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姐,爷让你回去。”一个小丫环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对我说,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我猜,肯定又是血风那家伙又想出了些个折磨我的好方法。
我慢吞吞地挪回七重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血风面前,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又是一个来找麻烦的,怎么一刻都不让我消停?血风依旧慵懒休闲,妖媚惑人。木槿站在一侧,脸上没有表情,却带着一股浑天而成的肃气。
“珠兰,把你刚才对爷说的话再说一遍。”木槿说。
“是。金银姐,不是我要和你做对,我不过是遵于事实,忠于爷而已。人人都知道,冬堂主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夏堂主,一个是侍女金银,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们。但是,这次冬堂主回来后,一切变得很奇怪。首先,冬堂主不尽失去武功,还失去了记忆,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吗?再者,为什么冬堂主失踪的第二天金银姐就回来了?不过,最让我奇怪的是,为何失忆后的冬堂主会和回来后的金银不管在行为习惯还是在神情态度上都如此地相像?所以,我就开始调查你,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熟悉的□□,继续说,“爷,就是这张□□,足以证明,前阵子的冬堂主不是真的,而是由金银假扮的,真正的冬堂主仍旧是生死未卜。金银此举实是居心叵测,请爷明查。”
她又笑了,明明跪向血风,眼珠子却转到我这边。也亏她有这份心,前些天还在跟我道歉套近乎,原来是个糖衣炮弹。我不作声,静静地看血风的反应。
“她说得对吗?”血风也看着我,手支着下巴,声音低沉而性感。
“不对。”我可没有说谎,而且就算对我也不会笨得去承认。
血风淡淡一笑,命木槿把那张面具拿给他,并放在手中翻弄着,说:“的确是一张精致的面具。只不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就凭这么一张面具就想冤枉我最宠爱的侍女,你,知道后果吗?”
“爷,爷……我,我不是……”珠兰慌乱地不断挥着手,紧张得开始结巴。
血风轻轻挥一下手,木槿立刻会意,把珠兰拎了出去,不久,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惨叫,那叫声凄厉而包含着不甘,于半空回旋着,久久不散。我心里一阵黯然,那是一条生命,却在顷刻间,已化为乌有……
“怕了吗?”血风又恢复了慵懒魅惑的姿态。“过来。”他说,声音轻轻的却不容违抗。我往前站了一小步,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茶。”他又说。我只得捧起茶杯,走到锦榻边,双手伸得长长的,递给他。
“太远了。”他说,我只得又往前了一步。他笑笑,手缓缓地伸起来,只听“哐啷”地一声,上好的玉制茶杯就粉身碎骨,茶洒了一地。该死的疯子!他没有把手伸向茶,而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使劲地往下一拉,我失去重心,便扑到了锦榻上。尴尬,我现在半趴在血风身上,他的手不知何时环上了我的腰,头就在我的颈侧,热息冲得我耳朵很痒。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金银?或者,我该叫你,忍冬。”
我一愣,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
“当然。还是你认为自己一直做得天衣无缝?”
我恼恼地瞪着他,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还把我当猫耍,忍不住回了一句:“那又怎样?大不了把我杀了。”反正不是我的身体。
“呵呵。你说,把你杀了,跟把你扔给外面那堆人,哪个更好玩?”他说,嘴巴裂得大大的,一脸奸相。哪个更好玩?不都是让我死嘛。我白了他一眼,反正没得选择,干脆不管了。扭过头,要不是腰还被那只手扣着,我早就溜了。
“你这样子,让我怎么舍得杀?知道吗?”他扳过我的头,脸几乎贴上我的,说,“就是你的这个眼神,不管换了几张脸,我都可以认出来。以前的忍冬,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手下,一颗棋子,而你……呵,有趣,真有趣。我可以考虑把你当我的,宠物。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宠物?我真的被当猫了。
“我要你去拿紫杉那把离剑。”他终于放开我,说。
“为什么?”我赶紧重锦榻上跳下,离得远远地,问。峰里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干嘛偏偏叫我。
“因为,有趣。”他朱唇半启,笑得媚惑众生。
天,我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
因为有趣,我被当傻瓜一样耍了几个月还自以为聪明;因为有趣,我又再次被推向了风口浪尖。我跟血风说我是紫杉的暗线,他但笑不语。我说我中牵机了,他还只是笑。我说,你个变态,我过两天就毒发身亡了,让鬼帮你拿离剑去!他的笑容更大了。他,不能用思考常人的方式来思考。也许,他一早就清楚紫杉和我的一举一动,也许,他想要离剑也纯粹是想看我出丑而已。想到吸血鬼那张阴冷苍白的脸,如果他知道我要偷他的宝剑,,那我岂不是……我心里一阵哀嚎。
血风没有把我就是忍冬的消息放出去,我的小命算暂时保住了,但他又想了另一个很毒的招,照样让我不得安生。
中秋节前夕,那群武林中人又在七重楼前叫嚷,血风一改常态,大门一开,让人把他们带到七星殿,自己也拎起了我的衣领,一跃一飞,眨眼间,降落在殿上的雪白貂皮大椅上。主子接待外宾,硬拉上我这个小侍女干什么?误会大了……紫杉远远地看着我们,眼神偶尔闪过一丝好奇。
“血峰主,这么多天都过去了,是否该给我们个交待?”一个满脸胡子,虎背熊腰的大汉率先说。
“没错,那不成峰主想要独吞?”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一个道貌岸然的和尚站出来说:“百年前,梦族一夜间溃散,当时的族长把族中的宝藏藏于一个石莲雕中,随后,便匿于尘世。百年来,世人苦寻着石莲雕却一无所获,不料最近却传出了石莲雕在贵峰首席杀手忍冬手中的消息,我等甚为疑惑,还请峰主请出忍冬少侠,说明实情,若消息属实,也好让梦族宝藏得以重见天日。”
我白了他一眼,贪就贪吧,明摆着打劫还说得头头是道,若不是血风把我按在大椅上,我还真的不想看到他们的嘴脸。
“你们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到我血见峰上吵?实话说吧,我对你们的石莲雕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冬儿现在失踪了,我们也担心着呢,血见峰少了这么个顶级杀手,真是损失啊!是不是,小金银?”他看了我一眼,煞有其事地说。
“哼,血峰主怕是瞧不起我们,故意唬弄我们吧!堂堂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连自己的最得力的手下的行踪都不了解,也太窝囊了!”那强出头的大汉口不择言地说。
“唬弄?窝囊?”我看到血风的眼睛半眯了起来,眼球转过危险的讯息。我看一眼那大汉,果然是标准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型,唉,自求多福吧。
“看来诸位对血见峰有所误解。”血风嘴唇勾起一抹阴险,红袖一挥,把那大汉甩到了七星殿外。又是这招,刚进血见峰时我就尝过,那种被撞倒撕心裂肺的痛还记忆犹新,看着殿外大吐鲜血的人,我暗叹了一口气,大汉,我同情你。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讶然,有人在地下议论,说那大汉是飞刀门的门主,武功在江湖上有一定地位,却被血风轻易一掌就扇到三丈开外,像那血风武功确实深不可测,于是,气焰也不觉低了下来。
“血峰主,飞刀门门主向来心直口快,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只是这石莲雕之事……”那和尚出来打圆场,却三句不到就被血风打断。
“不用说了。我确实不知忍冬的下落。不过,我倒知道有一个人,这世上恐怕只有她知道忍冬的去向。”后半句,他几乎贴近了我的耳朵说,眼睛也别有深意地看着我。殿下的人也都注视着我们,似乎在等着血风的下文。我的心不禁漏跳了一拍,这疯子,难道要出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