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坤举目眺望,见两座高逾三丈的箭楼挺立,每座箭楼上都有兵士值守。
就在此时,远处西北方山道之上传来急促脚步声。
李羽坤心道:“贼军终于来了!”
李羽坤和宇文嫣攀上一块突出的大石躲在暗处,居高临下,四周情景一览无余。
过不多时,但见夜色中两名黑衣人一前一后疾掠而至。
那两名黑衣人跃上一株大树张望,不久又跃下,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接着又凑在一起显是在商量着什么。
其中一人探手入怀,掏出什么物事,接着竟吹燃了火折。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又跃上大树,单手举着火折子左右摇摆,来回摆了五次方才重新跃回地面。
宇文嫣轻拍李羽坤肩头,指向箭楼。
李羽坤定睛望去,不觉吃了一惊。
原来两座箭楼之上竟也有人在晃动火把。
李羽坤心下雪亮,这分明是在互通暗号,只不知这暗号是什么意思。
正自思量之际,但见不计其数的黑衣人嗖嗖嗖嗖疾掠而至,举着兵刃直奔营寨。
箭楼上那些兵士忽然点起十数支火把,纷纷掷向营中帐篷,瞬间便点燃了,营寨顿时火光冲天。
突然间有人大喝道:“有人劫营!”接着锣鼓声四起,帐篷中杀出数百名身披甲胄的兵士。
黑衣人中一人高声叫道:“兄弟们,给我上,无须手下留情。”
杀声震天,百余名黑衣人挥舞兵刃,冲上前去,与那些甲胄兵士混战。双方短兵相接,搏命砍杀。
守营兵士人数虽多,但那些黑衣人显然武功更高,即便是以一敌三,也是占尽上风。
那些身在箭楼的守卫张弓搭箭,频频发射冷箭。可他们不射来劫营的黑衣人,却专门瞄准守营兵士射,一大批兵士中箭哀嚎。
有人高声骂道:“他妈的,有内奸!”
“他妈的,居然吃里爬外,快把那些狗日的料理了!”
十余名兵士冲向箭楼,但未爬到一半,就被乱箭射死。
山谷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羽坤急道:“嫣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助他们杀贼!”长剑出鞘,便想奔过去。
宇文嫣一把拉住了他:“少安毋躁,此事颇为蹊跷。”
说话间忽然战鼓声大作,有人高声道:“逆贼,尔等已落入圈套,还不束手就擒!给我杀!”
谷外正南方竖起几百支火把,也不知有多少士兵潮水般涌向谷中,当真如神兵天降一般。
那些黑衣人见有不计其数的援军杀到,不免慌神,一边拼杀一边靠拢。
援军从中有几人飞身而起,抢上箭楼,刹那间尽数歼灭箭楼上的兵士,随后又扑下,当先冲杀。
这几人武功高强,势不可当,黑衣人瞬间落了下风,且战且退,被逼入山谷尽头。
李羽坤大喜道:“正如嫣儿所料,原来守军早已埋下伏兵,静待敌人杀入再包围冲杀,便如瓮中捉鳖,看来战局已定。”
宇文嫣摇头道:“依我看此战或还有变故。”
李羽坤心存疑虑,凝神观看谷中厮杀。
那群黑衣人虽有百余人之多,武功也明显高于一般兵士,但架不住援军人多,连番冲杀之后,援军虽然死伤颇重,但黑衣人终于全军覆没。
数十名兵士提了大刀四处检视,见有己方之人受伤倒地的便叫人抬下治伤,若是见着并未断气的黑衣人,则当即补刀。
山谷又恢复平静,一名将军登高大声道:“兄弟们,那三州叛军意欲抢劫钱粮,却中了经略使大人的妙计,终于让他们有来无回。”
谷中顿时笑声震天,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更多得是得意和嘲笑,嘲笑那些黑衣人飞蛾扑火、自不量力。
那将军又道:“马校尉,你带本部兄弟镇守营地,我自领军士回镇,等候裴经略使命令行事。”
人群中一人高声道:“志远领命!”
李羽坤忍不住呀一声,低声道:“这校尉名叫马志远。”
宇文嫣笑道:“有机会去见见他。”
那将军整顿兵士,徐徐撤出山谷,还未走远,忽有一匹快马疾奔而来,待得奔进,一人滚落马下。
数名兵士举着火把上前,见那人浑身是血,极为狼狈,有人急忙上前将他扶起。
那将军分开众兵士近前,有人道:“啊,原来是黄将军。”
那将军凑近问道:“黄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那黄将军被人扶着踉踉跄跄站起,跺脚道:“严将军,不好了,石龙镇大营丢了!”
那严将军吃了一惊,紧紧抓住黄将军的手臂,问道:“你说什么?”
黄将军垂头丧气说道:“您带兵走后,我与秦将军镇守大营,谁知那容州都护呼延北承和桂州都护钱尚云亲率精兵前来劫营。秦将军不幸战死,若非兵士拼死护我突围,我哪还有命来见将军,连石龙镇也已落入敌手。呜呜呜。”说罢竟哭了起来。
严将军瞬间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羽坤心道:“幸好我们连夜出镇。”
那马志远本在清理战场,听到二将说话,大步流星奔来。
黄将军止住哭泣,道:“严将军,请您拨我一支人马,黄某誓死也要夺回石龙大营。”
严将军问道:“敌军有多少人马?”
黄将军道:“有万余之众。”
严将军怔道:“如此……我军……我军不足四千,如何能敌万人?”
黄将军道:“可若是丢了石龙大营,我等有何面目去见裴大人?”
马志远插嘴道:“是啊,将军,大批钱粮屯在石龙,石龙一丢,裴大人必不轻饶。”
黄将军道:“马校尉言之有理。”
严将军来回踱步,似是犹豫不决,又似在思量如何破敌。
马志远又道:“当今之计,莫不如派人疾往东莞搬救兵。”
严将军叹道:“二位有所不知,东莞守军本就不多,如何有救兵可派?现下我心存疑虑,那桂、容二州万余大军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便到了石龙镇?”
“难道……难道韶州也已落入敌手?”马志远惊道,“镇守韶州的可是岭南大将潘风。”
严将军叹道:“潘风虽然厉害,可他太好喝酒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