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菜肴都上齐,骆凤泽提起筷子,说道:“又是一看端午节了,早上朕一个人吃粽子吃得好没胃口,晚上能和大家一起用膳也不错,来吧,都不用拘束,想吃什么随意点……”
说着他的筷子直接奔着那条鱼去了。
旁边的陈曼芯看得心一揪,暗想这么快,难不成他只吃这第一口菜就要死了?
可是骆凤泽的筷子虽然伸过去,却只是在鲈鱼的肚子上夹了一点肉,然后收回来放在嘴里咀嚼。
陈曼芯提起来的心又往下放了放,看来这一口是没事了,因为父亲说过鱼不能混,如果用河鲀的话厨师肯定会处理得极好,不让一点毒素残留,但若把河鲀的鱼籽放进无毒鱼的肚子里,厨师打死也不会想到,所以那个盘子里,有毒的应该只是那为数不多的一点鱼籽,希望今天骆凤泽能吃它……
她坐在那里发呆,骆凤泽却在旁边小声叫道:“皇后。”
陈曼芯被他叫得一惊,转头向他看去,却见他半天也不说话,目光只是向下看着。
陈曼芯又把目光转向下方,见其他人也坐在那里看着自己。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说话,嫔妃们还在等着自己动了筷子才能吃。
她也连尽快拿起筷子,说道:“皇上不是说了么,大家都随意一点,都吃吧。”
说着夹了一小片百合放进嘴里。
见她和皇帝都动了筷子,众嫔妃们才拿起筷子吃起来。
骆止轩习惯了这些规矩,也一直在那里等着,见终于能吃了,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鹌鹑腿放在无忧的盘里,说道:“给,无忧妹妹最爱吃这个。”
无忧笑眯眯道:“谢谢太子哥哥。”
对面一个多事的嫔妃看到这一幕说道:“哟,你们看这太子,放着未来的太子妃长乐小姐不理,偏偏给无忧夹菜,姐夫疼小姨子……唉!”
她的话招来众嫔妃一通白眼,悦妃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么,多小的孩子,能懂什么啊,什么姐夫小姨子的,搞得比民妇还粗俗!”
骆止轩被她说得神情尴尬,又把另一只鹌鹑腿夹起放进长乐的碗里,以为这样便可以堵住别人的嘴。
可是偏偏那个嫔妃没完,又说道:“怎么是胡说呢,你们看看,太子和长乐小姐一点亲近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和无忧和说有笑的,还有啊,你们看太子和无忧长得,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如果把无忧小姐的刘海撩起,眉毛再画粗点,啧啧,那就是亲哥俩!”
她的话说得展红菱的脑子里嗡地一声,自己早就在担心这个,所以一直加着小心,进宫之后坚持给无忧刮眉,刘海也尽量留得长,可却还是被她们给看出来了。
想着她下意识地向陈曼芯和骆凤泽看去,却见陈曼芯的脸色更是一片煞白,想必远比自己更紧张,而骆凤泽更多的却是好奇,蛮有兴趣向两个孩子看着。
看来看去说道:“别说,太子和无忧长得是真像,从前朕一直在琢磨太子长得像我还是像皇后,看来看去都没看出来,今天却找到了,原来竟与安西侯的小姐相像,唉……”
展红菱吓得直吸凉气,强笑着说道:“皇上,小孩子小时候长得都像的,还有人说我家长乐长得像她舅母呢,您说这都哪跟哪儿,长乐像谁也不可能像到舅母那里去啊,估计只是错眼罢了。”
“错眼……”
骆凤泽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却没离开无忧和骆止轩的脸,坐在那里不错神地看着,似是若有所思。
陈曼芯都快吓晕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把真相揭开,那恐怕是什么都完了!
想着她强打哈哈,道:“皇上,别只顾着说笑了,还是用膳吧,来,我们这酒都倒上半天了,也没喝一口,咱们便一起来一杯……”
说着她率先端起酒怀,众嫔妃们也纷纷举杯迎合,展红菱连忙也拿端起杯向陈曼芯和骆凤泽示意,骆凤泽这才从无忧和骆止轩身收回目光,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率先一饮而下,然后拿起筷子又到桌上夹菜。
陈曼芯的酒杯放在唇边,目光却斜向骆凤泽的筷子,现在她太想让骆凤泽一筷子夹到鱼籽上了。
可是天不从人愿,骆凤泽只是夹起一块口蘑放进嘴里,却迟迟不动他最喜欢的鱼籽。
陈曼芯的心随着他的筷子起来又落下,感觉自己被煎熬得都要崩溃了。
放下酒杯后骆凤泽的目光再一次落到无忧和长乐身上,问展红菱,道:“如果朕没记错,安国夫人这两位小姐的生辰是和太子差不几天吧?”
