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进听说东盛传媒被大鹏收购吞下后,还是有些不平,他明明知道这是潘小婉从中作梗的结果,也只能忍气吞声。如今的潘小婉,是W长官身边的红人,王宝进怎么敢得罪呀。
再说王东盛,甩掉东盛传媒之后,正好去掉了包袱,此前就有人举报他参与公司经营活动,利用公权力为公司牟利,纪检部门已经找过他。东盛其它子公司包括下面地级市的连锁店,他都可以撇清关系,唯独就是王薄芸经营的东盛传媒,他无法撇清关系,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他有固定办公室。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冒风险参与公司活动,指不定何年何月何日一头栽进钱眼儿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飞蛾扑火式的毁灭不值得。他盘算着筹划着,决定甩掉这个包袱,有道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当初东盛传媒是他鼓动王薄芸创建的,公司成立六年来,他没少操心,尤其是创建之初,大部分业务是他利用职务之便揽过来的。如今,王薄芸躺在病榻上,形同枯木,公司的气数已尽,只是觉得,大鹏公司这些套路有点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包袱卸下来了,心理负担也就没有了。
王宝进忙着跑项目,他的第一站选在苟德村,苟德村是本市天河区街属下的行政村,位于珠江新城南部,南临珠江。东与誉城苑社区居民委员会为邻,南与临江大道紧靠,西与利雅湾接壤,北与兴民路及花城大道相连,村址面积和发展经济用地加起来近千亩。苟德涌从村中流过,将村庄分为东、西村,一河两岸景色秀美。
在旧城改造以前,“握手楼”、“贴面楼”一栋接一栋,电话线、各类电线、网线像蜘蛛网一样,有的架设在狭窄的过道或走廊上空,有的像鸟窝筑巢一样,悬盘在楼顶上,安全隐患十分明显。房子密度紧,空间小,房子租金便宜,外来人口蜂拥而至,环境卫生也十分堪忧。夏天的垃圾堆,随处可见,蚊蝇乱舞,恶臭难闻。王宝进想:在这种情况下,有官方出面、城建搭桥,自己再做一些公关工作,只要把道理讲通了,村民的工作也应该好做。
2007年4月,东盛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参与招投标。
这一次王宝进又把招投标公关任务交给了潘小婉。潘小婉说:“单凭东盛一家,很难形成合力,要想以压倒式优势取得开发权,必须强强联合。”王宝进知道潘小婉又是说的“大鹏公司,”就干脆把话挑开了,说:“你说的是大鹏公司那一班人是吧,随你便,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这一次恐怕只联合大鹏还不行,还要找一个设计院做靠山,至少要在设计院请一名专家参与其中。”
“就按你说的办!时间紧,任务重,凡事不能拖,抓紧办。”王宝进说。
有了王宝进的准允,潘小婉就放心大胆地干起来了。她从市设计院请来了两名专家,还在某招投标公司请来两名业务助理,我们大鹏公司的成员由我带队,李小丫、董小宛、邝志轩、刘诗文、赵媛媛等参与策划,我们就是具体干活儿的,全听专家的指导。
两个周的加班加点,精心准备,策划方案和招投标书都弄好了。在参与投标竞标时,我作为合作单位的策划代表,参与现场竞标开标会议,开标是在城投集团的某小型会议厅进行的。整个招标开标交给了第三方招投标公司,在竞标和开标现场,万科、广州城建、合生创展、碧桂园、雅居乐、富力、恒大、美林基业等大型企业都来了,这些企业不是冲着苟得一个村落去的,好的是一共有七八块蛋糕,苟得只是其中的一小块,东盛在这些实力企业面前显得底气不足,脚跟不稳。
开标时,前面几块蛋糕与东盛无缘,因为东盛根据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打算参与投标,把赌注押在苟得最后一个项目上。作为最后一块蛋糕,新鲜出炉时,也有六七家知名企业参与“抢食,”在介绍招标基本情况时,主持人说:“受苟得村村委会和区城建局的委托,广州某某工程招标代理有限责任公司对其苟得村村落整体规划及改造工程进行了公开招标。按招标文件的安排,于今天上午 9:30 时投标截止并同时公开开标。现在,我向大家宣布投标截止时间前按时递交投标文件的投标人名单, 截止今天上午9时共收到 7家投标单位交来的投标文件,分别是某某、某某……等7个公司。”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和比拼,东盛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摘下苟德村改造项目的桂冠。
本次强强联手,再次印证了潘小婉的决策是明智的,潘小婉在公司总结会上说:“1+1﹥1,这个道理人人都懂,我们这次之所以能够战胜强大的对手,因为我们是1+3,我们聘请了设计院的专家作为顾问,还从招投标公司请来专业高手参与其中。大鹏专业策划团队作为主力搭框架,出思路。这就是合作的威力和神功,为我们今后承揽大项目积累了高贵经验。”
王宝进对潘小婉的发言十分赞许,他强调:“这样的大项目拿下来了,感到担子很沉,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待我们去完成。我们一定要做成样板工程,为东盛贴上好的标签。”
