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困苦的岁月终于熬过去了。何家店成为蔬菜专业生产队,社员可以和城镇市民一样按月购买供应口粮。每年年底,凭所挣工分在大队分红。自从变成蔬菜专业生产大队,当年工值达到一元五角钱。王天阳一家四口整劳力,当年分红在全大队拔头筹。凭王天阳一家省吃俭用、从不蹋工,很快有了积蓄。春天给大儿盖了三间新房,秋天,还翻建了自住的三间坯房。又过一年,大儿成婚、大女儿出嫁。小儿在成都搞一个医院医生,就在部队结了婚。小女儿王颖颖初中毕业在发电公司当检修工。一年之内三喜临门,全村社员和王天阳一家同喜同贺。此时,王天阳老两口如同卸下重担,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享享清福了,可以盼孙男娣女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撕心裂腹的意外事情发生了。
甲辰「六四」年夏天,天气特别闷热,好不容易熬到立秋,秋后还有一伏,这一伏人称“秋老虎”,熬过“秋老虎”终于迎来了天高气爽的金秋。这年正是大比之年。军队拉练、大比武。地方基干民兵也拉练、野营、实弹射击大比武。顺德武装部的打靶场在北关城墙东边。每天的这时这里都是枪声不断。这天下午三点,靶场发生“跑靶血案”。一个基干民兵把报靶的女孩打伤了。民兵连长跑过去问:“谁开的枪?啊,谁开的枪?站出来!”
把人都吓傻了,无人答腔。民兵连长就火了:“你他娘的,哪个王八蛋小子开的枪?”
有人指着一个小伙子说:“是他!就是他!”
民兵连长回头说:“你们班长把枪给他扣下,等候处理!”
说完,带几个民兵背着这个女孩急忙去医院。大家把女孩送到医院后,医生给她洗净伤口检查伤势,设法止住血。子弹从前胸贴着心脏击穿后背,血流如注。医生刚要给她输血,女孩就无力地倒在病床上。女孩留恋地看看四周的人群,静静地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瞬间失去了一个花季少女。医生、护士、送她的民兵和民兵连长再也抑制不住感情的闸门,都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民兵连长边哭边说:“王颖颖可是一个好女孩啊,她工作认真、负责。待人热情,积极向上,是个好青年!谁知,今天发生这样的大事,叫我如何向领导交代?如何向她的父母交代?”
姑娘名叫王颖颖,今年十九岁。开枪的小伙子名叫马少堂,当年十八岁。二人同在一所中学上学,毕业后,一同进了北郊发电公司。王颖颖是检修工,马少堂是外线工。二人在中学时就比较要好,到了发电公司就开始谈恋爱。但后来王颖颖发现马少堂工作吊儿郎当,对人虚情假意,说话云山雾罩,非常不满意,就断绝了来往。王颖颖单方断绝了关系,马少堂却照常找她,邀她看电影、看夜戏。她不去,马少堂就不依不饶。这样,更引起王颖颖的反感。后来,王颖颖干脆连话都不跟他说。这就更引起马少堂的不满。
这次民兵实弹射击,民兵连长反复强调:“一定听从命令,服从指挥。当报靶人出现在靶前挥旗时,一律放下枪,后退稍息。报完靶,再听到命令时,才可复位!”
这是每个基干民兵都知道的严
格规定。为什么马少堂违反规定,开枪射击,打死人命?民兵连长送王颖颖去医院时,公安局就接到市武装部的报案,派法医去医院检验王颖颖的尸体。内保科马上派人把马少堂控制起来,押到靶场门岗小屋内开始审讯。先由马少堂叙述整个过程。
马少堂说:“..我叫马少堂,家住铁工街门牌一百零五号,我是和我叔住在一起。我家原在尚德县马家屯,.。。。。我以为打了十环,我当时还没有起身,就听到报靶环。我看靶环时,没有看到有人,我就朝另一个靶上随便搂了枪机,谁知我枪里还有一发子弹。结果,就发生了这个惨案,我也不是故意的,。。。。。。”说完就张开大嘴哇哇的大哭起来。
“你和她认识不认识?”
“我们是一个学,学校的,后来又在发电公司,当然认识!”
“打靶实弹射击都有严格的规定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打靶前连长都给我们反复说了!”
“那你为什么还违反操作规程?”
“我我,喜欢枪,当时我就忘记了那些规程!我记错了数,。。。。。。”
“那你今天就不能回家了,跟我们走吧!”
马少堂蔫蔫地点头问:“你们把我带到哪里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马少堂被带进看守所。
那个死去的花季少女正是王天阳的小女儿——王颖颖!
