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继续,赛赛不时和倪强推杯换盏,气氛甚是融洽。二位女子也频频对倪强敬酒,几乎已经忘了那男子的存在。
这时男子一脸怒气拍案道“我不服,我要和你再比一次!”
差不多喝下了一壶焚山,倪强此刻酒气也上了头。他眉头微皱道“吟诗作对本是件雅事,何必好像斗鸡般争强好胜?何况因气斗诗,我等岂不成了斯文败类?”
读书本只为提高自身素养,达者就兼济天下,不得志则樵耕渔读。把文采作为斗气的工具,倪强觉得那种行为很幼稚。
“竟敢骂我是斯文败类?这次我就以一座铜山为彩头,如果你能胜出,在下就把铜山契约送给你。如果你输了的话,就给我斟茶认错,赛赛姑娘为证!”男子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拍在桌上。
见到事情闹大了,赛赛起身说道“孙公子息怒,吟诗作对拿彩头无可厚非。但这个彩头如此之巨,只怕不太合适吧?”
“一座铜山价值不菲,孙公子拿出来赌斗只怕不妥……”两女也纷纷劝到。
这番话不仅没起丝毫作用,更让孙公子误以为众人是觉得他不能做主。恼羞成怒的他一拍桌子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区区一座铜山,我孙家还不放在眼里!”
碰到这种喜欢争强好胜的纨绔子弟,喝酒的兴致已经没了。倪强起身道“在下不胜酒力,就此别过!”
不料这时孙公子突然拦住他的去路道“要走随便你,如果你是怕输的话,只要给我道个歉,我就放你过去!”
美人在旁,孙公子恨不得能出尽风头博得美人欢心。所以没有丝毫打算给倪强一个台阶下。他自以为倪强是怕输才不敢和他斗。
只是现在的倪强心境犹如古井无波,丝毫没有和人争胜之心。见对方要他道歉才肯让开,倪强毫不犹豫道“在下酒后失言,还请孙公子见谅。”
刚刚以为倪强会受不了激将法,然后答应和他赌斗。没想到倪强就这么平静的和他道了句歉。完全看不出一点点受了屈辱的样子。这句道歉,顿时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人随便打发的傻子。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赢你。”孙公子露出了蛮横的纨绔子弟本色。
看到对方如此蛮横,倪强就算性子再好也难免有火。
这时赛赛也看不下去道“子衿好意相让,希望孙公子见好就收!如果孙公子硬要比试文采,小心到时候下不了台!”
倪强的过往,赛赛多方打听过。虽然这个孙公子也算是临安大才子,但比起三元相公这种百年难见的文中圣贤,差距之大难以计算。
特别是孙公子仗着家境殷实,一味的胡搅蛮缠倪强。让赛赛顿时觉得这种男人实在无聊之至。
还没比赛,赛赛就认定了孙公子输定了。气上心头的孙公子双目赤红道“今天如若是这个小白脸赢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就坐拥铜山!如果老头开眼是我胜了,我保证你以后呆的每个窑子馆都开不长!”
“够了!污言秽语你就不怕脏了自己的嘴?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就学会如何欺辱女人?不是吵
着要跟我比吗?不如就君子六艺如何?”看到孙公子侮辱赛赛,倪强也来火了。
“君子六艺?”倪强一番话,让孙公子立刻心头一沉。
礼、乐、射、御、书、数自古以来为君子六艺。但大乾仕途以文为重,文武状元的地位差别也不小。大多数读书人最多掌握通礼、乐,书三艺。至于射、御,数三门能略知一二的人都不多。
孙公子硬着头皮道“六艺太多,我哪来那么多闲时和你比试?既然这次酒宴是以文会友,就以礼、乐,书三艺定胜负!”
“礼、乐、射、御为大艺,书、数为小艺。就算要择其中三艺定胜负,也不能由孙公子全部决定吧?二门大艺每人择一,小艺则抽签决定。”看到孙公子耍无赖,赛赛有些气不过。
这办法公平合理,孙公子纵有不满也无可奈何。到底要比试的是他,如果现在耍赖的话,回了临安难免被人看不起。
知道倪强文采高过自己,孙公子想了想后说道“大艺我选乐!”
除了文采之外,他最擅长的就是琴艺,已经算得上是登堂入室。
倪强不假思索道“大乾以武立国,大艺我就选射!”
