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餐车,还要排队等待座位。到餐车吃饭的人也很多,耐心等半个小时即可等到座位。高世强等到了座位。心里就安生多了。只等点菜上饭,这样早点上饭菜晚点上饭菜都无所谓,主要是有个座位,能休息一会儿。
开票员来餐桌要旅客点饭菜。高世强点了一个木须肉,一个鸡蛋汤,一碗大米饭。
在等饭菜时,他看见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中年人,身穿铁路制服,坐在旁边的餐桌上,有点面熟。和他坐对面的是本次列车的列车长,二人一边喷云吐雾,一边热火朝天地闲聊。饭菜上来后,列车长不吃饭,只和他说话。一会儿,又过来二人,一桌正好四人。三人开始推杯换盏喝着啤酒,吃着菜。看来四人都是老熟人。听他们聊天,却听那人一口顺德口条,这才引起高世强的注意。这人一头黑发,浓眉大眼,长得一表人才。虽然坐着,但估计身材不低。他的脸下有一颗“泪痣”。似曾在哪里见过?对了,那年和大哥去山西调查龚爱民,在火车站检票口曾见过这个人,就因为他的脸上有一颗“泪痣”,才记的清楚。
高世强顾不上吃饭,满脑子回忆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近八年,但他对此人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忽然他又联想到宋巧巧和李艳玲这件事,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呢?这么一联想,几方面一对照,更引起他的关注:他是铁路员工、他眼下的那颗泪痣、他的年纪、他的语调、都能对上茬口。他,很可能就是丁大林!想到这里,也顾不上吃饭,就抬腿走到那四人餐桌跟前。他要亲身测试一下,看他是不是丁大林!
他来到这个餐桌前,点头打招呼说:“喂,这位老兄,咱可是老乡?”
那人看到高世强似乎相识,感到吃惊,马上又镇静下来,用顺德话说:“啥老乡?俺不认识你!”
高世强说:“听口音你可是顺德人,咱们可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那人一听说,马上变成临汾口音说:“甚老乡?哪个和你是老乡?”
高世强一听他又变了口音。他如果不变口音,会令高世强一脸尴尬。这一变口音反而彻底暴露了他自己。高世强认定他就是丁大林.突然高喊一声:“丁大林!”
这人马上应声:“谁喊我哩?”
高世强哈哈大笑说:“这就叫不打自招!好吧!你现在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等公安来接你走?”
丁大林心里说,坏了,这人就是龚大哥曾经说过的纺印厂的高大侠。他在几年前就被指认过。怕是今天日子不好过。就连口否认说:“你说的甚?我不明白!”
高世强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你干的好事,两地公安在追捕你!”
列车长等三人在一边问:“我说同志,你是干什么的?”
高世强在怀里拿出工作证说:“你看看!”
列车长看后说:“你一个企业安保处,有什么权利说这些话?”
高世强说:“因为丁大林刚刚劫持我们厂两位女同志,我专门和地方公安追到这里。现在已将两位女同志成功解救,就没抓到罪犯丁大林。所以我有权利把他送交公安机关。请你们协助……”
列车长等三人一听这话,顿时语塞,转而说:“光听你一个人说,我们如何相信?他在我们的车上,也要由我们当班乘警处理,也轮不到你伸手!还是等到路局再处理吧!”
高世强说:“案件发生在地方,你们没有权利制止,你们只有全力协助!”
列车长一拍手说:“对不起,我还要处理列车上的事务!”说完抬腿就走。他这是故意走开,想不管这件事。
高世强说:“那就不客气了!”
三人见到列车长走了,对高世强说:“你想怎样?”
高世强说:“我要押他回顺德,请二位支持!”
丁大林在技校就是一个交际广的人物,毕业后,同学们虽然分的天南地北,但都在一个行业系统。十几年后,这些同学都成为铁路行业的中坚力量。有的甚至已成铁路分局的头头、列车长、客运主任、段长……。
丁大林从吉
县跨过黄河就跑到了西安。在西安同学处住了两天,就坐上进京直快想返回顺德。谁知在火车上碰见了高世强。他在几年前就暗中认识了高世强和王启良。那次,高世强和地区小干事临汾调查龚爱民时,丁大林正好在进站口帮助剪票。见二人上了车,就回到客运室给临汾车站同学打了电话。所以,高世强二人一到临汾就遭到了工人民兵的盘查、围堵。丁大林这次看见高世强,心里就紧张起来。他最怕的就是高世强的功夫,怕今日在劫难逃!他见到列车长借故走了,暗骂列车长是耍滑头,怕沾腥。只有他的两个铁哥们左右不离地守着他,他心里才有点儿底气。
高世强走上前对丁大林说:“是你自己走,还是让我动手?”
