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尘埃落定,当魔虫死去,经过艰苦奋战的大妖魔们从巨型魔蝎的尸体周围站了起来。
后方的魔虫似乎本能的感觉到了畏惧,它们暂时没有追上来,但捉对厮杀的魔虫们依旧没有消停,而在乱·搞的魔虫也尚未尽兴。
浅螳迷惑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它怎么瞬间就死了?”
无策靠的离巨蝎很近,他之前或许想要冲上前帮忙,他说:“可能你们已经令它的心脏受了重伤,也许这伤势终于发作,结果要了它的命?”
笛莎无暇多想,她背起海尔辛,说:“弱血者说的没错,没时间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趁着没有更厉害的魔虫出现。”
没有人持有异议,我朝无策看了一眼,他似乎有些疲惫,我根本没看见他是如何出现在巨蝎身下的。我忽然觉得:虽然无法弄清楚绿面具的意图,但她确实为我们此行留下了某种安全措施,最后的锦囊,扭转乾坤的杀手锏。她所说的“黑色血族恶魔”,并非我体内的黑面具,而是我眼前拥有神秘力量的弱血者,继承了亚克·墨慈鲜血与躯体的人。
当我们走过巨蝎尸体的时候,地面突然晃动起来,帕斯卡尔大声喊道:“那又是什么怪物?”
宫殿地面破碎,我们沿着走道狂奔起来,就在最危急的时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平衡,我的双脚不听使唤,我的大脑在那个刹那终止了对我躯体的操纵。
是绿面具在捣鬼!
一只巨型蠕虫的脑袋从地底钻了上来,从它这一部分判断,它的体型甚至比那只巨蝎还要壮观,它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咬了过来,我惊呼一声,努力想要移动身子,可等我恢复神经的控制权时,它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看见无策将我举起,往一旁丢去,紧接着,那只巨型蠕虫嘴中探出无数触手,将无策紧紧缠绕住,他似乎有些迟疑,竟然没来得及躲开,在刹那之间,无策被它拽进了嘴里,等他的身影一消失,蠕虫便化作了一阵青烟,仿佛刚刚的那一幕仅仅是一场噩梦般的幻觉。
笛莎与双竹同时尖叫起来,笛莎跑回几步,惶急的喊道:“那只蠕虫呢?弱血者呢?它会隐形术吗?浅螳!他们人呢?”
浅螳立即查探周围的阴阳之气,过了片刻,他惋惜的说:“那只蠕虫并未隐形,它不在这儿,弱血者也不在。”
我愣愣的瞧着这一切,心中暗想:“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绿面具?为什么要把他拘禁起来?”
一如既往,她没有回答,但恐怖的沉默在我心底缓缓蔓延,我颓丧的站起身,一时茫然无措。
双竹朝蠕虫出现的地洞看了一眼,她说:“也许它们回到了这地洞中。”
笛莎问:“如果我们进入这地洞,还能抵达呑世蛇卵所在的地方吗?”
双竹说:“我现在也说不上来,但只要我们没有迷路,总能原路返回此地。”
笛莎犹豫不决,她问:“黎明还有多久?”
双竹说:“也许还有五、六个小时,我也说不准。”
我沉默了一会儿,劝道:“我们应当抛下他,继续前进,按照计划行事。”
笛莎猛然转身,死死盯着我,她怒道:“弱血者是为了救你被虫子吞下去的,你这拖后腿的混蛋!”
我浑身哆嗦,恐惧的望着她,小声说:“我并非不知感恩,但如果我们耽搁下去,我们全都会死在这儿。”
双竹忍不住喊道:“别再说了,哥哥!你简直....太丢人了。”
连玛格丽特也说:“兄弟面,那可是我们的战友,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试着找到他,趁着现在虫群还平静的时候。”
我颤抖着退缩到角落里,抱住双臂,不再多言,浅螳与帕斯卡尔互望了一眼,并没有异议,笛莎于是说:“我们沿着地洞搜寻一个小时左右,如果找不到他,我们立即返回,希望母虫不会这么快赶回来。”
他们商议已定,浅螳抢先跃入地洞,我迟疑的跟着他跳了下去,这地洞大约有三十米深,我沿着石壁攀爬了一会儿,双脚落在实地,发现有一处宽敞地道,半径大约两米左右,两旁山岩结实光滑,像是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
浅螳说:“蠕虫钻出来的地道,不要耽搁,全速前进!”
