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的试探道:“你去哪儿了?”
金洛身体紧绷,站在房门边,一只手放在腰间的皮带上,西装下,他的腰部胀鼓鼓的,里面藏着一把手枪,只要齐珊儿答不出话来,迎接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友好的举动。
莫天逸将金洛和枭墨骞的神情看在眼底,一向平和的容颜,浮现了丝丝冷淡,他搂住齐珊儿的身体,明显感觉到她娇小的身躯有瞬间的僵硬,心想,她应该是真的吓坏了,这样的场景,对一个普通的女人来说,冲击力绝对是百分百的,难怪他在洗手间找到她时,她一个人正蜷缩在洗手台后方的角落里惴惴发抖。
莫天逸心头隐过一丝怜惜,柔声安慰着:“不要害怕,现在已经安全了。”
齐珊儿低垂着头,模样甚是可怜,脸色惨白,看上去似乎是被吓傻了。
“她在拍卖会的时候去了洗手间,刚才枪战之后,我去找她,就发现她躲在洗手间里,一个人发抖。”莫天逸冷声解释道,不喜欢枭墨骞和金洛那副防贼一样的表情,“如果你不相信,大可去调监控视频看看,我相信走廊上的监控器应该会告诉你一切。”
枭墨骞也知道,自己是草木皆兵了,齐珊儿的性格和本事他观察了十多天难道还不清楚吗?敛去眸中的暗光,他扯了扯嘴角,倒也没多说什么,反而是一旁的金洛,口中轻哼一声,丝毫不掩饰对莫天逸的不满:“现在是危险时刻,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隐患,也不能留下,莫总不是目标人物,当然不用担心了,可老板却不一样,齐珊儿,希望你能理解。”
齐珊儿不安的抬起头,马尾中有凌乱的发丝落下,紧贴在她的脸颊两侧,那副黑框眼镜遮盖住了她此刻的模样,但看那惨白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还是害怕的。
“我……我理解,真的理解。”她起初有些不安,但很快就强做镇定,抬起头,便看见枭墨骞裸露的上身以及右边胳膊缠上的一层层白色的绷带,脸色忽变,“总裁,你受伤了!”
她一把挣开莫天逸的手,急匆匆想要过去,发挥发挥身为助理对老板的爱护。
“一点小伤。”枭墨骞看了眼伤口,深邃的眼眸闪过丝丝不屑,“对方应该是想要我的命,只不过没想到会被我躲开而已。”
说起来,这次他的确是大难不死,出动了一百多人提前埋伏,居然还是受伤了,他以为他已经高估了对方,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嘀咕了他们的能耐,只是两个人,就把他雇佣来的保镖杀了一半,重伤一半,毫发无伤的几乎没有。
这样的杀伤力,这么恐怖的狙击能力,对方绝不是一般人。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齐珊儿却听得心惊肉跳,她小跑到枭墨骞身后,看着他包扎好的伤口,贝齿轻咬嘴唇:“总裁,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来保护你。”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警察有非同寻常的信赖,或许她以为,一切犯罪团伙只要有警察插手都能够迅速落网,看着她的神情,枭墨骞心底的抑郁似乎在瞬间消失了不少,连心情也灿烂了几分,拍了拍她的头,“身为合法公民,遇到这样的恶性事件,我早就向警察求救了。”
每年枭氏上了多少税?他当然得第一时间报警,寻求警察的庇护。
当警署的署长战战兢兢带领着一大帮警员来到酒店,现场的尸体随处可见,让好几名刚从警校毕业的新人,弯腰作呕,被吓得不轻,爆炸之后的大火酒店已命人迅速扑灭,只剩下一个一地的焦黑,尤其是酒店后面的草坪,几乎可以用寸草不生来形容,随处可见的残肢断骸,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场景。
警局立即派人在酒店外拉起了警戒线,不准任何人出入,尤其是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虽然知道这场恶性枪击案根本不可能压下,但至少,不能引起市民的恐慌。
原本打算报道拍卖会的记者,纷纷攘攘着言论自由,采访自由,被警察堵在酒店外,他们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这样的大手笔,一定会成为各大报社明日的头条新闻,凶手是谁?目的是什么?警署将如何展开调查工作?一切一切的谜团,都等待着他们向市民公布,可偏偏,署长居然下达了封锁令,不准他们进去现场报道。
这帮无冕之王一个个吵得是面红耳赤,恨不得用他们单薄的身体撞开拦路的警察,只为了要一张现场的清晰照片。
署长在下属的簇拥下,安全通过现场,进入酒店,他吩咐手下开始询问在场工作人员的口供,自己则带着两名同僚前往总统套房,准备面对枭墨骞的怒火,这位前段时间刚经历过爆炸案,现在立马又遇到了枪击案,署长甚至不知道是他命太硬,死不了,还是运气太差,什么事都被他给撞上。
长长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来到了房间中。
齐珊儿谦顺的站在枭墨骞的沙发后面,目光焦急的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莫天逸则坐在她身后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她,金洛正用无线电与负责在附近搜捕杀手的保镖联系,只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是无功而返。
“枭总。”署长艰难的扯出一抹笑,走进了房间,伸出手,想要和枭墨骞打个招呼。
他却闭上眼,慵懒的靠在沙发中,全当没看见,那副目中无人又理所当然的表情,让署长的脸色在瞬间骤然变了好几次,可他能拿枭墨骞怎么样?他可是一个人就支撑起了市内三分之一的经济,垄断了国内珠宝界的大腕,他一个小小的署长,难道还能得罪他吗?
