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切回本地的演播室,新闻女主持人说:“谢谢石楠。”她转过头,面对另一个摄像头,整理思绪,说:“关于这次在朝晖发生的军事行动,有太多太多值得我们讨论的事:这些怪异的虫类是从哪儿来的?它们真的会造成人类的灭绝吗?事态真的如军方说的那么乐观吗?关于朗利.海尔辛的事迹是真实的吗?”
她说一句,我暗地里嗤笑一声,身为知情人,此刻的我仿佛透过上帝的视角,看着一群愚昧恐慌的凡人惴惴不安的胡思乱想,一股无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只听人群议论纷纷,有人说:“那镜头里面的虫子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肯定是特技,根本没有这种虫子。”
另一人说:“你当新闻工作者都是白痴呀?她们没事造出这种假新闻来干什么?更别提全球各地的媒体都报道出来啦。”
第三人说:“这些虫子肯定是外星人制造出来的,我听说几年前有一颗陨石落在朝晖.....”
后一人反驳道:“我说肯定是史前文明制造的怪物,就像异形一样。”
有好几个女人吓得泪水滴滴,声音颤抖,嚷道:“完啦,完啦,世界真的危险了。朝晖离咱们这么近,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呀?”
另一个女人说:“不行,我得快点让我老公收拾东西,我们这就飞到美国去,那儿肯定最安全。”
一听她要逃跑。周围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心态,都同时出声喝阻。有人说她煽.动恐慌情绪,图谋不轨;有人说她自私自利,是个汉奸叛徒;有人说她仗着自己有钱。要把穷人活活坑死在这儿;更有人撩起袖子管,二话不说,上前拉住她的头发想要揍人。这么一搅和,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人类呀人类,你们何时才能互相友善,相亲相爱呢?你们何时才能摆脱猜忌与嫉妒。以平和的心态面临危机呢?你们的罪孽丑态将招致天罚,魔鬼就在你们中间等着收割你们的灵魂呢。
我正在幸灾乐祸的笑着,新闻主持人忽然说:“海尔辛先生曾经提到过‘赏金猎人’,这一职业对我们老百姓来说相当陌生,甚至只能在一些娱乐作品中找到这一职业的形象。但知情人士称。这一职业在本国确实存在,而且已经颇具规模。接下来,请看我们的实地记者小计发回的报道。”
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开始有模有样的采访了起所谓的‘赏金猎人’来,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假的。这些人演技出色,装出紧张而神秘的表情,张口胡说,却又不着边际,全是些虚的东西。真正的赏金猎人都是低调而隐秘的。就像我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采访,将身份公诸于众的.....
采访完毕。画面切回主持人,她说:“关于更多关于新闻的话题,请登录电视台的官方微.博表达你的观点。明天晚间直播室,我们将有幸与三位与海尔辛伯爵并肩作战的英雄坐在一起,将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第一手详细资料,带给大家。再会!”
我听傻了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与海尔辛伯爵并肩作战的三位英雄’?听起来似乎就是老子。但老子什么时候答应过接受采访了?莫非....莫非这万恶的电视台打算弄虚作假?它们当真胆大的要命呀!为了这点收视率真是什么谎话都敢扯呀!我要出名呀,应该是我上电视台露脸呀!我才是真正的赏金猎人兼血族猎人呀!
我悲痛欲绝。跪倒在地,捶胸顿首,连声哀嚎。路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纷纷侧身躲开,神情冷漠,仿佛我是瘟神一般讨厌。
我擦干眼泪,站了起来,瞪着双眼,紧锁双眉,怒想:“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老子明天就到电视台给你们演一出真假美猴王!”
我计较已定,心意登平,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想起与无策约在缇丰王子的豪宅见面,于是沿着街道一路小跑,一个多小时之后,我来到了他的豪宅。
我走入缇丰王子的大厅,他的管家乔尔贝多说:“面具先生,无策先生正在大厅等你。”
我见他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我本以为缇丰王子离去之后,此地萨巴特与反叛军势力壮大,这里不免遭殃呢。我笑道:”老乔啊,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大伙儿都还好吧。”
乔尔贝多叹了口气,说:“那些姑娘不在了,说实在话,我还是有点寂寞的。不不不,我是说,我并没有受到影响。可是雪怪先生沉闷的很,贝雷特先生根本靠不住,猎人们也都索性放假了。张先生更是常年见不到人。”
我喜道:“只要天下太平,就是天大的好事。拿破仑不是说过吗——没有消息,就是天大的好消息。缇丰王子那边怎么样?”
