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红菱只得强笑,道:“既然如此,只能祝三公子和秦尚书、秦公子一路顺风了,我的脚还没好,恐怕不能相送了。”
骆凤泽看向展红菱,眼中满是不舍,鼓了鼓勇气说道:“其实,展小姐也是可以随我们一同前去的,我想只要我说要带展小姐走,秦尚书不会不答应的。”
你带我走?
展红菱心中想着,你带我走算怎么回事啊,不明不白的,我可不想进皇宫去落得和春瑶一样的下场。
于是连忙说道:“不必了,我从小澹泊惯了,受不来京城中的繁华,在这里挺好。”
“可是听秦昭说展小姐在这里的生活似乎不怎么如意,他得知秦尚书要带他走十分不情愿,生怕他走了没有帮助展小姐。”
展红菱笑道:“没事,我应付得来的。”
骆凤泽见她如此固执,抿嘴想了想道:“展小姐说得也有道理,临州是远比皇城好多了,展小姐若不去,以后我想办法来就是。”
展红菱一脸讶然,没想到这位大孩子一样的三皇子竟然这样执着,认准了临州这地方。不过想着他可能就是一说,没那个可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随意,便不甚在意道:“好啊,欢迎三皇子再来,到时候我还会陪三皇子下棋的。”
听她这样说骆凤泽开心起来,道:“那我们就说定了,我下次一定再来临州,只是到时候希望展小姐可以考虑和我去京城。”
听他再说这件事,展红菱脸现尴尬,道:“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
骆凤泽不喜欢为难人,道:“嗯,那就再说……”
骆凤泽走后,展红菱一直在心神不宁,心底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忧伤,仿佛正有某件比较珍爱的东西即将远离自己,而自己却无力去把握。
受这种烦躁情绪的影响,她一整夜也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她用一条腿挪到窗口,在冷风中推开窗子,看着晴朗的天空,一轮闪着金辉的太阳远远升起,虽然明媚,却把展红菱的心思拉得更长。
时间一点点流逝,展红菱的心也一点点变得列加失落。
过午的时候,展红菱让翠萝扶她到外面走走,只说是在屋子里呆久了身子僵,其实却是越来越觉得憋闷。
院子里,春瑶一手拄棍子一手端着一大盆衣服,头发乱蓬蓬的也不梳一下,遮盖了她原本俊俏的面孔。
自从那次见过展霄,春瑶就像换了个性子,整个人都变得木然起来,只是却没有完全成为行尸走肉,自觉地做作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展红菱也没有去阻止她,虽然自己这边未必需要她做这些,但一个人呆在某一个地方,总到找到自己的价值,不然便会不安心。
看着春瑶吃力地行走,展红菱不由苦笑,心道自己这院子的人还真是统一,全都是断退的,还都是被西院的人给害的。
再又想一想,即便自己这样努力地抗争,可还是被他们给害成这样,看来是一定要想办法还击了,不然展府东辽的院子早晚会消失,倒都变成展志承那一家子的天下……
她正在这里想着,却听身后有人说道:“红菱小姐在这里对雪凝思,不知是在想念何人啊!”
展红菱的双眼瞬时睁大,愣了一刻才转回头去,却见一身狐皮大氅的秦昭竟然站在身后。
展红菱没说话,身旁的翠萝却已经惊讶道:“秦公子?”
秦昭风衣雪帽,脚穿厚厚的棉靴,手里还拿着马鞭,一副远行的打扮。
展红菱怔怔地看了一会说说道:“你……不是去京城总了么?”
秦昭道:“那只是我父亲的意思,并不是我的想法。”
“可是……你父亲会容你自己作主?”
秦昭微笑着走到她面前,道:“他不容我也回来了,我根本就不想去什么狗屁京城,所以半路偷偷溜回来了!”
