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红菱带着陌儿回到绣楼,拉着他的手问道:“陌儿,她们是什么是什么时候教你说那些话的?”
展陌说道:“就是昨天晚上,二姐拿着杏仕酥去哄我,让我那样说的。”
“那你为什么不来告诉姐姐?”
“她们不让我来,让杨妈看着我。”
“那你就说,你知道不知道那些话是对姐姐不好的。”
“当然知道,所以后来我才故意说出是二姐教我的,让她在叔公、叔婆面前出丑。”
展红菱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你也不傻啊,你知道把姐姐吓成什么样,如果你真的被他们利用,那姐姐可就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才不会呢,姐不是说过,我们才是最亲的人,明知道他们要害你,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听到这话,展红菱心里腾出一股暖意,花了这么苦心,终于得到回报了,这个弟弟总算知道护着自己了……
中间隔了两天,展红菱专程去棋苑向展三公夫妇道谢,做人要知恩,别人对你好,帮了你不能心里没数。
展三公老夫妻俩说起展志承均是满心遗憾,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来。
展红菱心中暗想,你们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那展志承夫妻表面上衣冠楚楚,可是实际上却阴险狠毒,没准前身的死都与他们有关,之前自己一直以为前身是饿死的,可是现在想想却又不太可能,才刚出城没多远,纵是再渴再饿也总有办法可想,怎么也不至于饿死。
不过这些她就是想想,一来没有真凭实据,再者就算有,自己这不是好好的活呢么,就算告到官府也说不出。
从棋苑出来展红菱带着翠萝又到自己附近的店铺查看,虽然各铺子的生意都有掌柜照管,但是毕竟被展志承经营了几年,不常去看着点,谁知道他会不会耍花招算计自己。
这样耽搁了一下,她和翠萝回府的暑假就有些晚,到展府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在两人穿过一条比较僻静的巷子时,忽然从墙边钻出一个老太太,拦在展红菱面前问道:“展小姐,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家二柱到哪儿去了?”
展红菱被吓了一跳,在看清是个老妇人之后放下点心来,拍着胸口问道:“你是谁呀?拦住我作什么,我不认识什么二柱子。”
“你怎么会不认识,二夫人说他和小姐一起走的呀!现在小姐回来了,我家二柱子却不见了,求小姐告诉我吧,求你了……”
老太太一边说着竟然一边跪了下去。
展红菱这才想起,自己刚回来的时候藤氏说前身和一个慊柴的下人私奔了,那个下就叫什么李二柱,想来这老太太就是李二柱的娘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和翠萝一起拉这才太太,道:“老人家,我真不知道二柱子去哪儿了,我根本没见到过他,你不要听她们胡说。”
“可是我家二柱子到哪儿去了呀,活生生一个人就不见了!”老太太仍旧不信,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展红菱眼睛转了转,道:“不如您去报官吧,让官府帮您找。”
她这一说可把老太太吓坏了,连道:“不敢啊,不敢!二柱子是卖的死契,他已经不是我们家人了,又是在展司马府上,哪轮得到我报官啊!”
展红菱想了想也是,展志承就是官府中人,这普通的老太太哪敢得罪他,没办法只好说道:“那老人家您就再找找,我也帮您打听着,如果有消息我会让人去告诉你的。”
虽然只是敷衍的一句话,可是这老太太还是千恩万谢。
展红菱摆脱了她的纠缠向展府走,边走边想着,找二柱子这事还真不能说说就算了,他的失踪肯定和前身离府有关,找到他或许能知道一些从前自己不知道的事。
她想着事情,就没心思多留意,走到府门前径直要往里走,可是却听身旁的翠萝惊讶地叫道:“咦,小姐你看,府门竟然挂了红灯!”
展红菱抬头看去,果然见府门的灯笼换了颜色。
她暗奇怪,和翠萝走进门里,问守门的家丁,道:“这灯笼怎么换了?”
