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夏日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渐渐停下来没多久,天空就亮出了双道彩虹,璀璨又明艳。夕阳余晖为庄重沉穆的秦氏大楼打上了一层柔软温暖的暗黄色,秦飞楼由白洛西陪着走出了大楼,原本跟在身后的凌镜忽然步履匆匆地小跑了过来。
“秦总,苏小姐碰见艾柔了。”凌镜将手机递给了秦飞楼,屏幕上是艾柔和苏雀面对面站着的照片。
秦飞楼瞥了照片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将手机还给了凌镜。艾柔回国这事,他是早就听说了,当时温觉遇把航班号告诉他时,他还犹豫要不要出手阻挠,后来想了想自己没必要跟这么一只蚂蚁过不去就放手让她回来了。
没想到,现在又找上苏雀了吗?
这两个人见了面会说什么呢?苏雀这女人不会稀里糊涂又上了艾柔什么圈套吧?
秦飞楼微微敛眉,就算上了圈套,现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操不着这份闲心。
“凌镜,艾柔没有欺负她吧?”见秦飞楼默不作声,白洛西可按不住性子,他一看见照片就觉得苏雀这只包子又要被人踩出馅了。
凌镜眼含笑意地摇了摇头,“没有,倒是苏小姐打了艾柔一巴掌。”
“哦?”看上去漠不关心的秦飞楼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致,他挑了挑眉毛,示意凌镜继续说下去。
白洛西也瞪了瞪眼睛,急急地催促他快讲,“来,说说,说说,绘声绘色地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凌镜的眼睛在两个人脸上打了个转之后瞬间黯淡下来,“下面的人只告诉我说苏小姐打人了,至于事情经过,他距离挺远的,应该也不清楚。”
说完这话,凌镜再看秦飞楼的脸色,又恢复成了刚才的阴沉,再看白洛西,兴趣满满的表情也垮了下来,凌镜自知无趣地退了回去。
往前走了没两步,秦飞楼又沉声问了一句,“回苏家了吗?”
凌镜怔了怔神,意识到秦飞楼是在问苏雀的下落,他连忙回了句,“没有,看上去,彭先生似乎没打算把苏小姐送回家。”
没有打算把她送回家?那就是要去彭家?不是拿到了那份遗嘱么?怎么会去彭家?
“凌镜,让阿莫把家里的杨梅酒带过来,晚上跟我去趟彭家。”
去彭家?凌镜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大BOSS是难耐相思决定去彭家把苏小姐接回来了?
这边秦飞楼让人安排杨梅酒,那边苏雀还在超市里指挥着彭佑安挑选着新鲜水灵的杨梅果子。
看着差不多够了,苏雀又催着彭佑安去称重。
“你说买盒装的多好?直接拿起来付款就可以,非要买散装的,挑挑拣拣的,还要在这里排队。”站在队伍里的彭佑安一脸不满地对着苏雀嘀嘀咕咕,在他看来,排队是最无聊的一件事。
“喂,你看那一对好幸福啊,男孩子在排队,女孩子就坐在购物车里等他,真好!”
“就是,就是,那个
男的好帅啊!女孩子也好漂亮!哎呀!不行了!我以后也要让我男朋友这么对我!”
两个小女孩在不远处的叽叽喳喳被彭佑安听见了,他看了一眼坐在购物车里陪他的苏雀兀自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忽然觉得,好像排队也没什么不好的。
买完东西回家的路上,苏雀闲来无事,将杨梅放在腿上,安安静静地摘着残留的叶子,她说这样回家洗洗就可以直接吃了。
彭佑安余光收纳着苏雀温柔的侧脸和灵动的手指,这样的苏雀不似高中时那么天真烂漫,不似刚才面对艾柔时那么凌厉逼人,然而,看到这样的苏雀,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动。
到达彭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雨停了下来,原本黑色沉郁的天空被雨水洗刷成了深蓝,彭佑安将车停在路边,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扶着苏雀,慢慢地朝那座古旧的四合院走去。
听彭佑安说这座宅子是彭爷爷亲自设计的,仿的是京城里那些三重门的四合院,影背墙、高瓦房、院里摆着大鱼缸,京味足极了。
可现在对苏雀来说,要进到堂屋真是困难重重,一会一个槛一会一个台阶,蹦哒了没两下苏雀就浑身透汗了。
看见人影的管家彭顺认清了是自家少爷回来了,连忙跑过去将彭佑安手机的东西接过来。
腾了手的彭佑安直接把苏雀打横抱起来跨步朝里面走去,彭顺在后面跟着心里不由得奇怪,早听说少爷在外边花街柳巷里玩得好,可从来没有领着哪个姑娘回过老宅,要说以前,也只有他一个要好的女同学来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老爷子还在家,难不成是好事将近?
