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招一过,公孙虎但觉李羽坤拳法招式大开大合,拳力至刚至阳、正气凛然,并非自己猛虎拳所能匹敌,久战下去必吃大亏,不如见好就收,当即虚击三拳,便想退却。
谁知此刻他想退却已身不由己,李羽坤拳劲之中似乎有一股粘力将他吸住。
公孙虎急忙竭力使一招猛虎出洞,双拳直击,随即双足一蹬,身体欲向后飞出。突觉一股压力袭来,顿觉前胸沉滞,气息不畅,心下大骇,心道:“我命休矣!”百忙中运功护住心脉。
忽然间那股压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公孙虎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原来李羽坤并无心伤他,故此临到关键,撤了拳力。
公孙虎惊魂甫定,拱手道:“李二侠果然名不虚传,公孙虎佩服了!”
李羽坤笑道:“好说!好说!公孙帮主还要这银子吗?”
公孙虎摇手道:“不敢不敢!”随即转身欲走。
袁路冷冷道:“请公孙帮主把你的属下一并带走吧!”
公孙虎回过神来,过去问明被点穴道,忙活了一会才给四人一一解开,摆了摆手,四人当先出了大门。
公孙虎自怀中摸出一个瓷瓶,道:“此乃我独门治伤灵药,每日一粒,连服七日,再好生调养数月,王老英雄内伤便可痊愈。”说罢随手一抛,袁路挥手抄起。
公孙虎心知李羽坤手下留情,故此临走留下伤药。
李羽坤与袁路将受伤的王、燕二人扶入房内。袁、李二人均懂得些初浅医术之道,便为王、燕治伤。
燕如意受得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王晟受得是内伤,服下公孙虎留下的药丸,李羽坤又帮他推宫过血。
王晟呕出几口瘀血,总算保住老命。
袁路道:“府上之人被我遣散,家眷已送往鄂州,只留下了老管家梁伯,如今起居饮食倒是多有不便了。”
忽听一人颤声道:“少爷平安就好,没事就好!”只见一白发白须的驼背老人颤颤巍巍走进房内,走到李羽坤面前,扑通跪倒在地。
李羽坤急忙伸手扶起,柔声道:“梁伯这是为何?”
老人热泪盈眶,颤声道:“感谢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我们少爷打退了敌人。”忽然又喜道:“原来是坤少啊!几年不见,坤少长高了,人也壮实了。”
李羽坤笑道:“梁伯认出我啦!哈哈!”
梁伯也笑道:“是啊!刚才我躲了起来没有听清看清。想不到是坤少啊!好得很,好得很!我这就安排人准备酒菜,你跟少爷先说话!”
袁路道:“梁伯,家里除了您,还有别人吗?”
梁伯眯着眼睛道:“待会我给少爷赔罪,我没听少爷吩咐,私下留下了几名家丁,厨房的老叶也留下啦!我就想着呢,少爷和几位贵客总要吃饭的吧!”
李羽坤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哈哈!”
用过晚饭,燕如意在袁府住下,安顿好王晟后,李羽坤与袁路同房而卧,两人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袁路把他这些年来,如何支持长江帮大兴水运,如何经营捕鱼生意,如今已成了大富翁之事简略说了。还问李羽坤有没有兴趣同他一起共享富贵。
李羽坤笑而不答,把别来经历也简略说了。袁路沉吟半晌,正色道:“以贤弟之见,玄天门的实力比之中原武林各大派如何?”
李羽坤道:“若以单个门派来说,只怕中原武林没有一个门派能与其匹敌。但玄天门想与整个武林为敌,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袁路问道:“贤弟的意思,少林寺也不是玄天门的对手?”
李羽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论真实实力,玄天门未必胜得过少林。但少林寺佛门圣地,慈悲为怀,而玄天门狡猾多端,手段狠辣,真要一争长短,少林寺只怕要吃亏。”
袁路点了点头,赞道:“贤弟看得通透。”顿了顿又问道:“贤弟此番自北而南下,不知有何打算?”
