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出去不久,秋蝶的贴身丫鬟小红便匆匆走了进来,蹲身一福,便轻声道:“少爷,三娘遣奴婢来问,少爷是否要洗浴?”
什么意思?洗鸳鸯浴?胡万里看了她一眼,自在南京夜游秦淮,醉酒与葛佘芳春风一度之后,他担心染病,这些日子一直未与二女同房,这小妮子是否多心了?这几日他又是喝酒又是海鲜,丝毫未有什么不适,看来是过于敏感了,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微微沉吟,他才道:“我已让春儿去烧水了,你三娘这几日晕船晕的厉害,好好休息几日罢。”
听的这话,小红不由微觉失望,低着头轻声道:“是。”
见小红这副样子,胡万里不由微微一笑,道:“告诉你三娘,平安抵达月港,今晚喝酒小祝一番。”
听的这话,小红不由一喜,忙展颜笑道:“奴婢这就去告诉三娘。”
待的小红喜滋滋的转身离开,胡万里不由暗笑,这才两个老婆,难道就开始争风吃醋了?那三妻四妾会是何种光景?
洗浴更衣之后,陪着秋蝶、葛佘芳二女小酌了几杯,胡万里便前去探望师爷薛良辅,师爷的起居住行,他这个县令都必须多加关心,这是孙光辉、杨献可两人再三叮嘱的,这个薛良辅也确实有才,他自然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有所怠慢。
薛良辅亦是刚刚洗浴过,见胡万里进来,忙客气的的将其迎进屋,让入主座,亲自奉了茶水后,才在客位落座,胡万里微笑着道:“一再让先生带家眷前来。”
薛良辅含笑道:“堂翁厚爱,晚生感激不尽,然既为幕宾,便须处处遵循幕宾的规矩,不得携带家眷乃是铁律。”
听他如此说,胡万里也不为己甚,当下便道:“既如此,先生在学生的丫鬟和小厮里挑两人随身侍候如何?端茶倒水,扫地洗衣这些粗活总不能劳累先生亲自动手,再说,一旦忙碌起来,先生也忙不过来不是?”
听他如此说,薛良辅不由微微笑了笑,粗使丫鬟确实要一个,不过胡万里的那几个丫鬟个个都眉清目秀的,怕是没人愿意来侍候他,还是到了龙溪再去买一个,当下他便道:“堂翁如此厚爱,晚生实是感激不尽,丫鬟就免了,小厮唐四牛瞧着颇伶俐,就让他跟着晚生吧。”
“行。”胡万里爽快的道,接着便对外吩咐道:“去通知唐四牛,明日起跟着先生。”
薛良辅呷了口茶,才道:“堂翁,月港虽然繁华,但此地民风刁顽,治安不靖,历来府县皆是鞭长莫及,堂翁万不可表明身份,今日下船,堂翁带着如此多的丫鬟小厮,已令人生疑。”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月港离龙溪不过五十余里,堂翁不如明日一早先赶去龙溪县,安顿下来之后再返回月港,也耽搁不了两日。”
微微沉吟,胡万里才微微摇了摇头,道:“先生,人多口杂,这么多丫鬟仆从,若是在龙溪说漏了嘴,可是个不小的麻烦,还是就在月港好,这处院子严谨,较为容易控制。”
听的这话,薛良辅不由点了点头,道:“还是堂翁心思缜密,不过,久留此地,晚生实不放心,不若去龙溪城附近寻一小镇?”
“这法子也不错。”胡万里微微一笑,道:“那就劳烦先生跑一趟?”
薛良辅没想到胡万里竟会让他跑一趟,转念一想,若让那几个参随前往,还真有些不放心,毕竟如今还不太熟悉,而且此事关系甚大,胡万里夜游秦淮名噪南京不过才几日,若是泄露行迹,还真不好解释,当下他便点头道:“行,不过堂翁在月港可要处处小心。”
胡万里微微颌首道:“先生放心,学生知道轻重。”
次日一早,送走薛良辅,胡万里便将一众小厮参随召集起来,叮嘱他们不得出门,不得泄露身份,叮嘱完,又给一众小厮布置功课,随后才回到二楼,天色尚早,二女都未起身,他便令春儿收拾一间房间出来做书房,随后便下楼绕着院子散步。
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见到谢和,这谢和既是月港知名的海商,就相当于重金悬赏缉拿的逃犯一样,不论是否亮明龙溪知县的身份,怕是都难以见到他本人,若是不能见到他本人,这生意又如何谈起?
转了两大圈,他才醒悟过来,何必一定要见谢和,不拘是谁,只要能够解决问题,管他是阿狗还是阿猫,春儿这时迎了上来,轻声禀报道:“少爷,书房已经布置妥当了,早餐也已送来了。”
用过早餐,练了半晌的字,才闻报吴亦有在外求见,胡万里收拾好书房,才快步迎了出去,见面稍一寒暄,他便笑道:“梦然来的正好,正要找梦然带我去见识一下月港的繁华。”
吴亦有微微一笑,道:“长青兄快人快语,咱们是乘船还是步行?”
“还能乘船?”胡万里颇为诧异的问道。
吴亦有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月港跟江南水乡一样,街市皆是沿港道而建,乘坐小船可以一直开到各家店门口,十分便利。”
才坐了那么多天的船,胡万里可不想再乘船,当下便笑道:“还是算了,走走吧,左右是闲逛。”
两人当下便带着几名仆从一路安步当车转入了月港的街市,一进正街,胡万里便感受到了月港的繁华,一条不过十余米宽的小河上来来往往尽是那种尖头小船,或是载着各种货物或是载着三五客人,河道两边的街道上一眼望不到头的是各式各样的幌子,各种店铺鳞次栉比,街头上亦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仿佛是跟过节一样。
吴亦有边走边介绍道:“月港共计有九大港市,这是旧桥市,海贸的商货订购交易全部皆是在港市,这里货物相当齐全,南京、苏杭有的货物,这里皆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不少西洋、东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