命案发生后,王天阳腿脚不便,不能奔波,老伴有病,不敢让她知道。大儿老实,不善言谈,大女正在生小孩,只有把王启良找回来处理这件事。老大就发加急电报催王启良回家。王启良接到电报马上请假回来,和大哥一起奔波处理此事。半个月过去,发电公司按意外伤亡给以补助,开枪伤人的马少堂被公安拘捕。但审讯也审不出来什么东西。王天阳知道是马鸣奇的侄子跑靶伤了自己的女儿,虽然有想法,但到这时,王天阳也没有向王启良说马鸣奇半句坏话。
发电公司有职工反映,说马少堂有杀人报复之嫌,但没有真凭实据。说是违规操作,又不能完全否定报复之嫌。只有关在看守所里,等候法院判处。等待判刑时间太长,王启良只有怀着悲痛的心情离开家返回部队。
马鸣奇是马少堂的亲叔。马少堂违规操作,发生跑靶血案,他一直没有出头露面。小媳妇是个软心肠的人,就劝说马鸣奇,作为亲叔,侄子打死人命,无论如何都该出头露面,去女孩家里赔礼道歉,哪怕说几句宽心话。马鸣奇听后说:“我只是他叔,不是他爹,我凭什么给他们赔礼道歉?我没有那么下贱!要赔礼呀,就叫他爹来!”
小媳妇说:“你这是不懂人情事故,孩子是你跟前养着,你就是他的亲爹,就是他的亲爹也不过分!”
马鸣奇听了心里美,但外表毫无表情说:“你这么有人情世故你当亲婶的就去那家好了!”小媳妇一撇嘴说:“我没有那么大的脸去给你贴金!”
小媳妇哪里知道这里的因果关系?
半年后,马少堂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马鸣奇和公检法的头头多有来往,就通过关系,半年后从
劳改队把马少堂保释出来。回发电公司上班是不可能了,就让他在家先呆着,不许在外惹是生非。这年冬天征兵,通过市武装部的关系,马少堂参军去了东北。这件事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参军三个月,让部队政审查出来问题,又把马少堂原封退回顺德市,市武装部弄虚作假的有关人员受到军分区的严肃处理。马鸣奇知道这件事是由他引起的,他只好写检查要求给他处分。实际这是让别人看的。马少堂一直住在家里,小媳妇不愿意,不喜欢这个油腔滑调的侄子。马鸣奇当然知道,为解决这个矛盾,通过他的人际关系,让人民医院院长马少方办一个事业指标,把马少堂堂而皇之安排在人民医院保卫科当干事。
马鸣奇为什么为马少堂的工作这么卖力气?这里自然有内情。
马少堂按辈份确是马鸣奇的亲侄子,其实马少堂就是马鸣奇和嫂嫂生的儿子。
那年马鸣奇夜里离家出走。七个月后,嫂嫂就生下一个男婴。这个男婴就是马少堂。因为哥哥一口承认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四周邻里也就不说什么了。但这可逃不过那些细心的老娘们。马鸣奇十四岁时第一次**的“母老虎嫂子”,她把一切都记得贼清楚。她说,他哥是五月十三支前的,八月初回来的。如果是那小子的儿子,就正好。但他哥有一百零八天没在家,这个儿子绝不是他哥的。那是谁的?就是那个嘎小子的!他有那个能力!
说是说,算是算,人家不承认,她也摆不到桌面上。这件事就这样希拉糊涂过去了。
马鸣奇是甲午年二月,由老娘在家给他找的媳妇,结婚也没有回家,就在顺德市举行的仪式。结婚二年多,媳妇肚子没有反应。后来到医院检查,证明老婆不能生育。是个骡骡子。当时,马鸣奇的哥嫂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加上马少堂就是三个孩子,生活正在艰苦。马鸣奇就给家里去信,要把那个大孩子收养过来,哥嫂巴不得哩。
这年马少堂已经七八岁了,来到顺德就让他上学。这小子上学很聪明,婶婶像带自己的儿子一样待他。丁酉年底,马鸣奇还是和这个骒骡子老婆离了婚,找了一个小媳妇。小媳妇不愿带这个孩子,马鸣奇就把马少堂放到幼儿园、上育才小学。后来上中学,一直住校。只有星期日才能回家。
几年后,马少堂长成了高高大大的小伙子,中学毕业还参加了工作。马鸣奇心里暗自高兴,谁知突然飞来横祸,开枪将王天阳的小女儿打死,听到这个消息,开始他的确吓了一跳,但后来一想,没有啥。因为不是有意开枪,也兑不了命,至多判几年徒刑。他心里高兴:看来打虎还是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儿子给爹报了“一枪之仇”!儿啦,爹我一定出力保你,值得!值得!
这件事对王家打击最大,王天阳从此昏昏沉沉,老伴整天哭哭啼啼。蛇神高兴了,它目睹了王天阳一家的一切,决定再烧一把火,把他轧死蛇子之事顺势加以报复。一天天的病害越来越严重,最后变成一家凄凉无耐的生活。。。。。。
这正是:爱女遭害丧无情,撕心裂肺痛声声,谁知旧仇添新怨,王家灾难一重重。欲知后来事,请看第二十七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