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是指莉莉丝的规则?”
“不错。”喀沁琉斯点了点头,他也逐渐默认了雨辰对创世者的这个称呼,“创世者为了生命平衡,所以创造了盖亚,建立阿克夏阶梯,用来平衡灵魂世界的运转,而你脱离了这个规则,你的灵魂并不属于盖亚循环的一部分。”
“那么你究竟想说什么?”
雨辰对喀沁琉斯不断绕着弯子感到有些厌烦,开门见山道。
“我的意思是……你同创世者一般,不属于规则之内,而这个世界之中,恐怕也只有你和创世者有同样的资质,知道我要说得是什么吗?现在创世者失踪,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操控世界之柱的运转,没有其他。”
雨辰沉默。
这是他曾预料到的答案,当这句话真的从喀沁琉斯口中述出,心中略微一松,但又不自觉的有些紧张了
“如果我说不?”
“很遗憾。”
喀沁琉斯直白的说道:“你一直想要守护的世界将被清洗,一切将回归起点重新开始,如果你不想被波及,只能呆在永恒王座,无论如何,你现在已经无法从这里离开。”
雨辰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意思是,无论我肯不肯,这个世界的剧本已经被决定,现在的关键在于,我要不要让这个世界继续走下去?”
“正是如此。”
雨辰咬了咬牙,起身,又蹲下,双拳握得咯吱作响,他很想给眼前的家伙实实在在的一拳,告诉他自己不相信这些所谓的“事实”。
但雨辰不是笨蛋,自然能够从喀沁琉斯的言辞之中分辨出真伪,按照喀沁琉斯现在的状况来说,完全没有必要蒙骗自己,结合在进入相位虚空前后喀沁琉斯态度的对比,雨辰不难发现,眼前的这个家伙,似乎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这才会对他伸出橄榄枝,这才会用如此委婉的态度与他交谈,而在之前,两人还是那种生死将分的敌对关系。
“我不想承担,但又必须承担,多么荒谬的逻辑问题,现在却真真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的人生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老师被你这样的家伙给搅合得一团混乱。”
雨辰苦笑着对喀沁琉斯道:“算了,先带我去那所谓的终点,永恒王座,或许我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说不定。”
说这话的雨辰显然并没有什么底气,喀沁琉斯也只是淡淡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接替者的扭扭捏捏感到不太恭维。
可惜雨辰终究是他认定的关键,这点无法改变,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违背世界之柱的意志去寻找另一位接管者,说到底,他虽然自命为神,但并不是全知全能,在这点上,他和人,也没有多少区别。
“跟我来把。”喀沁琉斯一面说着,挪动了步伐,雨辰尾随而行,两人从这青葱的草原漫步而出,重新踏上冰封冻土,继续往北,雨辰似乎觉得自己走过了一条无比漫长的道路,这条压抑的道路上,遍布着各式各样的雕像,活体雕像,各色各样的生物罗列道路两旁,似无穷无尽,并没有任何一个重复,凌乱而整齐,被冰封在巨大的冰晶棺材之中,静静沉睡,也不知他们在这里陈列了多长时间,每一尊冰封的活体,都散发着阵阵古朴的气味,这种原始的蛮荒气息,叫雨辰难以忘怀。
道路很长很长,空无一物,甚至连两边的空间也似乎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和崩塌,只剩下中央这一条齐整的冰封大道铺向远方,雨辰和喀沁琉斯仿佛是这条无尽道路上的两只蚂蚁,不知疲倦的往终点冲刺。
单调的环境,加上眼花缭乱的活体雕像,雨辰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一直往前,也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发现前方不再是看得到漆黑尽头的道路,而是出现了一片极大的空旷所在,这才晃过神来。
“我们走了多久?”
“十日。”喀沁琉斯说道,“原本可以依靠撕裂空间直接前往这里,可是最近永恒王座的状态并不稳定,我担心这会刺激世界之柱的恶化,所以只能硬走,说实话,造物之路已经千万年未曾使用,最近走得太频繁了一些。”
“那些东西,是……”
喀沁琉斯微微一笑:“不错,这是造物者创造出的第一批生物,造物者无尽的智慧,创造出这完美的平衡生态系统,每一种生物都有相生相克之物,如金字塔一般陈列,如何,被造物主的伟大打动了吗?”