想到这里,彭顺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多看两眼那女人的模样。
“少爷,老爷子在堂屋呢,您这样不合适吧?”
彭顺是看着彭佑安长大的,他怕这位彭家独苗小少爷招惹了不干不净的人,就这么抱着进门怕是会让老爷子生气这才提醒了他一句。
彭佑安不知道彭顺心里的想法,彭顺说完这句话,他已经抱着苏雀走了进去。
“诶,彭佑安,你放我下来吧,进屋了我能自己走。”被彭佑安抱在怀里的苏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催他放手。
彭佑安还没开口,屏风后面就传来男人中气十足的说话声,“谁啊?在外面没大没小的!”
被嚷了一句的苏雀皱着眉头瞪了彭佑安一眼,用口型跟他说,“快放我下来。”
彭佑安唇角带笑,才不理会苏雀,抱着她径直绕过屏风站在了爷爷面前。
“爷爷,就她,没大没小的,您说吧,怎么罚?鸡毛掸子?”彭佑安把苏雀放在一侧的红木椅子上,笑着看向那个坐在硬榻上的老人。
苏雀撑着手边的小桌勉强站起来,垂眸乖乖叫了一声,“爷爷。”
硬榻上坐着一位坐姿挺拔面容俊逸的老人,眉眼之间一股英武豪迈,此刻他正和蔼可亲地看着苏雀,矍铄的双眼透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苏雀啊!你这丫头,一走就好些年,连个消息都没有,要是我当年的脾气,现在真得鸡毛掸子伺候了。”彭远翔说话的时候故意板起脸来看着苏雀,可绷了没多久就又笑起来,“真是,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爷爷,您要感慨先让她坐下成不?脚上有伤呢。”彭佑安说完又朝外面喊,“彭顺!把家里药箱拿过来!”
听彭佑安说起,彭远翔垂眼看向苏雀脚踝,可不是?鼓鼓地肿了一片呢!再细细打量着苏雀,头发潮乎乎的搭下来,身上的衣服也是半湿不干的,彭远翔看向彭佑安厉声问道,“怎么弄的这么狼狈?有人欺负她了?”
说这话时,彭远翔眼神里闪过一丝凶光。
苏雀看在眼里连忙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有个做军区军长的爷爷,谁敢欺负我啊?拿大炮轰他们的!”
“哈哈!你这丫头啊!”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彭远翔笑成了一朵花。
彭佑安对着苏雀默默地比了个赞,这世界上也就苏雀能把他家老头哄得这么高兴。
拎着药箱走进来的彭顺听着老少笑声满堂,不由得好奇又看了椅子上的女人一眼,刚才是灯影发暗,这会他才认出来,“哎呀!这不是苏同学吗!真是,刚才愣是没认出来,我还说是谁家姑娘啊让我们少爷抱着进门……”
“顺叔,还叫我苏同学,都是哪年的事情了。”苏雀笑意连连,就在彭顺叫她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时她还是个初中生,刚被秦飞楼领回秦公馆,每天的生活简单美好,偶尔会跟彭佑安一起到彭家来写作业,可这时间轻轻一晃就是好多年。
彭佑安接过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墨绿色的瓷瓶,大概掌心大小,又用棉签从瓷瓶里沾了些药膏,抬头看向苏雀,“抬脚。”
“这是什么啊?”苏雀一面伸脚一面问,脚崴了不是该涂红花油么?
“特制的皇家秘药,专治跌打损伤,以前都是老佛爷专用。”看彭佑安那认真的模样,苏雀差点当了真。
彭远翔乐呵呵地解释,“这就是民间药方,拿芙蓉叶和赤小豆还有芒硝粉磨出来的,加点蜜就成。”
“爷爷!您怎么老拆我台?”彭佑安虽然气呼呼的,手上动作却很轻,一手托着苏雀的脚跟,一手将药膏均匀地涂在伤处,“行了,这两天就能好。”
“谢啦!”苏雀大大咧咧地将脚收了回去,抬起脸来看向彭远翔,“爷爷,我肚子饿了。”
说着,苏雀的肚子还应景地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叽咕……”
也是,从早上就喝了一碗粥,中午置气什么都没吃,下午好不容易做了点饭还被人打扰没吃成……
“哈哈!开饭,马上开饭!”彭远翔听苏雀喊饿连忙安排,见彭佑安还收拾药箱呢,又忍不住提醒他,“这个交给下人弄,还不把苏雀抱到餐厅去?”
彭佑安自然明白爷爷的深意,这就是摆在台面上的撮合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