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在谷内走了一会儿,靠近谷口时赵婧突然道“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两再逛一会儿好了。”
看到赵婧真的有事,倪强点点头目送她离开。接着和赛赛走出谷外,走到官道旁的溪边。
“六姐,为何一直暗中跟着我们?”赵婧走到一处四周无人的工地里,沉声对一面刚刚建好的土墙说到。
“八妹你的功力见涨,居然都瞒不过你了。”赵灵的声音从土墙方向传来,人影也从原本空无一物的土墙中突然出现。
看到一旁有张桌子和二个小凳,赵灵也不管上面是不是干净就坐了下来。看着面前已为人妇的妹妹,她悠悠说道“你说我们姐妹,已经有多久没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贴己话了?记得那时候在皇宫,就只有我们三个关系最好……”
赵婧原本一脸的防备也放下,坐在另一张凳上接着道“自从四哥去了封地,皇宫里能说真心话的就只有六姐姐你了。只是妹妹一直不太明白,姐姐对妹妹夫君如此的不满?听闻之前姐姐险些被外嫁斯古通,也是八驸马出手才得以脱身。”
赵灵神色复杂的摇头轻笑,仰头看着天空,似乎在回忆过去。好一阵后才轻轻的说道“妹妹你又可曾想过,一个满腹经纶却又身手不凡的男子为了你,豁出性命去拼杀的那种感觉?看着他面色苍白浑身浴血回来的样子,试问哪个女子又能不心软?”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赵婧的心头。之前不解的种种,此刻已经全部明白。
诸如为何父皇会让六姐陪着她一起回玉石谷,并且连个时间都不限。为何六姐之前老是处处针对驸马。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早在那次倪强和斯古通人赛马时,六姐的芳心已经落在了现在她驸马的身上。
易地而处,如果倪强为了她,豁出性命和一群斯古通精骑死斗。最后伤痕累累的获胜而归,那种究竟是感激还是感动,天下间难有女子能分得清。
“既然如此,六姐为何不一早把此事禀告父皇?妹妹就算一世青灯礼佛,也不会再动情心。”赵婧有些激动,因为她觉得是自己破坏了姐姐的一生。
赵灵叹了口气,悠悠说道“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虽姐姐识他早过妹妹,但却一直没有妹妹的勇气。时也命也,妹妹你也不必介怀,好好的过下去就行。姐姐我也有事要回府了。”
知道六姐需要些时间冷静,赵婧也没有强留。只能说道“姐姐如有事,妹妹也不久留。姐姐如想见妹妹的话,玉石谷随时都欢迎姐姐。”
赵灵点点头,一道绿色光幕过后,她已经消失在原地。赵婧也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此刻在谷外小溪边,倪强和赛赛正在吟诗作对游山玩水。玄妙境的修为还让倪强玩了一出空手抓鱼的绝技。
破洗干净后在溪水边生了一堆火烤着新鲜的鱼。赛赛的手艺很好,虽然只有一点点的盐巴,但鱼肉也被烤得外焦里嫩,鲜嫩的鱼肉让人吮指留香。
吃着鲜美的烤
鱼,倪强此刻只想小酌一杯香醇的大曲酒。虽然比起谷里所产的焚山烈酒滋味清淡了许多,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是赛赛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银制扁酒壶,然后取出一个小玉杯。打开盖子后一股香烈扑鼻的气味就传了出来。
斟满了一杯,赛赛把酒杯递给倪强道“配烤鱼最佳的乃是新酿黄酒,不过公子谷中所产的焚山也是不错。”
倪强笑了笑,接过杯子浅酌一口道“这杯酒不只有酒香,还有赛赛的体香。哪怕是寻常酒水,也如琼露般。”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一点月窥人,倚枕钗横云鬓乱。起来琼户启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赛赛突然轻声吟到这首诗。
听到这首诗,倪强微微有些尴尬道“当时宿醉未醒,一时胡言乱语,赛赛姑娘请勿见怪。”
赛赛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出声,还从袖中掏出丝巾给倪强擦了擦唇边酒水。
这时官道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吹奏得颇为动听。倪强细细一听,只觉得吹曲之人似乎满心忧愁,又似在和心上人倾诉离愁。
倪强笑了笑,转头看着赛赛。发现此刻的赛赛神情有点奇怪。像在生气,又好像有些不舍,应该是认识吹奏者。
“如有故友来访,赛赛不妨过去一见?”倪强好意说到。虽然赛赛之前在广陵城内持壶卖笑,但也并不与恩客苟且。见一面也没什么。
赛赛有些犹豫的看着倪强,她不知该怎么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吹奏此曲者并非是普通的恩客。如若不是有太多太多的阴差阳错,可能此刻她已经依偎在吹奏者的怀中。
倪强从赛赛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所以也没继续再说什么。只是端起杯子浅酌一口焚山,然后细细的品尝着已经微凉的烤鱼。
犹豫了好一阵后,赛赛起身丢下句“公子请稍候,赛赛去去就回。”
回头对赛赛点点头,倪强点点头放下空酒杯。点了支烟,看着面前清澈见底的溪水缓缓流过。
赛赛快步回到官道,看到满脸泪痕,紧握一支通体翠绿玉萧的年轻男子,旁背靠树干坐在道旁。
男子熟悉的脸庞,消瘦的身形,看得赛赛心中隐隐不忍。往昔的甜蜜一时间又浮上心头。
但想起最后的不告而别,原本心念旧情的赛赛语气陡然转冷道“不知吴公子来到中州有何要事?”
