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不速之客指名道姓要找唐信,黄振康可不认为对方是来喝茶聊天的,人手一个棒球棍,目的昭然若揭。
黄振康从大堂转入走廊后就加快了脚步,先给夜总会里镇场子的弟兄们打个招呼,他可不想和来人发生正面冲突,光看对方停在夜总会门口十几辆豪车,搞不好大有来头,他所思所想,只是尽快把唐信从后门护送走。
正在包厢内聊天的唐信几人,被没敲门就进来的黄振康打断了言谈。
黄振康是个场面上恪守规矩的人,进门不敲门,这种唐突的事情,他向来不做,事出突然,便顾不上了。
“唐先生,外面来了一伙人,少说十几个,人人都带着家伙,我听是冲着你来的,外面我吩咐过,现在你还是跟我出去,我的弟兄护送你从后门走,先避一避。”
黄振康神色不慌,他确实没什么可着急的,只是心里有些担忧,他也不希望惹麻烦,真要出事,哪怕在夜总会外面的马路上,都比在里面强。
唐信,蒋俊,陈逍,三人面不改色,唐潇和钱慧瑶蓦然紧张不少。
唐潇一听可能要出事,扭头看看唐信,发觉他表情如常,于是低声对钱慧瑶说:“姐,等下要打架的话,你找个桌子钻下面藏起来,我可能顾不上你了。”
钱慧瑶无声一笑,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对方是个什么来头?”
唐信眨眨眼,一脸好奇地问道。
黄振康无可奈何。这个关头,还问什么啊,先躲起来才是上策。
可既然对方问,黄振康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知道的不多。
可就他说出来的那些话。让唐信乐了,陈逍和蒋俊也都露出微笑。
唯独黄振康傻了眼,不知道这三个男人笑什么。
笑什么?
三人当然是笑有人上门送死了。
要是掩人耳目来袭,那倒罢了,还算靠谱。
可一伙人光明正大上门寻衅,这斗殴滋事的责任,肯定在对方啊。
气势汹汹又怎样?越是招摇过市,越是自掘坟墓。
就连钱慧瑶都回过味来。可黄振康估计是以前也干过这些勾当,第一反应是不能把事闹公开。
在他愣神之际,包厢门被人粗暴地踹开,为首闯进来三人。
后面本来还有人要冲进来。结果先进来的三人一见包厢内的景象,回头摆摆手,便止住身后那群人蜂拥而入。
本来夜总会的包厢都是沙发茶几,可房里摆了个大圆桌,五个人围坐半扇型在桌边吃饭。进来的三个青年还以为进了饭店呢。
蒋俊把黄振康招到眼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黄振康惊疑不定,待看见蒋俊满面笑意朝他点点头。于是绕过三个青年出了门,出去时顺便把门给带上。
“呦。逍遥哥,你怎么在这儿?”
三位青年中间那人。瞧见陈逍就面色一变,换上一脸笑意。
唐信打量着三个青年,左右两边的青年体型修长魁梧,神色冷酷,中间那人体型圆胖,肥嘟嘟的脸倒不令人生厌。
见到这三个青年,陈逍也恍然大悟,笑意玩味道:“范宏建,曾小龙,乔正茂,呵呵呵,你们,有何贵干?”
“你认识?”
唐信好奇地朝陈逍望去。
陈逍风轻云淡地说:“跟他们的父亲有些生意往来,这几个,都是博宁的公子哥,呵呵,看来还有点儿傻气。”
蒋俊尤其将目光锁定在乔正茂脸上,意味深长地说道:“乔少爷,你来这里,你父亲知道吗?”
说到底,蒋俊和陈逍都是与这些公子哥的父亲打交道,即便你是太子爷,没登基你还不如个屁大。
乔正茂不认识蒋俊,昂首挺胸冷声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爸管不着。”
蒋俊悠然一叹,伸手指了指唐信,说:“你们要找的人,唐信,就在这里,说吧,要干嘛?”