展红菱再次惊讶地睁大眼:“这样也可以?难怪说你总惹你父样生气,果然很不听话。”
秦昭把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下披在展红菱身上,翠萝小心地让到一边。
“从前的不听话都是在故意气他,总觉得父亲娶了后母,对不起我死去的母亲,可是这是一次,我是真的想这么做。”
暖暖的温度包裹全身,也捂热了展红菱冷寂的心,踌躇着说道:“可是……你这样会让你父亲对我意见更大。”
“呃……”秦昭微愣着不知如何回答,这一点他侄是没想到。
两人正说着话,刚刚秦昭出现的方向又有一个人的声音传来:“果然很会花言巧语,难怪昭儿对你神魂颠倒。”
展红菱和秦昭、翠萝同时看去,却见竟然是老尚书秦沛出现在那里。
秦昭顿时僵在那里,展红菱侧又是一阵惊愕,秦尚书!他竟然也回来了,而且竟然来到自己家中。
当然,人家是来找儿子的,又不是专程来看自己的。
秦昭看到父亲也吓傻了,他以为走出那么远,自己跑回来也就跑回来了,没想到父亲还会追回来。
秦沛出城时本来是坐的轿子,可是为了追儿子,他也是骑马回来的,进院时身后跟着两个仆人,手里提着马鞭,说完话后向秦昭和展红菱走来。
秦昭深知自己老爹的脾气有多么暴躁,生怕他向展红菱动手,下意识地站到展红菱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爹,你、你也回来了?”
“我不回来能行么?我的儿子痴迷于一个不安女德的妖女,我若不是追回来,可能下次回来都见不到他了!”
“爹,您别说得那么严重,上次只是个意外……”
“闭嘴!给我让开!”
“可是爹,真的不关红菱的事……”
秦昭正说着,却感觉身后的展红菱向旁推他,展红菱的手不是很有力,但却很坚定,秦昭不得不躲开。
展红菱吃力地微微福了一下,翠萝连忙上前相搀。
“秦大人,小女子有礼了,听刚刚秦大人所言,似乎对小女子有些误会。”
秦沛把后一摆,道:“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只要你以后不再坑害昭儿,我也不会理会你什么,哪怕触犯国法,自有当地衙门惩治,与我无关。”
展红菱把头抬起,神情变得有些清冷,道:“秦大人,之前秦昭为我跳崖之事害秦大人担心,小女子深感愧疚,也不希望以后秦昭为我发生类似的危险,可是秦大人口口声声质疑小女子的人品,小女子倒要请教,秦大人究竟是根据什么这样判断的,难道不知这样信口雌黄污蔑别人实非君子所为!”
以她与秦沛两人间的身份差距,这样说话实大是极其大胆,不只她身旁的翠萝担心到要死,就连秦昭也为她捏了一把汗,从小到大,除了自己之外,他还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敢这样对父亲说话,他安全无法预测,父亲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果然,展红菱说完之后秦沛的表情发生明显变化,之前是怒气冲冲,接着变成惊愕愤怒,可是之后却一直在沉默着,两眼直直地注视展红菱,那模样仿佛是要用眼睛把展红菱看穿。
展红菱也不甘示弱,抬着头坦然地、从容地与他对视。
看了很久之后,秦沛才道:“丫头,你不要以为昭儿逆着我我不把他怎样,你效仿他顶撞我,我就也不会把你如何!”
展红菱微笑:“秦大人想多了,你们父子如何相处我多未见过,更没有效仿一说,我只是就事论事,像秦大人这等身份的人物,难道也是以道听途说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么?”
类似的话秦昭也曾说过,可是那里的秦沛完全不相信,可是此时从展红菱这个当事人的嘴里说出来效果却不同。
秦沛面对她义正言辞的指责也无言以对,再次上下打量她很久,点头道:“也罢,老夫对你确实不了解,没有资格对你作出任何评判,也没理由因为传言而阻止昭儿见你,但是你们要记得要吸恪守礼教,不得作出逾越之事,不然……”
说着他不冷冷地看展红菱,也警告地看向秦昭,道:“将会有你们承担不起的后果!”
说完带着两个随从转身向外走去。
秦昭愣了一下之后连忙跟着出去,看父亲究竟去了哪里。展红菱也在翠萝的搀扶下向府门走。
秦沛出门之后翻身上马,坐在马身上回头看向秦昭,道:“既然你不想去京城,我也不能强求你,只是希望你能清楚如何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说远转回头去打马向城外的方向奔去。
直到这时展红菱才走出府门,看着秦沛离去的背影问秦昭:“你父亲……就这么走了?”
秦昭呆呆地看着,下意识地点头:“是啊,就这么走了,父亲他……似乎比三年前苍老了许多……”
展红菱微微叹气,道:“既然你心里是关心他的,又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和父亲对立的,似乎觉得如果在他的打骂下低头,就是认输了吧……”
“他打你骂你也是为你好,又有哪一个父母管教孩子是想斗个输赢的。”
秦昭默默收回目光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