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么肉麻,他当着苏景云的面讲这种话,真的不怕没命吗?何田田很自然地选择了无视竹山的话,当作没听见。
苏景云果然马上黑脸:“你就算对她再好,她也不会喜欢上你的,趁早死了这条心罢!”
竹山拿起桌子上的小银叉,取了一块雪梨,递给何田田:“太子殿下说得没错,您的太子妃,我对她再好,她也不会喜欢我的;可我现在面对的人,是金朝的长公主,您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没法打动她呢?”
苏景云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完全没法与竹山辩驳。就像何田田刚才所说的,不管订亲是不是他自己的意愿,那都是既定事实,他什么都没有做,却居然就不是何田田的丈夫了!他和何田田的夫妻关系,竟不复存在了!
苏景云在这样想,何田田又何尝不是如此,她到底做什么了,一夕之间,丈夫就成别人的了。也许是因为经历的不公平待遇太多了,何田田已经不会去难过,只剩下无休无止的愤怒。她越想心里头越烦闷,问苏景云道:“你有马车吗?”
苏景云以为是她要坐,又惊又喜:“有,就在后面,本王带你过去。”
“哦,太好了,你带上竹山,都滚到后面的马车上去。”何田田靠在角落里,气势却很足。
两人都赶?这是无差别对待么?苏景云微微皱眉:“田田……”
“不想走?那我走。”何田田站起身来。
苏景云只好转身,跳下了马车。竹山对何田田言听计从,再加上苏景云也被赶,他很高兴,马上跟在苏景云后面,也下了马车。
世界终于清静了,何田田让瑞雪关上车门,搬出了一整套的瓶瓶罐罐,开始制毒。生命如此脆弱,随便一种毒素,便能致人于死命,但是要想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或者生不如死,那就得好好地琢磨琢磨,下下功夫了。
她正专心致志地提炼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液,苏景云悄然潜入,一记眼刀制服住了瑞雪,站到了她身旁。何田田忙完最后一步,方才发现了他,惊讶问道:“你把竹山怎么了?”
苏景云很不高兴:“你惦记他?”
“我不能惦记他吗?”何田田也很不高兴,“我亡命天涯的时候,是他帮了我,我感激他。”
“你明明可以不亡命天涯的!”苏景云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为什么不听本王的话,老实待在金国?为什么非要跑到陈国去?你这是运气好,平安无事,万一途中让人抓了去领赏,怎么办?!”
为什么不老实待在金国?那不是因为不愿成为他的负累,不忍心看着他受钳制么!难道他把延州拱手让给金国,皇上会放过他?何田田想着他的两个未婚妻,实在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甚至不想让他知道,她是如此地在意他。
苏景云见何田田不作声,以为她是吓着了。想想他的态度,好像是不太好,苏景云缓和了神情,拉着她一起坐下,道:“金国派了人来,正找竹山说话呢,本王没把他怎样,也不屑于把他怎样。你跟本王说说,为何要去陈国?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何田田依旧不理他,拿了一根试管,摆弄她的毒液。
苏景云想要缓和气氛,只好表示出对这些瓶瓶罐罐的兴趣,问道:“你在做什么?这些是西药?”
何田田终于开口了,不过只有两个字:“毒药。”
“你一个人躲在车上制毒?”苏景云联想起她之前的言论,吓了一跳,“你马上就要回吴朝,制这些毒药做什么?”
“我现在是金国长公主,去吴朝是为了当人质,太子殿下用‘回’字,是不准确的。”何田田娴熟地把毒液倒进小瓶里,拿塞子密封放好,“我为什么制这些毒药,太子殿下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我要去吴朝报仇,自然是用来杀人的。”
杀人?!苏景云面色微变:“你要杀谁?”
“头一个要杀的,自然是你爹,吴朝的皇帝陛下了。”何田田轻松作答,仿佛毒死他爹,就像去菜市场买一棵白菜那么简单,“其次要杀的,当然是你的两个未婚妻。唔,这世上最可恨的就是小三了,让她们死,太便宜她们了,我应该让她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深深地后悔这辈子当了小三。”
苏景云听着,眉头深锁:“田田,皇上再有什么不是,也是本王的父皇。他虽然对你有偏见,但并未伤过你性命,你对他下毒,不觉得手段太残忍了吗?”
“是吗?太残忍吗?我不觉得啊。”何田田拿起一根竹签,在手指间灵活地转啊转,“我想,我如果毒死了你爹,我义兄肯定很高兴,我下辈子的荣华富贵,应该就不用愁了。”
“你说笑的是不是?”苏景云轻抚她的头发,想要亲她一下。
“谁跟你说笑了?你少动手动脚!”何田田一把将他推开,“离我远点,不然我毒死的第一个人,就不是你父皇,而是你了!”
苏景云按着额角,叹了口气。
何田田把装着毒液的小瓶子揣进怀里,让瑞雪把桌子收拾收拾。
正在这时,马车骤然一停,何田田疑惑问道:“怎么了?”
苏景云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看:“进入吴朝境内了。”
“进入吴朝就进入吴朝,车怎么停了?”何田田依旧很疑惑。
苏景云走到车窗边,正想要过问,车门从外面被打开,露出竹山幸灾乐祸的脸来:“太子殿下,您未婚妻找来了。”
未婚妻?苏景云沉下了脸:“胡说些什么!”
“我可没胡说,太子殿下若是不信,请自己朝外看。”竹山侧身让过,露出身后的人来。
在他身后,赫然站着施霞飞,施霞飞显然身有隐疾,面色苍白而憔悴,而且站不稳,只能倚靠在侍女的身上。
她看到车内的苏景云,现出惊喜的表情来:“景云!你真的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