展红菱手心微微冒汗,借着放酒杯的动作低下头,说道:“是的,只比太子晚了两天。”
“哦……”骆凤泽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又问道:“那么安国夫人生两位小姐的时候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妃嫔位一片哑然,皇上问臣子的妻子生产时候的事,他是怎么开的口呢?今天晚上皇上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展红菱越来越紧张,可是也不能不回答,想了想说道:“回皇上,那时候哪还知道什么有趣的事,臣妾被这两个孩子折磨得几乎死掉,意识都是模糊的,什么都忘不得了,等到醒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就被包得好好的,是男是女臣妾都是问过别人才知道。”
她这样回答也是藏了私心,心想万一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也要让骆凤泽知道,骆止轩被换进皇宫与自己完全无关,都是别人趁自己昏迷的时候做的。
骆凤泽似乎听出了她的意思,转头向陈曼芯看去。
陈曼芯的脑袋里又是一阵轰鸣,展红菱啊展红菱,你是不是真要把这层纸捅破?你可要知道,真捅破的话对你未必有好处……
想到这里,她反倒镇定下来了,像没事人一样说道:“唉,是啊,想当初我生轩儿的时候也折腾的没了半条命,那还只是一个呢,像安国夫人这样一次生两个,如果是臣妾的话,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来……”
说到生孩子,在坐的嫔妃们又开始发恨,如果不是陈曼芯使坏,在坐的很多人估计都生过了,可是现在却只有少数几个生过的,却还没有一个孩子活下来。
骆凤泽或许也是想到这些,看向陈曼芯的目光更冷,眼底深处藏着戏谑,仿佛正把她捏在股掌中玩耍一般。
陈曼芯看得清楚,也在心底暗暗冷笑,心想道,骆凤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以为这次你吃定我了么?哼,我可不是任你捏的软柿子,这次咱们便一局定输赢,谁死谁活都在今天晚上……
想着干脆不理这茬儿,再次端起杯来与众人喝酒,只有喝起酒来才能多吃菜,多吃菜,骆凤泽吃到那鱼籽的机会就大了。
吃来吃去,坐在展红菱对面的悦妃说道:“安国夫人,今天的松鼠桂鱼做得不错,看你那桌子上好像没有,把我的端过去吧,想来孩子们爱吃。”
说着让宫女把鱼端着送了过来。
骆凤泽听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鲈鱼,说道:“朕记得太子爱吃鲈鱼,把这鲈鱼也给太子吧……”
陈曼芯听到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连忙说道:“不,不要!”
骆凤泽一愣,道:“朕要给太子鱼吃,皇后为什么这么紧张?”
陈曼芯眼睛转了半天,说道:“太子昨天身上起了两个小疙瘩,御医说可能要出疹子,鱼什么的千万不能吃!”
骆凤泽竟然被她骗到,说道:“哦,既是如此那就算了,还是朕吃吧。”
说着抬筷子夹了一块鱼籽便放进嘴里。
陈曼芯的脑子又是嗡地一声!他吃了?他吃了!!!
千盼万盼的事情在这种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陈曼芯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惊恐,坐在那里动作都僵硬起来,想要去夹菜掩饰,可是夹了几次也夹不起来,最后筷子竟然掉落在桌上。
骆凤泽看到有些奇怪,问道:“皇后,你这是怎么了?竟然连筷子都拿不住了。”
陈曼芯看着他硬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没什么,这些日子在宫里抄佛经,抄得手痛,让皇上见笑了。”
她的话说完,坐在展红菱身边的瑞妃却冷冷地嘲讽道:“原来原来皇后这阵子在抄佛经啊,只是不知道要抄多少才管用?”
若在往天,被她这样嘲讽陈曼芯肯定当场还击,过后还指不定怎样对付她,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好脾气,说道:“也没抄多少,瑞妃妹妹要的话回头我教人给你送几本。”
铜陵她这种态度,众嫔妃们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瑞妃,心想瑞这下完了,皇后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过,现在不对瑞妃动怒,肯定是在皇上面前装相,等今晚过了之后指不定怎么对付瑞妃……
展红菱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眼睛看来看去,多数都在打量陈曼芯和骆凤泽这夫妻俩,感觉今天不只骆凤泽对陈曼芯的态度十分不好,就连陈曼芯也格外奇怪,怎么笑起来脸上的肉像铁丝一样硬,怎么看都像心里有鬼。
她在这里怀疑,陈曼芯那边更加紧张,身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在那里想着,这河鲀鱼的毒要多久才发作?听说这东西不是很厉害的么,骆凤泽都已经吃了,怎么不见一点动静?会不是会厨房那里搞错了?如果真出了什么纰漏,一个绝好的机会就错过了,骆凤泽今天不死,恐怕自己和陈家一家用不几天就完蛋了……
和她坐在一起的骆凤泽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在那里继续吃,只是一边吃一边想着:怎么回事,自己喝的酒好像不多啊,怎么就要醉了舌头有点麻,指尖也有点麻,罢了,还是早点回宫休息去吧,反正与陈曼芯坐在一起心里也不舒服。
想着说道:“唔,朕吃得差不多了,也有些乏了,爱妃们慢用,朕便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起身便要走,众嫔妃们连忙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