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这一晚上居然都睡得很好,甚至睡过了头。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顾子朝还在沉睡中,而她看着顾子朝熟睡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会微笑了起来。
他睡着的样子,真是好安静。
在淡薄的阳光下,他的侧颜好像沐浴在阴影里,却也美好到不像话。长长的在他的眼下留下了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子正有着灼热的气息,而微微抿起的嘴唇很是单薄。顾安宁其实很喜欢薄唇的男人,但是老人们总是说薄唇的男人薄情,她一开始还不信,顾子朝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一点。小九长得像极了她,偏偏嘴唇像顾子朝,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也让姑娘伤心?
她出神想着,手控制不住地轻轻摸向顾子朝的嘴唇,然后好像被火燎一样,迅速抽出。她的动作非常轻,顾子朝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一双犀利与防备的眸子,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他的眼神在看到她的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宁宁……”
顾安宁的心,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她和顾子朝就这样近距离地看着,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顾子朝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她在顾子朝精壮的身体上,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可能是太过疲惫,可能是这个早上太过安逸,她没有和往常一样挣扎。顾子朝轻轻亲吻她的额头:“早安。”
这样的场景,被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此温柔对待,怕是每个女人都会心醉,但顾安宁偏偏煞风景:“一个晚上已经过去了。”
“嗯。”顾子朝不为所动。
“所以,你可以松手了吧。”她咬牙切齿地说。
她的目光实在太凶残,顾子朝也知道把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打算放过她。可是,她微红的眼睛、鲜艳的唇色实在太可爱,让他不想松手。他想和她玩笑几句,没想到房门被推开了。小九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们,然后目光瞬间直了:“妈,你怎么在这里?”
顾安宁看着小九,第一反应就是钻到了被子里!她听到了顾子朝沉闷的笑声,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在小九面前那么失态,急忙把头伸出了被子。小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顾安宁轻轻咳嗽一声,尴尬地说:“刚才我的耳环掉了……”
她是那么庆幸,昨天穿了最保守的睡衣,在顾子朝也没对她动手动脚。她急忙掀开被子下床,想和小九解释清楚,没想到顾子朝用力拉住了她,把她搂在了怀里。他懒散地对小九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无耻!”小九叫了出来,看起来愤怒到了极点。
“呵,不再装乖巧的小宝宝了?其实,你早就什么都知道,更是想让我快点滚蛋,不是吗?”
顾子朝搂着顾安宁,悠然自得地说,而顾安宁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懂。她茫然地看着顾子朝和小九,突然觉得她的智商非常不够用。顾子朝笑着解释:“这孩子,总是假装天真无邪的样子给我添堵,只是想让我们不要在一起罢了。不过,他到底也是个孩子,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能力管大人的事情?”
“顾子朝,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顾安宁郁闷地看着他。
“昨天茶水里的泻药是你下的吧。”顾子朝突然说。
小九脸色一僵,露出天真浪漫的神情:“叔叔,你在说什么啊。”
“那泻药是你从箱子里拿出来,借着对张婶撒娇的时候,加入我的茶水的。为了检查我是不是喝下,你还在我面前呆了很久。可惜,你不知道,那茶水早就被换掉了。”
顾子朝用特别淡然的语气说着,小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愤恨地看着顾子朝,顾子朝却突然笑了:“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对于危险,有天生的敏感罢了。当时,我很想把茶水给你喝了,可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不会再有下次了,小九。”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起来的慵懒,可是小九的脸色却非常凝重。顾安宁也没想到小九有那么大的胆子,想为小九说好话,顾子朝却阻止了她:“宁宁,你不要求情,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没关。小九,你犯了多少错误,你知道吗?”
小九咬着嘴唇看着他,没有说话,顾子朝继续说:“第一,你分不清楚形势。现在是在我家,佣人们都是我的心腹,你势单力薄却不知道隐忍,而是要在这时候和我宣战,非常愚蠢。第二,你虽然支开了张婶,可你没看到厨房外还有其他人在。不能留心周遭的变化而改变计划,还是愚蠢。第三,你为了想让我喝茶,一反常态在我面前呆了很久,就没想过会引起我的怀疑吗?你做不到不动声色,简直傻透了;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你为什么要下泻药?这样的药物,不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却会让我愤怒,你得不偿失。如果我是你,手段一定会干净漂亮,药物也可以选用那些麻痹神经类的药物。现在,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所以说……他不是在告诫小九不能这样做,而是教他应该怎么使坏?顾子朝,你真是教坏小孩子!