金洛讽刺的勾起嘴角,如同一堵墙,站在枭墨骞身后,西装革履,笑吟吟的说道:“署长还真是大忙人啊,我们半个小时前报警,你老居然现在才到。”
话里充满了说不出的讽刺,署长只能赔笑:“在市中心堵车堵了太久,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话语微微一顿,扫过枭墨骞胳膊上的伤势,“不知道枭总的伤……”
“很严重,”这次出声的是齐珊儿,她无法想象,在她以为最安全的城市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总裁会遇到这种事?你们多久能破案?能将凶手逮捕?”
枭墨骞以及了解齐珊儿平日性格的众人,纷纷错愕的看着她,难以接受一直以为的小白兔,居然会在这一刻变身成炮竹,炮轰警署的署长。
莫天逸神情古怪,难道在她心里,枭墨骞的分量很重吗?她竟会为她打抱不平,甚至公然责问警署的署长,这太不科学了。
署长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知这位是?”
哪儿来的阿猫阿狗,居然敢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话?
齐珊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枭墨骞的受伤,让她心底窝着一团火,现在整个人处于濒临爆发的阶段:“我是枭总的私人助理,难道我没有资格询问这件事吗?”
助理?
署长嘴角微微抽搐几下,仔细看了看齐珊儿,就她这副老土的样子,居然能做枭总的助理?开什么玩笑!虽然心底很是恼火,但此刻,他根本不敢表露出来,别说是助理,就算是枭墨骞身边的一条狗,他也得当做贵宾,好好捧着。
“这次的事件极其恶劣,警署不会草草了事,一定会给枭总一个满意的答复。”话语微微一顿,他自然看出了枭墨骞的不屑,面上有些尴尬,赔着笑道:“不过,一切还得等到现场调查和询问之后,或许会有线索。”
“那署长还是快点开工吧,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枭墨骞讥讽的笑了笑,心里丝毫没想过,这帮警察能查出个什么来,一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的人,就凭这帮警察,能抓的了吗?
与其期望他们能抓住凶手,还不如回去洗洗睡吧。
大概是看出枭墨骞敷衍的态度,署长尴尬的笑了笑,立即带着同僚落荒而逃,他还是要面子的,继续待下去,谁知道会被枭墨骞怎么洗涮,还是办正经事要紧。
“哼,一帮拿着钱不干事的混蛋。”金洛看着他们的背影,嘴里轻哼一声,然后望向闭目养神的枭墨骞,“老板,派出的人,还没有找到……”
“咳,”枭墨骞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金洛立即反应过来,现在房间里可不止他和枭墨骞两个人,有些事话掂量掂量。
齐珊儿奇怪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齐珊儿。”枭墨骞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是,总裁。”齐珊儿习惯性的站好,等待着他的吩咐。
“不怕了?”枭墨骞眼眸中难得的有了一层细碎的笑意,刚才还怕得浑身发抖,现在除了脸色还有些差,丝毫看不出半点的惧意,她的心理水平挺高的,还以为至少得好几天才能缓过神来呢。
齐珊儿怎么可能不怕?但她怕就有用吗?更何况,事情已经结束,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不去想刚才的画面,好在她也没看到多少,只是在洗手间里听到了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要是再看见那尸山血海的一幕幕惨烈场景,大概她得做不少噩梦了。
定了定神,她摇头道:“不怕。”
话铿锵有力,一字一字吐出来,带着少女的青涩与稚嫩,以及丝丝不易察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