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边万梓川接过水桃手里的花茶,若有所思地望着青色茶杯发呆,并无心与几个下人争论是非长短。
心净路自明。
可偏偏有几个下人的话顺着风儿,飘到了上官映萱的嬷嬷耳朵里,嬷嬷为人奸诈,因为自己调教的主子得不到王爷的宠幸,心里一直不是个滋味,如今听到下人们议论,更是心生恶念。引着上官映萱越听丫鬟的话越气愤不说,还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万梓川的不是。
平王妃和王爷共浴一室,这事虽然被府里上下传的疯言疯语,但如此当着她的面听到丫鬟们议论却是让她羞愧难当。一个庶女处处比自己强势,比自己得宠,这事要是传到宫里,传到她家人的耳朵里,岂不是要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尤其是那一句,“说不定以后,这正王妃的宝座也会落到她手里,咱们可不能小觑她。”上官映萱听的是真真切切。
她的火气腾地就攻上了点。
说你万梓川人小心眼大,她不理论,那是她大方,但是说她昨晚和王爷一起在小净房里洗浴,她心里就痛不打一出来。还有怎么能拿一个正统的王妃跟一个庶女想比,难道,她还比不上从乡下来的疯丫头?
假山身后的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此时出去和万梓川针锋相对,却迎上一个丫鬟和瘦小的婆子正朝她经过。
上官映萱看着那丫鬟和婆子自顾自地说着话,完全无视她存在的样子,便问身边的嬷嬷她们是谁?
嬷嬷打眼望去,冷哼一声,“回主子,那就是平王妃从外面带来的两个人。”
“哦。”上官映萱把这个字拉的好长,顿了顿之后,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里闪现出一丝不屑。随后,她和嬷嬷的身影便闪进了假山后外露出一角的石头后面。
水烟和田妈妈直奔万梓川的小亭子过来,因为连着好几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小姐,匆忙回来的那几日又是小姐亲自为她们煎的药,田妈**心里就急切地盼着小姐能够回来见一面。中午吃饭的时候,水烟把厨房管事的说平王妃在宫里受了很多委屈,甚至比她们这些下人的工作还不如,话讲给田妈妈,田妈妈就更迫切地想要循着万梓川的踪迹过来一见了。
若是陈家母舅那日在京里与她说的话还算数的话,那么,她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履行亲手把她交到景亲王手里的承诺,那陈家母舅又做到了什么,让她一个人受那么大的委屈,他们于心何忍。
可惜,她根本没有机会再见到母舅,不然她一定要好好算一下这些日子听到的小姐被*的账。虽他们地位高贵,但是若为小姐,仅是那次从万府把她救回来医治,对她不离不弃的念想,她拼了这条老命换来小姐一生富贵又如何使不得
“小姐。”水烟上前动情地喊着,却遭水桃一线记恨的目光。
“平王妃,婢子来给您送茶来了。”水烟碍于水桃的凌厉相护,意识到小姐已不是她以前服侍的万二小姐,称呼和名分一点也错不得,虽在田妈**暗示下改了,但私下还是有几分的妒忌。
“水桃,你莫要怪她。”万梓川受不得水烟小心翼翼说话地样子出现在她面前,“以后在我面前就叫平主子得了,我受不了王妃这个称呼,再说,王妃不一定要时时念着才是王妃,叫主子也不一定比王妃少什么气势,况且我们初来乍到,府里的很多事还搞不清楚,我们以后还须低调些才是。”
“噫。”水桃被万梓川当着这些不如她的下人训话,嘴上应了心里却有一百个不情愿。因这一两天没有见到主子笑过一次,偏看了主子见到水烟和田妈妈时的欣喜,知她们主仆是从小处大的,也不计较远近,找了个理由下去,独把小亭子里的空间留给她们。
“平主子。”水烟等那个严厉的丫鬟走了之后,才上前唤万梓川。
“水烟,你身体好点了吗?”
