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意冲霄,军鼓齐鸣,不多时,越国大军便已来到吴军后方,与楚国王都郢城形成对吴军的包夹之势,当头一人立于大军之前,头戴苗族金片斗笠,身穿金丝黑底战袍,一张金色面具覆于面上,仅留双目之处虎视敌军,无需多言,此人便是越军大将无疑!
忽见吴军之中一道人影飞身而出,落在两军阵前,与此人遥遥相望,正是自中军大帐赶来的吴军大将伍子胥,伍子胥手按剑柄举目凝望,看到对面的身形之后眉头一皱,只因眼前之人,曾与越国大小交战数十次,自诩越国名将无一不识的伍子胥竟是不曾见过,越王竟让一个新面孔统帅越国数十万大军,这令伍子胥心中惊奇的同时,也不禁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我么……”男子一按头上的斗笠,面具之后的双目直视伍子胥,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狂傲、淡漠、不屑一顾尽皆有之,竟是震得伍子胥不禁后退一步,只见男子身子微微一动,狂暴气势席卷六合八荒,惊得吴军战马嘶鸣,士兵胆寒,便听这男子欢声说道:“我是……万恶的罪魁,藏镜人啊!”
……
楚国境内,鬼谷。
鬼谷子王禅与齐国丞相管仲对坐于小溪之旁,看着那山清水秀之景,品着那略微苦涩之茶,王禅与管仲隐成一种诡异的平衡,好似都不愿破坏这难得的宁静,而选择等待对方先发言,但鬼谷之中的弟子们却很清楚,这种情况已非一天两天,而是已经持续整整数月之久,但今日这种平衡却终将被打破!
“果真好茶,此茶你我品了数月之久,仍是味道醇香,浑厚不散,一股精纯灵气融入水中,确是世间难得的极品,想来产出此茶的茶树,应该也属先天之列吧!”管仲赞叹片刻,缓缓放下茶杯,无奈叹道:“只可惜再好的茶,也有品腻的一天,与其到那时厌恶舍弃,还不如此时便停止下来,让此茶之香留于心中,不是回味啊……”
“丞相大人是要回去了吗?”王禅微微一笑,随手将茶杯一放,而后说道:“数月之前,太一之轮破碎,鸿蒙紫气乍现,丞相大人不曾回去,数月之中,各国皆有动作,天下烽烟四起,丞相大人也不曾回去,但丞相大人却在如今表露离去之意,真是因为茶水不值得丞相大人留恋,亦或是……一直平静的齐国,也将要有所动作呢?”
“哈哈,或许两者都有吧!”管仲哈哈一笑,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羽扇微微摇动,双眼微眯直视王禅说道:“鬼谷先生莫不是舍不得我离去?还是……想要强留我呢?”
王禅缓缓起身微笑道:“若是舍不得如何?若是强留又如何?”
“若是前者,我虽遗憾,却也只能拜别,若是后者……”羽扇微微遮住管仲下班面颊,却掩不住那眉宇之间的冷然之意,却见他面带冷笑说道:“就怕鬼谷先生,留不下我呀!”
“那若……再加上我呢?”轻声的疑问自耳边响起,管仲缓缓转身看去,只见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缓步而行,内穿紫色长袍,外批黑色轻衫,双手带着一副紫色黑纹手套,高贵之中透露不凡的沉稳,内敛之中却又隐现霸道。
见到来人,管仲眼中精光乍现,上下打量片刻之后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嘴角微微一勾说道:“阴阳家长老……湘君!”
……
宋国境内,泓水之滨。
隔着一条长河,郑楚联军与诸侯联军遥相对峙,这场双方兵力总数近两百万的大战,无疑牵动了全天下的目光,其关键程度甚至犹在南方吴楚之战之上,只因那吴国与楚国虽也强盛,但毕竟远离中原之地,而楚国王室更是被各国视为蛮夷,便是那里打的再凶,只要未到灭国的程度,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与警惕。
但宋国与郑国则不同了,这两国皆处于中原腹地,此战的结果无疑会对中原的局势造成极为深远的影响,若是郑国赢了,则宋国不但五霸之位不保,更会有着国破家亡的可能,而宋国周围这些帮助过宋国的小诸侯国自然也难逃郑国魔掌,因此一旦郑国顺利吞并宋国之后,便意味着一个新的霸主又将崛起,这无疑是天下诸侯不愿见到的结果。
而若是宋国胜了又是另当别论,只因此次泓水之战,郑国军队可谓倾巢而出,只为一战而定胜负,若是此战失利,郑国必定陷入一段很长的恢复期,至少数十年内郑国无力扩张,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若是郑国附近的诸侯伺机而动,郑国别说数十年的休养了,能否继续存在恐怕都是一个未知之数呀!