丁大林两个哥们说:“少拿大话吓唬人,你是干甚的?你没这份权利!你要硬来可别怨俺们不耐烦!”
高世强哪里怕这些?一把推开二人。丁大林见高世强真动了手,大喊:“有人想闹事!”
这一喊,就招来了餐车服务员和餐车主任。
餐车主任说:“谁不长眼,想在车上撒野、闹事?”
高世强说:“没你们的事,你们闪开了!”
丁大林不敢硬来,急忙往卧铺车厢跑。餐车主任张开两手拦住操作间的门口,卧铺服务员挡在卧铺车厢门口,放过了丁大林,挡住了高世强。高世强一时恼火,见人就一推一搡,几下就冲进卧铺车厢。丁大林以为自己进了卧铺车厢就安全了,谁知高世强瞪着血丝眼冲进来,如入无人之地。丁大林就向卧铺尾车跑去。尾车的第二节是乘务人员的宿营车,这里乘务员多,准能挡住高世强的追击。他一进宿营车就扯开嗓子喊:“有人打我——”果然,这一喊,马上涌出十来个身强力壮的中年人,还有一名铁路乘警也在宿营车休息。十来个人挡住高世强的去路。铁路乘警雄赳赳地拉住高世强说:“你想干什么?”
高世强说:“正好,我想把罪犯送回我们市里!”
乘警说:“你有这个权利吗?”
高世强说:“抓捕罪犯我没有这个权利,但是,我把它扭送公安机关,是人人有责的份内之事!请你协助抓住此人!”
乘警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有权利指挥我吗?他是不是罪犯,不是由你说了算!所以,我告诉你,走出宿营车厢,马上离开!否则,我就要执行我的权利!”
高世强听到这里,马上被激怒了,说:“你不配当乘警!一边去!”一把把他搡到一边。
其他人一看乘警被推到一边,马上围住高世强,想动手制服他。他们那里知道高世强的厉害?还没挨到高世强,就被推到一边,上的人越多被推的越厉害。那个乘警看到高世强真有功夫,就不敢再动了,因为他猜想那个丁大林肯定是负案在身,还是等等瞧瞧再说吧。高世强看到丁大林躲在尾车厢,心里更窝火。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十来个人推搡到一边,一个“八步磴”就跳到车尾,直扑丁大林。丁大林“妈呀”一声,跑到车门处,随手拿出三角万能钥匙,打开通门,就跑出去。随手又拉上车门。他躲在车尾一米见方之地,指手划脚地说:“看你小子能,看你还有啥办法打开门?”
铁路客车门窗制造的特别结实,通窗玻璃都是加厚玻璃,一般人空手是打不开门,也打不碎玻璃。身后那几个乘务员以为追到这里也就适可而止,眼里瞧高世强有啥高招。那个乘警见高世强如此急着要抓丁大林,估计这事件非同小可,也不敢硬阻拦了。丁大林在门外看着高世强得意忘形。等火车进站一刹车,他就可以跳车而走。你高世强有这种功夫吗?
说起这种功夫,丁大林可是内行。在铁路上,一般人一辈子也就是在一个工段干一两个工种,可丁大林却走过三个工段。开始分配到工务段,工务段最累,就是维修铁路。每天得走十几里路,他不干。想调工种不是件容易之事。想调到别的工段,和上天差不多。但丁大林能说会道,能溜能拍。结果他从工务段调到车务段。到车务段后,他干解车、编组、甩车、挂钩工作。开始挺新鲜,他年轻,身强力壮,身体灵活。上车下车自由,就是火车开到六十公里车速时,他也能像猴子一样跳上跳下。干多年的老师傅都承认,他是“车上飞”,无人敢比。他的这一手绝活可是在路局里有名挂号的。后来随着年龄大一点,又成家立业,开始感到这个工种太危险。随时有被火车轧着、顶着的危险。所以他要调出车务段。进段容易,出段就难了。一是他的技术好,领导不放,二是他结交了一部分铁路哥们,不忍走。但是他发现,他的老婆可不是老实可靠,趁他上班之际,经常偷偷跑到北
京去找她的初恋情人幽会。所以他坚决要求调到客运段或者是车站。这样他就不必外出,或者上连班了。这样就能牢牢地看住老婆。说调就调,这次没费多大劲,就调到火车站。因为他的铁哥们在分局当调度主任,是铁路部门的一个重量级“人物”。
……
高世强想,你丁大林不用高兴,老子一yongli就能推开这板门。于是一提丹田气,膀用功力,运到一定时候,向前一跨步,双手一推,只听那扇门“咚”一声响,就推开了。在他身后的人都惊呆了。面前的丁大林也呆若木鸡。为了不让丁大林狗急跳墙,发生生命危险,高世强平静地说:“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请你进到车厢里,咱们商量商量你的事情!”
