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红菱愣了一下,随后失笑道:“许公子怎么会说到这些,真的很莫名其妙。”
许云暮知道她不会随便承认,也笑了一下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展小姐上车吧,我让车夫送你回去。”
展红菱与他告辞后转身上车向展府方向行去。
许云暮转身回府,又到书房见父亲。
“把她送走了?”许文渺问道。
“嗯,已经回去了,父亲,您觉得这个女子如何?”
许文渺点头道:“确实是与众不同,不只棋艺高超,心性也比寻常女子豁达,更重要的是很机敏……”
说着看向儿子,道:“你可知道她在棋中让我?”
许云暮微愣,道:“会么?孩儿见她残局之时也曾奋力反击,似乎想战胜父亲在拼尽全力。”
许文渺道:“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在中局时她感觉出有可能胜我,便开始让步了,到了残局明知道不能胜又奋力反击,让你们以为我是真真正正赢她的,这个女子啊……这份心思可不是十几岁该有的。”
许云暮闻言眼中微露些笑意。
许文渺看着儿子的神情叹气道:“怎么,你喜欢她?按说她哪里都是配得上你的,只是……唉,可惜了,她是展志承的侄女而不是女儿,娶她对你的前程没什么帮助。”
听到父亲的否定,许云暮眼中的欣喜渐渐转变为失落,过了一会儿才道:“是啊,如果她与展志承关系好还算可以,可是展志承似乎很不待见她们姐弟……”
再说展红菱,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向回走,在路中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接近全黑。
她一个人坐在车里无聊,掀着车帘子向外看着街景。
车夫大概担心抄近路走僻静的小巷她会害怕,所以走的是比较繁华的街道,这条路展红菱从来没走过。只见路两旁灯红柳绿,车来人往很是热闹。
展红菱暗暗奇怪,这是什么地方?到了晚上不见人少反而人多。
想着她朝两边门面的招牌上看去,只见不是“点翠阁”就是“笑春楼”的,有的二楼门廊上还站着花枝招展的艳丽女子,她这才明白,原来是那种地方。
在了解这是什么地方之后她忽然涌起一个念头,都说秦昭那家伙品行不端,会不会他也来这种地方?
想着她不由往两边的楼子上看去,认真打量里面的男子,看秦昭会不会出一在其中,可是看来看去也没看到一个像的。
眼见这条街已经快要走到头,人也越来越少,楼子更加稀疏,她慢慢收回目光想道,秦昭虽然表面上恶劣,可是骨子里却有他的傲气,再怎么也不至于这样放纵自己吧……
她正想着,忽然眼前扫到前方一个灯光不算明亮的小门面前走过一个身影,那身形那步态,怎么看怎么像……展霄!
展红菱一阵惊讶,难道真的会是他?
她连忙扒车帘再看,只见那人随在一个中年女人身后走进门里,至始至终也没回一下头,根本没法看清他的脸,不过看背影倒是越看越像。
展霄真的会来这种地方?
展红菱坐回车里怀疑着,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只是已经路过那个小花楼,更别说看清那是不是展霄了。
回到展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车夫看着展红菱进门便赶着车回去复命。
展红菱回到绣楼先去看了翠萝。
薛先生开的药效果不错,翠萝虽然仍旧不敢动,但是已经不是疼得那样厉害了。
她见栓子也在房内守着,问道:“栓子,你听没听说西院的大公子在不在府里?”
栓子说道:“好像是不在吧,今天大公子的几个朋友也来向二老爷道贺,傍晚的时候有人喝醉了,大公子说要把他送回家去。”
送朋友回家?难道送着送着就送到青楼里去了?
翠萝见她神情奇怪,虚弱地问道:“小姐,你怎么忽然问起大公子了,是有什么事吗?”
展红菱不敢肯定自己见到的就是展霄,说道:“哦,没什么,只是在许府里人的提到他,我就顺嘴问了一下,你好生歇着吧,我去换洗一下。”
翠萝点点头,难过地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服侍小姐了。”
“都这样了还想这些,想要早点起来就要好好养着,别再伤心了……”
她嘴里安慰着翠萝,心里却更恨,藤氏这个女人,之前打死了素萝,现在又对翠萝下手,这样狠毒的心肠,保不齐母亲的死都与她有关系呢……
一边想着她一边回了楼上,栓子见她回来也好再在绣楼里呆着,也出屋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自己擦擦洗换了衣服,收拾完了便坐在灯下整理账薄,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困得不行了正想躺下睡觉,却听房门被人敲响,厨下李妈的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道:“小姐,您睡了吗?”