雨辰撇了撇嘴,自言自语了一句才怪,这些生物活脱脱是地球生态圈的模板,莉莉丝并没有创造一切的能力,她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将地球的生态圈原封不动照搬到这个世界而已。
只是这样的言论可不会让喀沁琉斯知道,这个对莉莉丝狂热的存在,说到底也是莉莉丝的造物。
雨辰突然想到,自己这副躯体,从某种程度算下来,也是莉莉丝创造的存在,这样一想,未免觉得有些沮丧了。
好在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就及时被他扼住,好歹是来到了目的地的所在,走过道路的尽头,前方没有了去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葱的草垫,覆盖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平台之上,而四周的环境,也化作了如宇宙空间一般的漆黑一片。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甚至让人感觉不到时空的流动,这神奇的所在中央,却生生空缺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而就在那深坑之中,一道无法言语的能量柱直冲天际,没入无边的黑暗之中,那能量柱一面运转,时而虚无,时而又如实体不二,雨辰只是看到,没来由的就觉得这简直是无尽宇宙的最好诠释。
“这就是世界之柱。”喀沁琉斯给了雨辰最终的答案,“原本稳定的存在,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在实体化和虚无化的转换过程之中,世界之柱会创造出推动这个世界运转的力量。”
“那么看起来现在的活动的确是太过频繁了一些。”雨辰听着喀沁琉斯的介绍,看着那让他也感觉有些沉醉的巨大能量柱,似自言自语道。
喀沁琉斯看了雨辰一眼,不再说话,接下来的事,只能让雨辰自己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这故事的结局,只有雨辰自己才能作出终结。
喀沁琉斯甚至准备好了,如果雨辰选择放弃,他也只能看着这个世界,这个被他的‘神’所创造出来的世界毁灭。
虽然不甘心,但仅仅是不甘心而已,说到底,虽然曾经自封为光明主宰,但他对这个世界的存亡并没有多少兴趣。
他等待着结果。
雨辰亦在思索,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在这世界之柱下,雨辰一坐就是数日。
最终熬得满头白发,雨辰此时的样貌也不知苍老了多少岁,恍如穿梭过时空的隧道,满头雪白的头发直至末梢,触目惊心。
喀沁琉斯默然无语,这几日,他眼睁睁看着雨辰的头发一点点熬得雪白,这其中,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人,逐渐蜕变,逐渐蜕变成他所不认识的存在。
不是人,也不是神,喀沁琉斯觉得自己眼前似乎多出了一个怪物,不知该如何称呼的怪物。
“我想我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雨辰起身,浑身的力量一点即燃,澎湃的力量一瞬间横扫过整个世界之柱的平台,将世界之柱包裹其中。
“但我总得试试看,修复这个东西。”
缓缓伸出双手,雨辰低吟着喀沁琉斯听不懂的文字,声调逐渐加强,或许连雨辰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吟唱,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所以他做了,将他所有的力量倾囊而释,意图扭转现在的局面。
引力和斥力,作为世界运转的基本,从本质上来说和世界之柱起到的作用区别不大,他尝试着将两种力量分别融入这世界之柱中,却赫然发现,世界之柱所蕴含的力量,远非他所能够比拟,虽然他的力量一再进化,已近到达了通天的地步,但在世界之柱面前,依然显得渺小。
这就是人和世界的差异。
“快住手,你想被绞碎吗?”这才意识到雨辰要做什么,喀沁琉斯连忙出言警告,不过这并没有起到太好的作用,雨辰依然在往里输出力量,终于,世界之柱被雨辰的力量干涉,出现了第一次波动。
急速的化为虚无,然后猛然凝聚,只听嗡的一声,整个世界之柱平台都陷入了一种狂乱的境地,能量如雨点般纷纷落下,中央,凝为实体一般的世界之柱不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力,排山倒海一般朝着四面八方奔腾而去。
喀沁琉斯挥起双手,阻挡着这能量海啸的洗礼,却赫然发现,视线之中已经没有了雨辰的存在。
雨辰,竟然在这一波之中,直接被世界之柱吞了进去。
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喀沁琉斯呆立,因为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如果雨辰奋力一搏却落得个粉身碎骨,那么恐怕这个世界,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人的思想真是愚不可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喀沁琉斯对自己说着,直面眼前从未如此狂暴的世界之柱,静静祈祷,祈祷世界之柱的怒火停歇,祈祷这个世界尽快完成轮回,此时在他心中,人类亦或是世界的存亡早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已经默认了雨辰的失败,这个世界已经不可避免的走到了尽头,无人能够阻挡。
他所能做得,只有静静等待着结果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