看到朝思暮想的女子出现面前,吴公子已经忽略了对方的冷言冷语。好像梦呓般的站起来疾步奔去想把赛赛搂入怀中。
只是此时的赛赛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痴情女子。见到吴伟业飞扑而来,她顿时一侧身躲过。
这时吴伟业似乎跑得太急崴了脚,身子一歪就摔倒在地。黄土官道上的碎石顿时把他脸给划得鲜血淋漓。
看到对方摔倒后满脸是血,赛赛发现自己并没有多紧张。和看到一个普通路人意外跌倒没什么区别。并
没有超出这种感情之外的东西。
走到离吴伟业约三尺的距离,赛赛一脸正色道“吴公子乃是读书人,应该懂得何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何况赛赛如今已非往昔,与吴公子之情也一早断绝,还请吴公子不要做越礼之举。”
赛赛的话犹如根根尖刺扎入吴伟业的心中。往昔的甜蜜回忆,已经被冷漠的重逢态度击得支离破碎。赛赛的无情,让他一股无名之火在胸中猛得窜起。
从地上爬了起来,吴伟业龇牙咧嘴的用手帕擦了擦脸。看到血迹斑斑后,心中的火更是大。
看着站在离自己三尺开外的赛赛,吴伟业不忿道“听闻你被人带到中州,原本以为是被迫,还想过来救你离开。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对我!”
“救我?”赛赛一脸冷笑着反问到。
“我千里迢迢来中州,除了为你还能为什么?只是没想到现在的你,已经变得如此自私,冷漠,残酷!”吴伟业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到。
看到吴伟业的样子,赛赛一脸不屑道“吴公子不亏为大才子,颠倒是非指鹿为马的本事确是惊人。当初你上京赴考,途径广陵卧病不起,是何人收留救治?养病期间和我甜言蜜语,拿着我赠的盘缠上京后就一去不返,从此音信全无。”
被提及此事,吴伟业立刻一脸不忿道“我满腹经纶饱读诗书,只可恨现在奸臣当道朋比为奸!我竟名落孙山,连个进士也没中,哪里还有脸来见你。只可恨一黄口小儿连中三元,真是天大的笑话……”
“住口,不许侮辱我家公子!虽然吴公子确实胸有才学,但我家公子连中三元也并非浪得虚名。琴棋书画,为国征战沙场,我家公子可谓是旷世奇才!”赛赛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竟让吴伟业无言以对。
身为文人,吴伟业自然也看过倪强的文章诗句。凭心而论,那种时而温婉,时而刚烈,时而悠然的风格,犹如千载难逢的大文豪降世。虽然他吴伟业诗词歌赋也样样能拿得出手,但却难及倪强之十一。
加之倪强二次征战沙场,守土卫疆从未失手。并且都是以寡敌众全胜而归。不只是坊间百姓,就连大乾的文人也一改“文人相轻,厚古薄今”的陋习。对倪强不吝辞令的大加赞誉,甚至还有人为倪强著书立传。
“你家公子出身豪门,大乾倪家可谓是第一世家。能夺下三元相公,只怕和他的文采没多少关系吧?”吴伟业知道说道理是不行,故意旁敲侧击道。
赛赛一脸鄙夷道“以前我真是瞎了眼,竟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会说出这等牵强附会的臆测之词。我家公子夺魁,与家世并无关系。早在府试之前,他就已经搬离临安落户中州。现在谷中的一切都是我家公子凭自己所学赚来的!”
一再的被打击,吴伟业顿时心头火起怒道“你就是广陵城中的歌妓,贪图富贵不念旧情跟着权贵走了。我不惜千里迢迢的想来找你,你这贱婢却恶语相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