曾小龙显然是这三人中的发言人,乔正茂和范宏建都不说话,胖嘟嘟的曾小龙一挥棒球棍,顶端敲在桌上,越过残羹冷炙,直面唐信。
“唐信,我听说,你和啸哥不对付?你还要和杜家开战?你掂量过自己有几斤几两吗?实在不行,撒泡尿照照,就算你硬不起来,尿总能挤出来吧?”
唐信笑得很欢乐,挠挠头,无辜地问道:“是杜承啸让你们来的?”
曾小龙还没来得及答话,陈逍翘着二郎腿便笑道:“不可能,我认识的杜承啸,不会这么二。”
蒋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曾经都是风雅花园少爷帮的人,都说三岁定八十,杜承啸离开天海四五年,再怎么变,至少不会越活越回去。
嘡
曾小龙用棒球棍又敲了下桌子,神色严酷地逼视唐信,喝道:“唐信,老子不想跟你废话,你要是识相,乖乖地去给啸哥赔礼道歉,啸哥说原谅你了,我们也就放过你,否则,呵呵呵”
就在他冷笑之时,唐信伸手抓起桌上那还没开过的一瓶洋酒,同一时间蒋俊和陈逍也心领神会,眼疾手快地也抓起了一瓶洋酒。
三人默契地一同将手里的酒瓶甩了出去。
三个未开封的酒瓶快若闪电纫针。
两方隔着一张桌,就三米出头的距离。
砰砰砰
三个酒瓶分别砸中乔正茂,曾小龙,范宏建的脑袋上!
啪啦!
酒瓶破碎,飞溅的玻璃渣,四散的酒水,一时间犹如天女散花般。
“啊。”
“妈呀!”
“草”
“嘶”
对面三个青年全部后仰倒去,脑袋上都见了血。曾小龙轰然倒地,直接被砸晕。
范宏建和乔正茂一脑门子血,满身酒水,狼狈不堪。刚要起身,却发现前方翻下来一张摆满残羹冷炙的桌子!
唐信把桌子掀翻后,只听丁玲哐啷一阵吵杂的响动,桌面压在三人身上,好在曾小龙体型宽胖,承受了主要压力,范宏建和乔正茂全身汤油菜水,脑门生疼又满心厌恶。正要打个滚钻出来时,身上传来巨大的压力,几乎想要吐血。
唐潇奋力一跳,整个身体稳稳地落在桌面上。让范宏建和乔正茂惨叫一声,打滚儿的空间也没了,而昏厥过去的曾小龙直接口吐白沫
唐信没再关注前方,而是扭身满面歉意地望向钱慧瑶。
先前扔出酒瓶后的瞬间,传来了四声惊呼。三声是对面发出的,还有一声就是钱慧瑶倒吸冷气的声音。
她捂着脸颊颧骨位置,手指一抹再一看,果然见血了!
那迸碎的玻璃渣弹回来一片。恰好滑过她脸庞,擦出一个半厘米的小口子。
她倒没有娇声娇气地喊疼哭叫。只是皱着眉头对唐信说:“我长得是不漂亮,可也没到自暴自弃的地步。这下好了,很快就能破罐破摔一点儿自信都没了。”
唐信看看周围,纸巾都在桌上,刚才掀翻桌子,身边是一点儿都没了,于是他胳膊缩了缩,把衬衫袖子伸出来点儿,握在手里,一手扶着她的下巴,一手用袖子按住她脸上的小伤口。
钱慧瑶被他两手触摸脸颊,心跳骤然加快,近距离见他一心一意查看自己的伤口,还张口道歉。
“唉,我刚才欠考虑,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本来是蹭饭,结果让你破了相,我的错,要不,我给你找个最好的整容机构?”
