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的那一滩淡黄色液体,是尿液。
“因为死者是窒息死亡,体内二氧化碳郁积,刺激身体植物神经兴奋,全身肌肉痉挛,平滑肌收缩,致使大小便容易排出。”任秋石缓缓说道。
紧接着,任秋石又检查了一下死者的体表,在四肢近末端发现了尸斑:“死者是上吊状态,人体血液下流沉积于下身,所以在上肢手掌处,下肢脚部,下腹部等下部位出现了尸斑。”
曾岚轻轻打开死者的下巴,发现死者的舌头紧紧抵着牙齿,又摸了摸死者的颈部,认真地说道:“任科长,死者的舌骨有骨折迹象。”
任秋石听完,也观察了一下死者的口腔,伸出手在死者的颈部摸索了一番后,沉声说道:“有喉结部舌尾部骨折、喉软骨骨折、甲状软骨等处骨折征象。而且伴有内出血,出现了水肿。”
“看来可以确定死者就是缢死的了。”我站在一旁,听他们说完,长长舒了一口气。
任秋石却有不同看法,他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死者虽然是缢死,但是自杀还是他杀,暂时还不能判断。”
自杀和他杀的区别,就是缢死和勒死的区别。因为自勒的时候,本人大脑缺氧,意识模糊会不自觉放下绳索,所以勒死也就意味着是他杀。
两者的相同之处,就是死亡原因一致,都是导致人体不能进行呼吸而导致的窒息。
而不同之处,就在于缢沟的方向。
缢死是用整个人的身体重力下压颈部,造成窒息死亡,且大多数都是自缢而亡,故外在表现出来就是绳索留下来的缢沟有一个很明显的上提痕迹,大多形成一个“V”字形的斜向上缢沟痕迹,着力点多在下部,缢沟显示出来大多是下深上浅,下宽上窄,缢沟不多,且无交叉缢痕。
勒死的情况下,因为凶手和死者的体位,以及高度问题,死者脖颈处勒痕基本为水平环绕圆形状,与缢痕相比基本无倾斜或者倾斜角度很小。
“死者的身上没有抵抗伤,人体皮肤组织没有脱落情况,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来这起案件,自杀的可能性偏高,具体的情况,还要等解剖才能得知。”任秋石说完,把目光投向我。
从现场来看,死者几乎可以判断为自杀,从初步的尸检结果来看,没有任何疑点。这种情况下,公安机关没有权力擅自进行解剖尸检,需要死者家属的同意。
所以,尸体想要进行解剖尸检,就要这个报警人、死者的亲弟弟同意才行。
没一会,江听白走到我身边,向我汇报了一下现场勘查的初步结果:“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门窗没有破坏的痕迹,物品也没有偷盗挪动过的痕迹。技术队用宽幅测光源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灰尘足迹,采集到了一些指纹和脚印。但是这里的脚印并不杂乱,通过脚印的方向来看,也符合报警人进入案发现场解救缢死者的行动路线。我们又用生物检材发现仪对房间进行了仔细地检查,没有发现血迹和血痕。”
黎梦听完,忽然问他:“有没有发现死者生前的遗留物,比如遗书之类的东西?”
江听白摇摇头,说道:“没有发现,一般的自杀现场,遗书都会放在明处,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但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林子凡取完了笔录后,也走到我身边,说道:“报警人是死者的亲弟弟,他说死者没有轻生自杀的念头,在死者自杀的时候也没有收到消息。”
“难道真的是自杀?”我沉思片刻,忽一皱眉,喃喃道。
我定了定神,问任秋石:“死亡时间可以判断出来吗?”
“通过尸斑和尸僵的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在六个小时以上,十二个小时以内。也就是昨天夜里,但具体的时间只能通过解剖尸检得知。”任秋石认真地说道。
这种情况下,没有疑点,只有余哲瀚同意才行。
我想了想,认真地问任秋石:“有尸检的必要吗?”
任秋石沉思片刻,向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死者没有留下遗书,也没有通知亲戚朋友,而且最近也没有什么悲观消极的情绪,这算是目前唯一的疑点了。虽然死者是缢死,但并不能排除凶手当时处在没有行动能力和抵抗能力的情况下,被凶手吊起来缢死。比如他的体内有毒物、致幻物一类的药剂成分。”
“好,解剖尸检的事情我来和他沟通,你们先把尸体带回局里吧。”我点点头,沉声说道。
就在这时,薛杭从一间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瓶。
“秦队,我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小瓶安眠药。”
“安眠药?”我忽一皱眉,从他手里接过药瓶。
“安眠药是处方药,必须要有正规医院开的处方才能买到。”任秋石急忙补充了一句。
林子凡看着药瓶,对我说着:“余哲瀚说过,死者最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我忽一皱眉,喃喃了一句:“身体出现了问题,吃安眠药?!”
随后,我拿着药瓶走到了余哲瀚面前:“你哥最近在吃安眠药?”
余哲瀚怔怔地看着我们,愣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哥最近的精神状态有些差,经常失眠,应该去大夫给开的吧。”
我点点头,看着余哲瀚,认真地说道:“公安机关要对死者进行解剖尸检,以确定死亡的真正原因,需要你签字同意。”
余哲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们:“必须要尸检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说话,依旧在等着他的回答。
余哲瀚沉思了片刻,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弱弱地说了一句:“那就解剖吧……”
“好的,稍后会局里,需要你签字。”我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
随后,我把这个药品放进了证物袋交给江听白:“检查一下上面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