大艺已定,接下来就是抽签。不过为求公平,赛赛道“现在小艺抽签,为示公平就以掷骰子来决定。单就为数,双就为书。”
这种完全凭运气,孙公子也没什么好说的。赛赛取来了骰子,然后随手往海碗里一抛。骰子转停下来后是个五点单数。
看到是单数,孙公子颇为得意的暗暗看了倪强一眼。十六岁后他就已经开始帮忙打理生意,算数一门可谓是熟能生巧。
发现倪强面色平静,孙公子看不出对方心思。不过三场比试中免除了射艺,其余两门他是有十足把握。三局两胜,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赢。何况看对方那瘦弱的样子也不似会弯弓开箭的武人。
“第一轮比试,乐艺!歌,舞,琴,笛等任意乐器均可。评审者则由我们姐妹三人判定,双方可有不服?”赛赛看着孙公子,这人在她心中已近乎无赖。
孙公子点点头道“由三位妹妹评判,在下并无不服。”
看到孙公子如此嘴脸,倪强是暗暗摇头。刚才还说要拆人家窑子馆,现在开口闭口就是妹妹。这变脸速度堪比四川民间秘技了。
赛赛心中同样不齿孙公子为人,但现在是一场公平的比试,她只能把个人的好恶暂时放在一旁。
看了一眼房中摆着一口梧桐木的古琴,孙公子眼前一亮道“不知赛赛姑娘可否借琴一用?”
虽然非常不愿意借琴,但既然是比试,就要一公平为主。赛赛取来古琴放在孙公子面前道“此琴乃先母遗物,还请公子务手法勿太重。”
“琴韵随心所致,岂能刻意而为?何况我孙成乃孙氏嫡子,就算无意损坏也会十倍赔偿。赛赛姑娘不必担忧。”孙成接过古琴稍微试了试音律,随即就弹奏了一曲凤求凰。一边弹奏一边还对赛赛挤眉弄眼的挑逗。
古音律倪强压根就一窍不通。虽然不知何曲,但觉得孙成弹的这首曲子,倒是颇为动听。
一曲罢了,赛赛低声和身旁的两位商量了片刻后道“孙公子琴技不凡,每个音调都弹奏得非常准确。只是……”
“只是什么?”孙成对自己琴技颇为自负,并不觉得有问题。
“只是我们姐妹觉得,琴声乃心声,孙公子的琴声则听不出丝毫起伏,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感情在其中。”另外二女齐声说到。
对这个评价似乎有些不满,孙成从琴按后站起来,把琴按朝倪强一推道“就看看你这个小白脸如何把感情蕴于琴中!”
推时的用力不小,上面的古琴险些摔到地上。倪强勉强接住了琴,却被推过来的琴按撞到小腿。
好在有玄妙境真气护体,撞击之力虽然不小,但也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根本没有伤到倪强。
把古琴还给了赛赛,倪强说道“既然孙公子琴艺不凡,那在下就不献丑了,就清唱一曲好了。”
见倪强要清唱,孙成故意调侃道“临安天桥底下,卖唱的姑娘不少,男子倒还是不多见。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精通此道?”
知道这个孙成是在含沙射影,看似在说少见男子唱歌。实际就是在讽刺倪强的清唱就是跑江湖卖艺的把式,完全上不了台面。
不过现在的倪强已经不屑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何况和这种近乎无赖之徒,多说一句都嫌费事。
“琴艺唱功不只江湖卖艺,妾身听闻太祖在位时的镇国公程大人,曾亲自督建梨园挑选戏子。据传镇国公也很擅长此道。”赛赛毫不示弱的回敬到。
碰了个钉子后,孙成哼了哼没出声,一双眼睛充满怨毒的盯着倪强。恨不得能在对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倪强连看都懒得看孙成,喝热茶清了清嗓子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唱罢,就连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孙成也露出一副痴迷的样子。三位负责评审的姑娘更是一脸沉醉,久久不见清醒。
过了差不多盏茶时间,赛赛最先清醒过来。看到孙成的样子,她随即道“这次胜负应该不必再议了吧?”
这种差异太过悬殊的胜负,就算再无赖的人也不好意思争执。孙成哼了哼之后背过脸去没有出声。
接下来的射艺一项,倪强的胜利已经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他都没拿出那些唬人的箭技出来,只开弓射中五十步外的草靶红心。
孙成就已经面如死灰的的掷弓在地,表示自己放弃了这次比赛。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箭法,就算三十步外的草靶也难射中,更别提五十步外的小小红心。
接下来的比赛已经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三局两胜,并且胜的两场都还是六艺中的大艺。孙成就算再无赖也是个读书人,胡搅蛮缠下去只会更加丢脸。
不过倪强不准备就此算了,想到这个孙成的为人。他微微一笑道“彩头都是孙公子一人所出,在下侥幸胜了两局觉得不是太公道。不如给孙公子一个机会,就用第三局来定胜负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