向,看到他安然无恙,总算松了口气,可也更坚定了此刻的做法。
温煦杨背对着她,然而部队的训练,使他善于从一切能反射人影的物体上观察场面动向。
他的瞳眸很深,声音听着像笑,又更像威胁:“七月,你为了这个男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明明她那破绽百出的挟持,只要武警动手,分分钟可以把她拿下,而且他也敢笃定,七月不会真的对温茹下手。
可他就是不敢下令。
因为武警那套擒拿手和部队训练的差不多,他几乎可以预想到,如果武警动手,必定会踢伤她,而温茹如果受个什么轻伤,他也不好像大伯交代。
尤其七月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好像哪里很不舒服……
想到这,他的神经又一阵阵抽痛起来,她都拿刀架在自己人脖子上威胁他了,他竟然还处处为她考虑!
“七月,你以为这么做,你跟他就能全身而退吗?不怕告诉下,此刻楼下全是我的人,你们就算走的出这间房,也走不出这间酒店。”温煦杨淡漠至极的道,有种说不出的笃定。
七月也笑了笑:“谁说我要跟他一起走?”
此话一出,连持着枪的霍靳琛也蹙起了眉。
七月却故意不看他投过来的视线,咬着牙,故作轻松道:“只要确定他安全离开了,我就会放下刀,一命换一命,不是很公平吗?”
一旁的温梓言不忿道:“难不成你还真会下手?”
“你以为我不敢?”她说着,握刀的手稍微用力,冰冷的刀锋渗入皮肤,身前的温茹身体一僵,脸色也白了几分。
随之溢出的血线马上就令温梓言捂住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温煦杨的声音也寒彻了几分:“七月,我再说一遍,把刀放下。”
“温煦杨,我也不想再说第二遍——放人!”
那些持枪的武警都在焦急等待着温煦杨“动手”的指示,这个浑身破绽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要挟的筹码。
可温煦杨却生生点了下头:“都把枪放下。”
几名武警大怔,如果这个时候霍靳琛再任意开枪,他们就极为被动了。
好在霍靳琛也没有轻举妄动,枪口仍然对着温煦杨的眉心,只是脚下步伐缓慢的朝七月的方向移动:“你跟我一起走。”
七月咬着唇,不敢看他,只怕一眼自己就会舍不得。
“你走吧,我走不了的。”
“怎么可能。”霍靳琛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又紧了紧。
七月却只是摇头:“就算你把这里的人都杀光又怎么样,我们一样走不出这间酒店。”而且……她怎么能让霍靳琛变成杀人犯?他应该是在商场挥斥方遒游刃有余的,今天,却为了她,都做了什么?
此刻,七月才觉得自己深深的错了。
她不该期待霍靳琛来的,他只有不来,她才可以安安心心的啊。
温煦杨忍不住出声打断两人:“不想走也行,两个人一起留下。”他肯放霍靳琛走,不过是卖个人情给七月,也好让她死心塌地。
七月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你好好活着,我才有个念想……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活不下去的。”
这话,她是说给霍靳琛听,也是说给温煦杨听。
没错,她挟持的其实不是温茹,而是温煦杨的良心。
霍靳琛紧蹙着眉心,薄唇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就在这时,被她挟持着的温茹忽然曲肘用力向后撞去,七月一时分心,瑞士军刀险些脱手。
霍靳琛的余光瞥见几名武警去摸枪的动作,马上闪身,反应极快的挡在了七月身前,毫不犹豫的抠动扳机——
“不、要!”
“不要——”
同时响起的两声大叫,一声来自惊慌失措的七月,另一声,却来自沉着下令的温煦杨。
只因他了解武警的训练有素,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不需要他下令,武警就会自动抓住反击的,况且他本来也不是他们的上级,只是临时借调。
“砰!”枪声响起。
七月的心跟着这声枪响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回过神来,手里的刀尖已经不自禁在温茹手臂上划下长长一道血痕,当她抬头,立刻看往挡在自己身前的霍靳琛,眼珠一转不转!
没有那天出现在人贩子头顶的血窟窿,没有……
她刚刚松了口气,却透过霍靳琛的身形,看见脸色逐渐苍白,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的温煦杨。
“二哥——”
这次,却是温梓言的尖叫。
几名武警几乎是立刻端起枪,将霍靳琛重重围住,刚才那枪是他开的,现在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抓捕他。
七月的脸蛋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却是本能一样,再次抓起尖刀,抵在被她刺伤的温茹喉咙:“把枪都放下——”
几个武警一动不动。
坐在地上的温煦杨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七月的脸,许久,缓缓吐了口气:“……放下。”
温梓言惊了:“二哥,不行,他刚伤了你,怎么能放他走?”
“我、说、了、放、下!”中枪的温煦杨却发出咆哮一般的怒吼。
温梓言被吼得惊呆了,几个武警也愣了愣,慢慢的照做。
七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此时思绪却极为清晰:“我要确保他安全上车,给我报信儿,我才能放开。”
温煦杨胸口的血还在从指缝不断汩汩流出,他却感觉不到疼似的:“怎么,怕我出尔反尔?”
霍靳琛此刻的脸色也已经绷得难看至极:“七月,跟我一起走。”
七月难得在他面前这么强势果断:“我不走,你再罗嗦,这把刀刺的就是我自己,你想看我血溅当场你就继续待在这。”
霍靳琛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蚊子了,薄唇紧紧抿着,深深看了她一眼,枪口仍指着温煦杨,一步一步,缓慢倒退出房间。
七月终于松了口气,又指了指地上刚被霍靳琛扔掉的对讲机:“把对讲机拿给我,我要从里面听到他安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