衬衫上沾了血,不过唐信仔细看了看,就是破了皮,伤口不深,贴个创可贴,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钱慧瑶无力地叹道:“世事无常,谁知道呢。这就跟俩情侣钻进被窝准备滚床单,忽然有人放了个屁,什么心情都没了。”
啊?!
陈逍和蒋俊都被逗乐了,他们都不是以貌取人的公子哥,从刚才有人冲进来,到现在钱慧瑶受伤还能开玩笑,对她的印象一路飙升。
唐潇还在乐此不疲地踩桌子压迫下面三人,可怜的曾小龙白沫都吐了一地,范宏建和乔正茂用不上力翻不了身,哭了
自打黄振康出了门,就叫齐了弟兄,待房里传来的响动,他便一声令下,夜总会里的弟兄们前后夹击,把走廊上那一伙十几个青年包了饺子,火爆群殴也就持续了几分钟便偃旗息鼓,对方都是公子哥,身娇体贵,打人在行,挨打不行
走廊上躺了一地哀号连天甚至闷声哭泣的青年,黄振康自己没动手,他依旧西装革履一派潇洒,他走到另一间包厢门前,敲了敲门然后走进去。
帝豪夜总会设施顶级,隔音效果自然无需多论,这包厢内灯红酒绿,一群莺莺燕燕正在陪客豪饮,桌台上还有两个年轻火辣上身不着寸缕,下身就穿了比基尼的姑娘正双腿夹着钢管跳舞。
五个中年男人乐呵呵享受其中,黄振康走到一人身旁,耳语几句,对方即可面色大变,一把推开身旁的风骚女郎,急冲冲地离开了包厢,看到走廊上的景象,先倒吸一口冷气,而后战战兢兢地走到唐信所在的包厢中。
“乔老板,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个人,冒充你儿子。”
钱慧瑶已经贴上了创可贴,她其实也没大惊小怪,脸上被擦个口子,对她而言,不会要死要活。
唐信几人还坐在原处,唐潇也被叫了回来,四个男人抽着烟,说话的是蒋俊,他神色如常地将目光投向进入包厢的中年男人。
乔振邦发现桌下有人,一脸惊疑地掀开桌子后,大惊失色。
“爸!你来啦!快救我!”
乔正茂和俩同伴跟乞丐差不多,衣着光鲜来,现在满身污秽,夹杂血水,狼狈不堪。
他哭得稀里哗啦,身上的桌子被掀开,自己好似也没力气爬起来,伸手向父亲求救。
结果,乔振邦的手是伸过去了。
啪
乔正茂惊愣住,他被父亲一个耳光打懵了。
乔振邦挤出个尴尬的笑容,朝蒋俊和唐信说:“蒋先生,唐先生,我教子无方,犬子胡闹,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蒋俊还好说,可唐信听着这话有些不是滋味。
您儿子,比我年纪还大啊!
他是小孩子?我是什么?
蒋俊没搭腔,扭头望向唐信,询问他的意思。
唐信淡淡一笑,说:“领回去先养伤,再教育。”
乔振邦忙不迭点了点头,搀扶起大脑当机无法思考的乔正茂快步离开现场。
待出了夜总会冷风一吹,乔正茂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父亲,问:“爸,你脑子没问题吧?你儿子被人打了,你还赔礼道歉?”
在停车场拉开自己的奔驰车门,乔振邦气不打一处来,把儿子几乎是摔进车后座,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我脑子有问题?你才吃饱撑着来天海干嘛!你懂个屁!”
不谈别的,起码乔振邦通过蒋俊跟唐信搭上线,他这个珠宝商,能赚上亿的利润,要是因为儿子搅黄了,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夜总会内,范宏建缩在墙角,像是被爆了菊花一样蜷缩着身体,心惊胆战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唐信挠挠头,意兴阑珊道:“报警吧,他们从博宁来天海,这气势汹汹,人手一个棒球棍,目击者那么多,咱们只是自卫还击,啊哈,蒋俊,剩下的事,交给你吧,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