乔尔贝多说:“王子他在卡杉德罗好得很,他希望你一回来就与他联络。”
我一听她有事找我,顿时精神振奋,如猴子一般上蹿下跳,跃过乔尔贝多的脑袋,高高兴兴的跑入别墅后的会客厅,乔尔贝多见我这副怪模样,吓得汗毛直竖,在我背后嘟囔道:“一个多月不见,疯病变本加厉了?”
我虽然听见了他这句话,但也并不在意,我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就像一年多前的我吸了海.洛.因一样亢奋,我本想停下来查看这症状的来由,但却又懒得费这份心思。
可惜,等我后来察觉到不对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怀疑这又是绿面具令我麻痹大意的缘故,她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我走到会客厅一瞧,只见挚友先生与无策正坐在沙发上,面对面说着话。我欢呼一声。张开双臂,朝挚友先生扑了过去,嚷道:“挚友呀挚友,可想死我了!”
一阵熟悉而轻柔的力道传来,我冲力全失,身体失衡。一头撞到墙上,悲惨的瘫在地上。
挚友先生说:“你吃错药了?刚刚你那一跳,足足有十米远了。”
我爬起来,见到无策,问:“无策。令堂还好?”
他的反应令我十分无趣,他说:“还好。你快点坐下,张先生有话要说。”
他变得如此无聊,以至于我几乎有些愤怒。就像目睹一个可爱的幼童变成吃喝嫖.赌的混混一样,我认为他已经走上了歧途,变得如此陌生,如此不近人情,如此冷漠残酷。如此的恶毒可恨....我多么想念当初见到我像耗子见到猫一样战战兢兢的那个他呀..
挚友先生一抬手,我被一股力量抬了起来,飘到了沙发上。他说:“首先,恭喜你们回来。我听说你们做的还不错,至少没有缺胳膊断腿。”
无策叹道:“你这话说的可轻巧,那是你没看见。面具这白痴险些成了木乃伊呢。”
我抹抹眼泪,唉声叹气,顾影自怜。凄凄惨惨。
挚友先生笑了笑,抛过来两个手机。说:“这是新的手机,放心。上面没有安装监控程序。”
我们俩的手机早就在朝晖失落了,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匆匆看了一遍,果然没有异常,而且和原先的手机几乎毫无差别。但这小子的电脑技术出神入化,要是他动了什么手脚,我们也看不出来。
他又说:“缇丰王子有话对你们俩说。”说完,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过了片刻,屏幕中出现了缇丰王子的人影,他通过特殊的摄像头将影像发送到这儿,这是某种即时聊天的软件。
缇丰王子坐在一张舒适的躺椅上,背后是一面华贵典雅的墙,可能是住在某个豪奢宾馆中,她穿着宽大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宛若出水芙蓉般诱人,无策与挚友先生眼神中都流露出惊讶之色,他们恐怕都发觉了她此刻性别转换的事,但却无法确定。
缇丰王子粗声粗气的说:“面具,无策,你们回来了,对吗?”
她试图伪装出原来中性的声音,但那显然徒劳无功,她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宛若黄莺啼鸣。
我们点点头,说:“王子殿下。”
她笑了笑,说:“我挺担心你们的,真没想到你们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且还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她拾起一台平板电脑,指着上面的新闻说:“看!”
我定睛一瞧,只见上面用西班牙语写道:“朗利.海尔辛与他神秘的三位本国助手,在虫灾中的一个月,不得不说的神秘故事。”
随后,报道用异想天开又极端香艳的笔触,描绘了我们和海尔辛之间的情事纠葛,其中的关系真是毁尽三观,亮瞎狗眼,非但有男女三.角.恋,更有腐女喜欢的那一套说辞。
缇丰王子哈哈大笑,随后似乎觉得不雅,用手捂住嘴,闷闷的笑了几声,我和无策互望了一眼,我用满怀羞怯的目光瞪着他,抛了个媚眼,来了招玉手托香腮,他毫不犹豫的给了我一拳,我痛呼起来,摔倒在旁。
缇丰王子乐不可支的说:“你们这两个混蛋,害得我为你们担心,原来你们去那里不.三不.四去了。”
我又惊又怒,暗骂:“缇丰王子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我是个疯子还好说,她为啥这么兴奋?”
她取笑了一会儿,正色说:“面具,事情办成了吗?”
她指的是呑世蛇卵吗?
我点点头,低声说:“这是自然,王子殿下,在下一诺,至死不渝。”
无策眼神惊讶,问:“真的?”
我面露不屑之色,一撇嘴,说:“这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