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我明知道他们正被引入歧途,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词来劝说他们。
我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地道尽头景色忽变,出现了一座微光闪烁的大厅。它依旧呈现出极端的理性与规律,但与之前奇迹般的宫殿相比,它的规模小了许多,大约只有三百多平方米,高度不超过五米,而且它显然是用凡人的工艺建造出来的。
它像是拙劣的仿造品。
笛莎朝着房屋四周打量了一圈,问双竹:“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双竹似乎有些迷糊了,她瞪大眼睛望了望,说:“天哪,我们.....我们走对了地方,这里....这里与埋藏呑世蛇卵的巢穴相通,这里是虫洞的某个角落,但我们离那里已经非常接近了。”
笛莎松了口气,她点点头,说:“也许误打误撞,那只蠕虫恰好把我们引到了我们希望前往的地方。”
这时,我发现我们身后的地洞入口突然不见了,我惨叫一声,扑上前去,却发现那儿什么都没有。
我哭喊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报应!报应!”
笛莎一把将我推到一旁,她说:“别哭哭啼啼的,你现在简直令人厌烦了,尸鬼。”
双竹来到我身边,轻轻扶住我,问:“哥哥,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根本无法回答,因为现在控制躯体的人不是我,而是绿面具。她如同冰冷而无情的傀儡师,将我如同木偶一般玩弄在鼓掌之间,演绎着她无人知晓的把戏。
浅螳眼中流露出怀疑的目光,他说:“你说的报应是指什么?”
绿面具操纵我,现出扭曲的表情,我听见自己喊道:“没什么?我随口胡说的!我只觉得...这洞穴,与游鲤制造的那些虚幻的屏风很像.....”
浅螳脸色骤变,踏上一步,厉声问:“你说什么?虚幻的屏风?”
我不由自主的挥舞双手,辩解道:“游鲤不是能够创造出幻觉吗?那种虚幻的屏风,只要走入屏风里,他就会变得无影无踪....”
浅螳怒道:“你是从哪儿知道虚幻屏风的?他从来不曾在你面前施展过这训诫之力!”
他神色凶狠的可怕,仿佛嗜血的狮子一般。
笛莎急忙拦住他,问:“你怎么了?浅螳,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浅螳竭力沉住气,他咬牙道:“我今天搜寻游鲤房间的时候,察觉到了虚幻屏风的痕迹,我由此判断他一定与强敌战斗过。这个面具,他怎么知道游鲤从未对他施展过的训诫之力?”
我张嘴强辩道:“我听你说起过房间内的模样....”
浅螳震怒,大吼道:“我根本没说过细节!你一定亲眼见到过那场战斗!是吗!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笛莎面向我,质问道:“你今天见过游鲤吗?面具?”
我立即摇头说:“没有,我一整晚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
玛格丽特犹豫了片刻,说:“兄弟面,我记得你曾经在虫人村子里四处游荡,你还来到过我的屋子前头呢。那之后,莫比扎就消失了。”
笛莎眨眨眼,她说:“没错,你也曾到我房间里探头探脑。”
浅螳气的虎躯颤抖,他喊道:“我也曾看见你鬼鬼祟祟的靠近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你到底把游鲤怎么了?”
我一步步退到角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们,我想要辩解,可绿面具却不让我有任何机会。
她令我喊道:“你们都是群混蛋!你们都是该下地狱的血族!”
笛莎抽出短剑,遥遥指着我的鼻子,她说:“你憎恨血族?”
帕斯卡尔忽然说:“你还记得吗?在出发之前,这个窝囊废尸鬼想要逃走。我当时就觉得他不太对劲了。”
他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仿佛他正在欣赏一出好戏。
我霎时想起来了,立夫伦特·马康尼乌斯的诡计,他可怕的训诫之力,帕斯卡尔受到这位远古吸血鬼潜移默化的操纵,他乐得见到我们彼此之间自相残杀。
我想要阻止他,可绿面具却阻止我揭发真相。
浅螳又说:“刚刚他跌倒的时候,他趴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他是故意陷害那个弱血者的,他知道弱血者会来救他,他指望着弱血者自己走入陷阱!他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他一直都暗藏祸心!”
双竹急忙冲上前,挡在我面前,她大喊:“面具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根本没理由祸害你们!”
我在心里呐喊:“走开,双竹!”
但她根本听不见。
绿面具操纵我勒住她的脖子,我抽出骨头,化作利刃,横在她的脖子上。双竹惶急的喊:“哥哥,你真的疯了吗?”
帕斯卡尔与笛莎同时说:“斯密茨的肢体变形!”
笛莎憎恶的说:“你怎么会血族的训诫之力的?”
我并不回答,而是用力将双竹朝笛莎身上推去。顷刻间,地面出现了一团阴影,我掉入其中,瞬间不见踪迹。我抬头望望上方,见到浅螳狂怒的脸正挡在阴影洞口,双眼血红,像是要吸干我的血。
但他们已经无法追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