展红菱说道:“没睡,进来吧。”
李妈穿着中衣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在枕头压出来的印子,说道:“小姐,栓子刚刚来敲我窗,让我告诉小姐,二老爷那边正在骂大公子,好像是因为他回来晚了。”
展红菱没想到栓子也这么拿事,估计他是惦记翠萝睡不着,才没事到处听声儿的,于是说道:“哦,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李妈又迈着慵懒的步子出去了。
她走之后展红菱打开后面的窗子向后看,见展志承书房里的灯果然亮着,隐约是有训斥声传来。
她嘴角微微撇起笑意,现在她敢确定,今晚看到的那人一定是展霄,心里暗想着,展志承、藤氏,你们不是总爱在人前装正经么,张嘴闭嘴什么家风,这回看你们脸往哪儿搁……
第二天早饭后栓子又进来看翠萝,展红菱问他道:“昨夜你都听到什么了?”
栓子下低声说道:“倒也没什么,只是二老爷逼问大少爷,回来这么晚去哪儿了,大少爷说是一直在朋友家,二老爷不相信,不过也没问出什么来。”
展红菱心中暗想,原来展志承还不知道,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可应该留意一下。于是又对栓子说道:“栓子,这两天你先告个假出府,在府外守着,每天的任务就是监视大公子,看他都干什么去了。”
栓子听说让他出府,顿时面现难色,转头不舍地看着翠萝。
展红菱见状说道:“翠萝这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的,不会让她有一点不舒服。”
翠萝也道:“你个憨小子,小姐给你派差使你不痛快去,还在那瞎琢磨什么!”
栓子也知道自己一个男子,即使在府中也不好总在小姐的绣楼里呆着,只好点头道:“好吧,我去。”
展红菱又交待了他几句便把他打发出府去。
之后的几天展红菱一直在府里呆着,每天大半时间都守在翠萝房里,给她递水擦汗,帮她翻身之类的。
翠萝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找了这么好个主子,竟然像自己伺候她一样照顾自己,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展红菱只好劝她,待她好了再多为自己办事就行了。
转眼五天过去,这五天不只栓子在外面看着,展红菱也在府里留意着,发现展霄五天有三天晚归,又被展志承骂了两次,不过仍然没有骂出什么来。
五天之后栓子回来,悄悄向展红菱禀报,道:“小姐,我弄清楚了,大公子确实是常去你说的那家楼子,而且每次去只找一个叫春瑶的姑娘,据说大公子已经把她包下了。”
包下了?这展霄还真有钱!哼,不过估计他的钱也是从他们匿下自己嫁妆产业中得的……
想着说道:“嗯,做得好,没被人发现吧?”
栓子道:“没有,我穿的衣服都和平常不一样,脸也抹了灰,没人认得出来的。”
展红菱道:“那就好,暂时不用再去了,好好陪翠萝吧。”
栓子喜笑颜开,连忙跑去见翠萝了。
展霄长时间的行动异常终于惹怒了展志承,直接给他下了禁足令,不准他踏出府门一步,在家里好好读书准备参加科举,并且告诉藤氏严加看管。
如此一来,展霄当真丢了魂一样,每天神不守舍,郁郁寡欢。
展红菱看在眼里,心里开始悄悄盘算,看来展霄那个春瑶还真是一往情深,看来自己要“帮帮”他才是,虽然这样做有点缺德,可是那姑娘都已经沦落到青楼了,能让她迈出那个门槛也未尝不是好事……
她这里惦记着展霄的事,却也还有人惦记着她,在栓子打听清楚消息第二天,安稳了几天的秦昭就又忍不住了,再次来到展府,借着下棋的名义来见展红菱。
秦昭登门肯定不展志承和藤氏的待见,但是毕竟碍着人家父亲的权势,仍是不能把秦昭如何。只是被秦昭坑了的展红鸾气得肺要炸一样,几次要冲过来痛骂秦昭,可却还是被藤氏拦下了。
对于西院的反应展红菱根本不放在眼里,照旧和秦昭下棋闲聊。
一边下棋展红菱一边说:“我说秦公子,你听没听到西院那边在大吵大叫。”
秦昭掏了掏耳朵,做作地歪头听了听,道:“哦,是有人在吵,似乎是你那个妹妹,她这是怎么了,姑娘家家的,像个泼妇一样。”
展红菱忍不住轻笑:“你都把人家捉弄成那样了,还不准人家吵两句?”
秦昭不以为意地撇了下嘴角:“唉,真是小心眼,不过开个玩笑么,谁让她把鞋丢在我眼前的。”
展红菱道:“你这样可不好,在这府里都没人缘了,不如……我帮你拉拢个人吧。”
秦昭知道她话里有话,道:“哦,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