丁大林想,我的奶奶,这人有这么大力气,我想逃跑是不容易了。又一琢磨,我丁大林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束手就擒!你不用来引逗我,我不上当!就说:“你容我考虑考虑!”
他说考虑考虑,就想到车外有扶梯,可以上到车顶。现在火车已运行在平原丘陵之地,也没有山洞,我可以爬上车顶,不会发生碰撞事故。到时找机会下车再逃跑。想到这里,一转身就抓住车厢外的扶梯,一蹿,就上了车顶。在车顶上蹬蹬蹬地飞跑起来。高世强怕逼得丁大林走上绝路,当时不抓他,就是怕他跳车。这次他爬上车顶,还想逃走,高世强一抓扶梯,一个“云里飞”,就上了车顶。丁大林以为这是他的绝活,哪知这是武林人驾轻就熟的“小儿科”。
丁大林在车顶上飞跑如梭,高世强在车顶上更是如一阵疾风,几个“云里飞”,就追上丁大林。丁大林这时腿就软了,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车顶上说:“算了,我,我服你了,你,说怎么办吧?”
火车喘着粗气、冒着白烟,咣咣噹噹在三晋大地上运行。虽说这里是平原,不时还有丘陵、小山。弯道多,坡路多,所以火车速度并不快。
这时,和同蒲路几乎并行的公路上,一辆吉普车飞奔。它紧咬着这趟快车。吉普车和火车时近时远。在近处时可以看清司机的面目,或汽车牌照。远时只能看见一点点绿色。
火车将要进站,在离站五公里时就要刹车,闭气,靠惯性向前运行。吉普车却越开越快。一个人从吉普车窗伸出头,向火车顶上打招呼。开始没引起高世强的注意,时间长一点,他才看清那是顺德公安局刑警队长。
高世强指着和铁路平行的公路上飞跑的那辆吉普车说:“你看到那辆吉普车吗?那就是顺德公安的追捕车,你跟我先下车,再随我回顺德……。顺德和临汾两地公安都在追捕你,你就是逃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
丁大林正在沉思。
高世强想,何不趁机把丁大林擒拿押下火车,装进吉普车?那不就万事大吉了?想到这里,高世强决定用计擒拿丁大林。
高世强说:“老弟,你也别多想了,咱们哥俩安全返回顺德就行。怎么样?要不你向前看看,是谁来了?”
丁大林哪里知道这是计?回头向北看,以为有人从背后袭击他哩。还没转过神来,就被高世强一个锁喉擒拿。高世强怕他挣扎,把他两臂一拧,就摘了勾。右胳膊一拦就象夹一捆麦草桔,一溜小跑,跑到车尾,从扶梯上下到车厢。这时,宿营车厢里的人们都惊得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了。大睁着惊慌的双眼,看着高世强从腋下放下丁大林。丁大林两胳膊不能动。那个铁路乘警已把在车上值班的三个民警招齐,这才上前想帮高世强把丁大林上了手铐。高世强说:“不必给他带刑具了,放他跑都跑不了!”
一个乘警拉住高世强得手满脸尴尬地说:“刚才之事,请别见怪,我们误解了……”
高世强说:“不知者不怪。请你们马上打开左边车门,我把他送上紧跟在后面那辆吉普车上……”
公安干警和乘务员说:“这,这要我们违规操作……这是不许可的!”
高世强说:“为节省时间,今天就算支援我们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出了事情,我不找你们!”
一个乘警大着胆子说:“好,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掏出专用钥匙迅速打开左方车门。高世强夹起丁大林,说了一声“谢谢”,一个“抱山跳”,夹着丁大林就跳到路基下。不远处那辆吉普车刚好开到离高世强几丈远。高世强夹着丁大林,把丁大林塞进吉普车,高世强钻进吉普车,一声鸣笛,就拐进穿过铁路的地下通道,一直向东而去。
这正是:艺高人胆大,飞车把魔抓,不怕凶和险,一心把他拿!欲知后来事,请看第一百一十八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