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泽天看了白信一眼,问道:“都守着这个干嘛?证据找到了没有?”
白信道:“找到了,在后院西屋炕上的一个隐藏的洞里面,有白莲教书籍,还有一些揭贴和几封书信,看来芶家是真的与白莲教有联系。
章泽天进屋看了看那些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觉得这些足够了,回身对黄容吉说道:“黄县尊,这白莲邪教鼓惑贫民造反,实在是害人不溅。多亏县尊雷力风行,将其掐灭于萌芽之中。”
黄县令却答非所问:“这许多银子,要如何分?”
章泽天哈哈一笑,说道:“我只要拿回自家的银子便可,多出来的随你处置便是。不过有一点要提醒你,县衙内的三班衙役、六房书办等人,都要一一分润一些,不能落人把柄。当然也不能分得太多,显得你好像发了大财似的。另外有一点要特别注意,上报查抄出来的芶家家产不要太多,不能超过3000两,否则会引起混乱,也会令人眼红。”
章泽天说一句,黄容吉和王安就答一句,看得章家那些自卫队员都暗暗佩服,能够在这短短的一会,就将一位县太爷收服得如此听话,自家老板果然有本事。
章泽天最终并不是没有从芶家拿好处,他要走了芶家的全部车马牲畜,还有银窖中的全部黄金。只是此时黄金在大文朝极为稀少,芶家的银窖中总共有白银五万多两,而黄金却只有四百多两。此时大文朝的黄金不是流通货币,一两黄金只能换到四两白银,他等于只在五万多两银子中只取了一千多两,可算是十分克制了。
那个被章泽天半路抓住的倒霉蛋刑房司吏芦向明,本来有可能被当作芶大全之后的第二只肥羊杀掉的,结果因为芶家的白银已经足够惊人,使他逃过了一劫。此人十分聪明,竟然一个人悟透了自己得以幸免的原因,并因此一改以往压榨案件当事人的风格,把自己主管的刑房事务处置得井井有条,并且对一些收费项目明码标价,为手下人员和那些负责破案的捕快、管理大牢的牢头等谋得了基本稳定定的收入来源,使即墨县的吏治为之一清,又为黄县令的政绩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来黄县令在章泽天的建议下,将混乱不堪的户房事务也交给他来主管,结果又被他管理得相当不错,后来竟然被即墨人民长期纪念,成为一代名吏。
章泽天说芶家是白莲教并非污蔑,而是有着具体证据的,这还有赖于他去年经过莱州城院试时的那场叛乱之后出于有备无患的考虑,进行的一次暗中调查。
后来芶家查有实证的教徒共有四人,在抓捕时因为剧烈反抗,已经被全部当场格杀。其余人的处置便成了问题。
按照大文朝处置邪教的习惯,芶家其他人一般是要全部作为教徒处以死刑的。但是死刑判决是需要上报京城的刑部复核的,这些人在复核过程中很可能会暴露钦差之死的真相,这是章泽天和黄容吉都不敢承担的风险。而且章泽天还特别指出,目前在职的山东巡按御史任同仪,很可能就是专门为了邪教之事来的,遇到这样的案子,极可能会提审全部人犯,这样的提审同样有可能让事情露馅。
按说将这些人全部杀掉灭口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是章泽天实在对这十几个有老有少的人下不去手,而黄容吉作为一个书生,更是连提都不敢提此事。
最后还是章泽天主动接手了这个大.麻烦,把这些人全部弄回了章家庄。反正现在他手上现在已经有了一百多名海盗俘虏,再加上这些人,全当是顺手管理了,反正自家的人手总是不够用的。
晚上,当章泽天从县城赶着从芶家弄到的几辆大车,装载着原本属于章家的几万两白银,还有一批作为犯人的芶家人,回到章家庄的时候,受到了庄子里的热烈欢迎。能够平息如此大事,章家自此在即墨便不会再有敌人。
章泽天可没有心情庆祝。他先去探望了中午被送回来的章泽瑞和七婶,以及七婶十岁的女儿,他的妹妹章林音。几人在县衙班房都受到了那两个侍卫的拷打,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却也受伤颇重。几人这几天思想压力极大,而且班房中的条件又差,回来后都生起了病,章泽瑞受刑最重,更是连床都起不来了。
章泽天看望几人时,倒是原本病得很重的章泽祥拄着一根拐杖,陪在章泽瑞身旁。章泽天劝他休息时,章泽祥道:“生病也要有个轻重缓急,若大哥安好,我回来之后肯定会躺在床上安心养病。不过此时大哥和七婶都病得这么重,我再躺在床上成什么话?现在我帮不上你什么忙,站起来走动几次,帮你撑一下面子,还是可以的。”
章泽天此时的确分不出心来管理家中的事情。船队还停泊在港口内等待处置,章泽忠和章绶这不让人省心的叔侄二人还要派人去找回来,野猪洼试验田今年的建设方案还没有分派下去……
原本想要今天出发的刘成和章六因为要等白信,要等明天一早再走了,章泽天把给那叔侄二人的信,以及写给章绪、龚其贤、冯闯和济南肴记、梁松等人的信都封好,交给认识所有这些人的刘成带在身上,说好让他们明天一早直接出发,便回屋子里睡觉去了。连续操劳了多日,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极为疲惫,头一挨枕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章泽天是被章泽祥叫醒的。
本来他睡觉之前已经嘱咐过,不让人把他叫醒。只是今天这事情实在有些大,章泽祥虽然知道三弟累,仍然把他叫醒了,因为这事没有他似乎很难解决,或者说,章泽天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能力中,最擅长的就是解决这类问题——章泽忠和章绶叔侄被绑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