大鹏公司对东盛房地产的依赖程度越来越强。广告这一块只是小打小闹了,在东盛这张虎皮的庇护下,开始把目光转向工程规划、方案和预测上面,业务量随着城市建设速度的加快,与日俱增。这时候,李凰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来了:长此以往,大鹏公司会不会从自己的旗帜下更弦易辙,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市场规则里,利益是结盟的基石,有奶便是娘。一旦无利可图,势必分崩离析,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酒店行业下面滋生出一个影视传媒公司,本身就是一个怪胎,不伦不类的。她想了很久,跟大鹏在枕头边也把话挑明过,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她不得不以董事长的名义召开董事会,讨论这个话题,希望尽快做出对策。如果坐等潘小婉出手的话,那东盛传媒的结局就会在大鹏传媒公司重演。
李草儿说:“现在大鹏公司在业务上完全寄生在东盛房地产上,东盛身上有血有肉,我们就附着在上面生存,如果有朝一日,东盛没血没肉了,我们就要饿死。”这个比喻是很恰当的,也非常形象,寄生虫一样的企业是没有生命力的,必须要有自己的门路。
老二说:“不如把三妹的企业名称改一下,改为广州大鹏物业管理公司,这个物业下面有酒店、广告公司、今后按照物业的方向开拓城市及家庭服务类的业务,公司的经营面就宽了,和人一样,肚子大了,什么都能吃下去。”
我觉得老二这个提法很好,其实,我和草儿也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搁着没向三妹交心。公司换名还要增加营业项目又要到各相关管理部门重新申报,这一过程很麻烦,一直拖着没做这件事。看来,这件事不能再久拖不决了,应该当机立断,花时间派专人来做这件事了。于是就老二的建议,我说:“老二这个建议可谓是柳暗花明,只有把自身的根基扎稳,海纳百川,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草儿说:“我们一更名,潘小婉肯定觉察得到,我有这方面的顾虑。”
三妹说:“她这种人精,肯定能明白我们的意图,我们不管她,我们做我们的。”
李草儿说:“短时间在业务上,我目前还不想摆脱她,因为我们现在的利润是原来的好几倍,如果突然回撤,那影响是无法弥补的。”
“谁叫你摆脱她,我们把总公司改名儿后,还要主动黏上她,要像孝感的麻糖一样,黏在手上甩不掉。”三妹说。
“三妹说的有道理,最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大鹏现在强势的地方在哪里,主要是人力资源,只要我们这个策划团队不背叛大鹏公司,潘小婉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如果有朝一日,大哥带头倒戈投奔了东盛,那大鹏的损失就大了。”老二说。
“又拿我开涮了,我怎么可能向东盛投降,大鹏走到今天,是我一手扶持创办起来的,我会自断手指?”我说。
“只要我们两个人还在一张床上睡觉,我们就不会分家!”李草儿说。
“那要是不在一张床上睡觉了,公司也就分了?你是这个意思?”三妹问。
李草儿望着我,一声不吭。
这是大伙儿逼我就范啊。这个事儿怎么和公司搅和在一起呢,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不明白的事情我是不会表态的,我从没有感受到李草儿的乞求和不安,倒是越忙我们越开心,彼此忙着自己的事情,一到晚上,各自把自己一天的事情,拿出来捋一遍,这些年从来没有谈论家庭和孩子的事情。我说:“我怎么表态呀,也不能无限期地拖着草儿跟我一起殉葬,我只知道,我是真心爱她的。”
三妹问:“你老婆,草儿,你更喜欢哪一个?”
“这还用说嘛,这些年我们不离不弃,就应该把答案告诉你了。人生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每次下决心的时候,我又想起了我的儿子,他是无辜的,干嘛要骨肉分离呀。”我说。
老二解围了,说:“我们今天是讨论公司的事情,不是讨论大哥的事情,我们相信她们两个人的智慧,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我们还是具体分析我们公司的更名,更名后有哪些事情善后或者需要补救的事情。”感谢老二把话头岔开了,我说:“更名后各种已签协议要知照乙方单位,以免发生误会,只要更名后的营业执照一到手,公章发票等都要改过来,先从三妹的总公司改起,再到大鹏公司。我们企业新的名称是不是叫广州大鹏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大家议一议,有什么不妥的?”
“没什么不妥的,我觉得很好啊!”李草儿说。
大鹏使劲挠着脑袋,挤出一句话:“非要用我的名字吗?这样以为大鹏就是我的私人公司。”
“难道不是吗?我们只是拱卫你的小股东”老二说。
大家哄堂大笑。我非常理解大鹏的苦衷,也不好直说,只能劝慰道:“大鹏物业的掌门人是三妹,我们是大鹏物业的一分子,表面上是股份制,但三妹和大鹏两个人加起来的股份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这说明什么呀,说明三妹和大鹏是物业公司真正的大老板,荷花虽好,也要绿叶扶持,我们啊,就好像荷花旁边的绿叶一样,起点缀和修饰的作用,是不是?”
“那是那是。”老二附和着。
“大哥讲得太形象了。”草儿也附和着。
一席话把三妹也说得心花怒放,大鹏张着嘴巴笑得合不拢了。这正是——
时迁物换欲变型,
革故鼎新求生存。
脱胎换骨成大器,
洗心革面适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