宋国国君宋襄公是一个十分正派,乃至有些古板之人,每当临战之时,宋襄公定会先送战书,然后开战,兵法中常见的夜袭、伏击之类的手段,他更是从来都没有使用过,每一战都打的堂堂正正,每一次都赢得令人无话可说,也正因如此宋襄公才有今日名声,而这一次虽是郑国主动来犯,可宋襄公仍旧命人送去战书,可问题是……郑庄公可没有宋襄公这般的节操呀!
……
郑军大营,中军大帐。
看着手中宋襄公命人送来的战书,抬眼瞄了一下低头行礼的宋国使者,郑庄公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智慧的双眼微微一动便已计上心头,只见他缓缓放下手中战书,对着使者叹道:“襄公的战书,本公接了,不过本公仍有一事,还请使者转达襄公!”
使者问道:“敢问庄公何事?”
“唉,此事说来着实有点难以启齿……”郑庄公面泛犹豫之色,缓缓说道:“想来使者也应知晓,我军与贵军隔着泓水遥相对峙,若要开战则必先渡河,贵方乃是守方,自然没有让贵方主动渡河来战的道理,但我方若是渡河……”
侍者问道:“庄公是怕渡河之时,我军突然攻击是嘛?”
“本公自是相信襄公的为人,定然不会做出此事,但河对面毕竟不只是襄公一家兵马,若是其他诸侯有心如此,本公又能如何?”郑庄公无奈叹道:“因此本公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明日开战之前,对岸的联军能够后撤十里,给我军留出足够的渡河时间与布阵空间,而后你我两军正面一较高下!”
使者答道:“庄公请放心,您的这个不情之请,我一定转达给君上,以君上的性格,想来是会应允庄公之请!”
“哈哈,既是如此,就多谢使者了!”郑庄公大笑着送使者出了大帐,而后缓缓走到地图之前,忽而说道:“不知明日之事,先生准备的如何了?”
随着郑庄公话音落下,一位头戴黑纱斗笠,身穿墨色长袍的男子现身大帐,看着那背对着他的郑庄公,男子被黑纱遮挡的面容泛起一抹淡笑,说道:“早已准备妥当!”
郑庄公缓缓转身,对着男子认真说道:“明日一战,以寡敌众,是非成败尽皆操于先生之手,还望先生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请庄公放心,明日定是万无一失,毕竟……”男子没有满满的信心,也没有外露的霸气,却以一种十分值得信任的口气,缓声说道:“明天不仅仅是泓水之战的关键时刻,更是……我墨家正式登上历史舞台的一天呀!”
……
秦国国都,默苍离府。
黑夜星空之下,默苍离独自一人立于花园之中,淡然的双眼仰望星空,手中不时擦拭着青铜古镜,忽而默苍离仿佛从星象中看到什么一般,擦拭着古镜的右手忽然一滞。口中好似惊讶,实则平淡说道:“等不及了吗?为了那不知何时才会真正现世的圣位,提前暴露自己的存在,以及……墨家……”
“师尊,您还没睡吗?”就在这时,车芸缓缓来到默苍离的身后好奇问道:“我刚才听到您在自言自主,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呀?”
“没有什么,我只是忽然发现有的人平日挺聪明,但当利益来到眼前之后,却又往往利令智昏……”默苍离面无表情说道:“不,或许他也知道,此时现身与他不利,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多年的等待,如今初见曙光,他便如那在黑暗之中的行人,一心只想想着那光明而去,却不知那光明究竟是出路,还是飞蛾扑火!”
“嗯……”车芸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瘪了瘪嘴说道:“听不懂……”
“你不需要听懂,说这些这对你而言还太早了!”默苍离沉默片刻,忽而转身对车芸说道:“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要出去一趟!”
“啊?”车芸闻言惊讶道:“我们去哪里呀?”
“往东……”默苍离缓缓走入屋中,屋门无风自闭,仅留下呆萌的车芸一人站在院子,以及那飘散在风中的一句:“去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