顾安宁再也忍受不了,一把把顾子朝推开,站在了小九身边。小九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看到顾安宁也是愣愣的,乌黑的眼睛里有一层雾气。顾安宁的心都要化了,顾子朝却冷笑:“知道自己错了,开始卖萌了?出了事,只知道躲在女人身后,你就这点出息?”
顾安宁忍无可忍:“顾子朝你闭嘴!他才5岁,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阴险毒辣啊!”
她这话说得过分,一时之间不敢再去看顾子朝的脸色。她以为顾子朝会生气,却没想到顾子朝摸着下巴:“确实不比我一样阴险,有待改进。”
……
顾安宁懒得和他多扯,带小九下去吃饭,把他送去了幼稚园。今后两天,小九安静了很多,也不会经常半撒娇,半认真地说顾子朝的坏话,倒是让顾安宁非常意外。整个公司都因为她的“抄袭事件”乱成了一锅粥,连李老爷子都特地打电话她,问她到底有没有做这件事,新闻媒体更是对她紧抓不放,让她烦不胜烦。后来,顾安宁干脆关了机,一个都不理。这天,她正准备去接小九下课,顾子朝却说:“走,我们去机场。”
“去接人吗?”顾安宁下意识问。
“去巴厘岛。”
……
顾安宁简直崩溃:“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要去巴厘岛?我们去巴厘岛干吗?还有,小九怎么办?”
顾子朝拉着她的手进了车库,车子发动后才说:“刚决定要去,因为我查到了你的原稿的下落。小九那你不用担心,张婶和李婶都会照顾他,我的敌人保镖也会保护他的安全。”
“可他会想我。”顾安宁极力挣扎。
“所以,你不想做设计师了?”
顾子朝的话,让顾安宁沉默,顾子朝继续说:“小九你也不用担心,他已经答应乖乖等你回来。”
顾安宁不信:“真的?”
“不信你打电话就是。”
顾安宁果真打电话给小九,小九在电话里让妈妈放心出差,乖巧懂事的样子,简直让她觉得自己儿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她疑惑地看着顾子朝,顾子朝说:“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不乖乖的,以后每天晚上你都会和我睡在一起。”
顾安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顾子朝!”
“恩,我在。”
顾子朝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顾安宁也被气得不行。顾子朝的手并不柔软,有着薄薄的茧子,粗糙的质感,却让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顾子朝那么温柔地对她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她的心,突然安定下来:“嗯。”
……
阿东送他们到了机场后就开车离开,因为他照顾小九的话,顾子朝和顾安宁更为放心。登机后,他们坐在了头等舱的最前排,漂亮的空姐在看到顾子朝的瞬间满眼放光,但看到顾安宁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瞬间黯淡,倒是让顾安宁觉得非常好笑。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的飞机餐简直比她以前坐飞机吃地任何一餐都要好。空姐在顾子朝面前晃来晃去,不住问他舒不舒服,还有什么要求,更是暗暗问起了顾子朝和顾安宁之间的关系。她睁着漂亮的眼睛,貌似天真无邪地问他们是不是兄妹。顾安宁刚想摇头,顾子朝却抢先说:“不。她是我的夫人。”
空姐终于绝望了,脸上却装出欢喜的神色:“是吗,你们看起来很像,真是夫妻相!”
顾子朝淡淡一笑,不再理会,而顾安宁真是不知道,他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到这个地步。她懒得和他计较,在飞机起飞时后闭上了眼睛,克服着胃里的不适应。她一向不喜欢坐飞机,更是害怕起飞的瞬间,本想默默忍受,没想到顾子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宽大而温暖,让她觉得安全。她睁开眼睛看着顾子朝,正好看到他唇角的笑意。
也许,巴厘岛之行也不会太差。她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