那家丁也知道这位大小姐越来越厉害,也不敢再向从前那对怠慢,哈着腰回道:“回大小姐,这是二夫人让的,外家的藤老爷又升官了,夫人说咱们也跟着喜庆一下。”
他说的“外家的藤老爷”指的是藤氏的父亲藤晋,当年藤氏嫁给展志承的时候他只是个从六品的员外郎,但是由于极为巴结,官职一级一级的往上升,不知现在升到什么了。不过据展红菱估计,再高也高不过自己的爷爷当年去。据说爷爷当年是尚书仆射,很受先帝重视,后来当今皇上登基,不知怎么看不上爷爷,结果一句话就给左降回临州来了,之后没等到起复就病死,之后展家才开始一走了下坡路……
进到府里后问了一下栓子,不想这憨小子竟然真知道,说是藤氏的爹升为吏部侍郎了,藤氏美不行,说有她爹照应着,展志承也很快要升官了。
展红菱听到后不由暗叹,这天老爷真是不公平,好人没好报,藤晋和展志承这种人却能节节高升,看来以后自己在展家的日子要更加难过了……
事情果然如预想的那样,没过两天,展志承果然又官升一级,从司马变成了别驾。
至于升官的原因究竟是藤晋给走了门路还是许云暮的爹许文渺卖给藤晋面子就不得而知了。
消息下来之后,藤氏命人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一新,又命人买这买那,说是肯定会有人来道贺,要担前准备酒宴招待。
展红菱不愿见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窝在东院看着展陌讲书、陪薛先生下棋,脚步也没往西院送一下。
晚饭后读了一天书的展陌嚷着要玩陀螺,展红菱想着他累了一天也就同意了,许久没玩过的展陌兴奋地往西院跑。
展红菱担心他摔到,连忙叫翠萝跟去看,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他们回来,反倒听东辽传来嘈杂声,她正想再让栓子过去看一下,可是却见栓子脸上挂血跑来,急匆匆道:“小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二夫人在打翠萝。”
展红菱一惊,站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怎么搞的,出了什么事?”
栓子捂着被打伤的脸说道:“小少爷把堆在他房门口的酒坛撞倒了,二夫人就怪在翠萝头上,叫人把翠萝按在地上打,我去求情也被他们的人打了,这才回来找小姐。”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赶到东院。
原来展陌从前在东院的房间很是偏僻,下人们运回来酒后见放在明面上不好看,就道到展陌房间的门旁去堆着了,可是展陌动作太猛,开门的时候撞了一下,把摞起来的酒坛撞倒,掉在地上摔碎了。
风旯藤氏对翠萝有气,借着这个茬和就把翠萝给打了。
展红菱和栓子走到中央院子的时候就听见翠萝在惨叫,加快脚步跑到近前,只见东院的两个家西正提着木板往翠萝的腿上狠打,前后没多一会的工夫,翠萝的下衣就已经被血湿透。
一旁的展陌被杨妈拉在手里,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叫藤氏别打了。
看着半身是血的翠萝,展红菱的眼前一下子浮现出素萝的死时的景象,嘶声大叫道:“住手,别打了!”
那两个家丁只听藤氏的吩咐一,怎么可能被展红菱叫停,挥起的木板仍旧恶狠狠往下落。
展红菱只好冲过来把他们往一边推。
这两个家丁有心想不躲,可是展红菱已经挡在他们和翠萝中间,展红菱毕竟是主子,这个个家丁再怎么他们也不敢对展红菱动手,没办法只好暂时停信。
展红菱蹲下身来看翠萝,只见她趴在那里已经完全不能动,疼得脸上汗如雨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妮、二妮……”
栓子心疼得直哭,蹲下来吃力地把翠萝抱起,想要抱去找大夫医治,可是却又被那两个家丁拦下。
展红菱咬牙切齿怒视藤氏,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打翠萝?!”
藤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为什么要打?当然是她该打!这种不知深浅的贱人打死也是活该!”
“她究竟哪里不知深浅得罪了婶婶,难道只是因为一坛子酒,婶婶就要下这样的重手么?!”
藤氏的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讽刺,装模作样地说道:“一坛子酒也就罢了,大不了花银子再买,哪怕就算冲撞了我,我也不会跟她一般计较,可恨遥是这可恶的丫头不知道照顾陌儿,那酒坛子那么沉那么重,若是砸到陌儿身上还了得!这种粗心大意,连主子的命都不放在眼里的丫头,不好好教训她怎么行!”
说着竟然又叫那两个家丁,道:“你们两个看着作什么,继续给我打,还有那个不知好列的贱种,没经我同意就想把人带走,给我一块打!”
她的话音一落,那两个家丁冲上来,挥起木板连翠萝带栓子一起狠打。
“住手!你给我住手……”展红菱再次过来拦挡,可是藤氏铁了心要给她好看,怎么可能轻易让人罢手。
正在院里闹成一团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惊讶地叫道:“哎呀,展别驾这是闹得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