“回主子,好多了。”水烟说着,把袖子掩住眼睛,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妈妈,您呢?身上的身上的伤好些了没?”万梓川因见水烟情动于中,怕勾起她在泗水郡时的过往来,忙把视线转移到田妈妈身上。
“好了,都好了。”田妈妈先一步扑上去,被万梓川扶住,“主子,你可是受苦了”
万梓川忍着劳乏,不想将自己这些日的疲惫现出来,终究还是被田妈妈一句话戳到痛处,把个连日来在宫里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地回忆起来。因着主仆三人死里逃生,又是久别重逢,一时间抱在一起痛哭不迭。
“我们,总算是没有白挨那些日子啊。”水烟止住悲,冲着万梓川和田妈妈欣喜地道,“平主子,我们还能再服侍您吗?”
万梓川听了水烟的话,也想起虽然她嫁进王府了,但是这任命职权却不是她能说了算的,水桃是她从杨家带来的丫鬟,说是丫鬟,其实就是杨夫人派来监视她并督导她的,她这些天一直在往宫里跑,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想王府里的事。如今王府里最大的主是正王妃,却不知这正王妃的权利是不是也跟她的名分一样大。若是属实,那恐怕还要去请求她的同意,若不是她,那府里的主事人是谁?
“水烟,你忘了我们之前说的了?在我们主子还未站稳脚跟以前万不可给主子带来麻烦,你今日这样问,岂不是要主子不好做人。”田妈妈拦住了水烟的下一句话,“不管能不能伺候主子您,只要能让我们留在王府就好,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主子需要的时候,我们再像从前一样伴她左右。”
“妈妈,还是你想的周到,都是我多嘴了不是。”水烟掩住口,“小姐。我们好想你啊,您不知道,第二天进京的时候,我们就一路问着您的行踪,可是赵姨娘找很多借口,就是不允许我们见您,直到老爷带着一家老小到了城里,我们才发现你已经被偷梁换柱了。说起来,这样的法子到底是谁出的,居然把小姐您留在客栈里独自面对那些琐事?”
万梓川知道水烟下文的意思,却并不点破,赵姨娘的事,她并不急于拍板,孰是孰非以后自有公论。
“等过几日,我就能够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主仆三人相见之后各自诉了一番离苦,之后又多是说一些不相干的穿衣功夫论,直到月影重重的时候,万梓川从书房抄录下来金刚经,自己背诵起来。
韩景轩让她闭门思过,不过是将就着困顿迷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又懒懒地睡了个晌午觉,晚上的时候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所有的工作都攒到了一起,她不得不认真去想。
还好,因为前些日子练笔,已经积攒了一些楷字的窍门,她也懂得了精经书里的一些意思,这总算是没有白忙一场。
经里有云,“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说义不?”
世尊说,“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
而她又何解王爷让她闭门思过之意,更况,昨夜净室内那一片狼藉,以及匆匆而逝的肌肤之亲,这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因为王爷的心思太让人难理解了。
经里又云,“何以故?”
世尊答曰:“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是名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但是就此看来他是怜惜她在那个时候晕倒过去,不忍强行欢好,是在为她考虑?不可能,王爷怎么会是那种人,他永远冷冰冰的,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无事献殷勤,所以她更加相信,王爷一心向她的表现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换句话讲,他那日当着正王妃的面奚落她皆是不想多看她一眼。甚至是在皇宫里那么险恶的地方,太后一病皇上就不敢再违背太后的意思,让王爷禁锢府里不能出来,全是因为怕他救她?
饶是如此,他对她没有感情何来的舍命相救,横不过自己成了宫里被糟蹋摒弃的对象只能让他面子上过不去罢了,充其量她只不过是棋子一枚,根本不值得王爷为她和太后翻脸。只不过是众人雾里看花,被所谓的表象弄的一塌糊涂。正像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她不知道余下的时光还要怎样消磨,现在她就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心里想着快些写完好去书房见他一面把水烟和田妈**事说了,以便以后用在身边 不人产生怀疑。而此时的氛围,又恐见了王爷,意乱心烦间话语唐突,问到不便回答的问题,让她恼羞成怒反是好事变坏汤,所以一直纠结于等王爷来了先开口说什么的话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