李羽坤寻思:“袁大哥醉心经营生意,家大业大,江湖上的事还是莫要插手得好。”于是便道:“小弟正想回去老家一趟,再做打算。袁大哥不必为我操心。路途遥远,我想明日便告辞。”
袁路道:“啊!兄弟走得这么急嘛?何不让为兄多尽地主之谊。”
李羽坤道:“袁大哥生意繁忙,不敢多有打扰。只是小弟倒是对那公孙虎颇为担心。也许今日小弟不该手下留情。”
袁路道:“贤弟今日放了那公孙虎一马,对愚兄而言,倒是好事。因为白虎帮人多势众,若是伤了那公孙虎,只怕他的手下不答应。几千人真的登门寻事,愚兄还真不知如何应付。贤弟也无需担忧,若他去而复来,我也有法子化解,大不了多花些银两便是。再者,我与江夏官府交往甚厚,也可请官府从中调停,想来公孙虎也不敢公然与官府作对。”
李羽坤道:“袁大哥言之有理。如此我便明日便走吧!”心想袁大哥怎得跟官府也有往来。
袁路道:“既然兄弟去意已决,那愚兄明日正午在白云楼设宴为你饯行,如何?”
李羽坤见不好推却,只得答允。二人直聊到四更方才安睡。
翌日,李羽坤醒来,发现房中袁路床上已空无一人,心道:“大哥起得好早,怎得不叫醒我?”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下人端来软巾、热水,请李羽坤洗漱。李羽坤问道:“袁大哥哪里去了?”
那人回道:“李爷,老爷他一早出门办事去了。他吩咐小人伺候李爷,正午前带您去白云楼赴宴。”李羽坤点了点头。
用过早点,李羽坤便回房练功。盘腿坐在床上,伸手入怀,触碰到油纸包,心想自己多日来竟未想起答应史青锋之事,好生内疚,却也实在不知该去哪里找寻史东白。
李羽坤叹了口气,收起思绪,练起了日月无极功。不一会儿,只觉丹田中一股暖流升起,游走全身经脉、穴道,慢慢地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约莫一个时辰后,李羽坤起身站起,直觉内息饱满充盈,心中欢喜,忍不住清啸一声。
过不多时,早上伺候的那钱小六急匆匆推门进来,看到李羽坤状若无事站在那里,诧道:“李爷有何吩咐?”
李羽坤歉然道:“没事没事。小六哥,你也不必陪我,只需告诉我怎么去白云楼即可。”钱小六道:“听您吩咐。”
江城最有名的楼当然非黄鹤楼莫属。而这白云楼却也是江夏最有名的酒楼,其高九层,除了第一层为迎客厅,第二层为庖厨,第五层为此间老板处事之地外,其余七层均为招待客人的雅间、包房。
这第九层更是只有达官显贵、名士高人方能入内。
李羽坤正想入楼,见一匹高头大马缓缓奔来。
一白衣青年公子骑在马上,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摇着折扇,目如朗星,唇红齿白,十分俊美。
李羽坤让在一旁。那公子下了马,早有人接过缰绳,点头哈腰道:“欢迎公子,公子请进!”
那公子回头打量李羽坤,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也是来喝酒的吗?”声音颇为动听。
李羽坤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公子不再理会,迈步进了白云楼。
另有待客之人过来招呼,李羽坤说明来意,跟着他一层层沿着楼梯登上顶层,在一扇形门前停下脚步,只见门上浮雕三字翻江亭。
门口左右各站了一名绿衣绿裤女子,长相甜美,皆梳了两只马尾小辫。见有客人到来,微微躬身,齐声道:“大爷好!”顺手推开了门。
李羽坤略显尴尬一笑,走了进去,便被包房内那布置所震撼。
包房内正中一张圆桌金光灿灿,竟似黄金打造,连台上早已备好的五副碗筷,也似是黄金铸成。
围着圆桌五张扶手靠背椅上铺了貂皮软毯,左右墙上分挂一字帖一山水画,橱柜之间摆放了几样古玩,三只花瓶中插了鲜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甚是怡人。
李羽坤对字画古玩一窍不通,看不出美丑高下贵贱,心中却微感失望,心道:“此间虽处处透着豪奢,但比起药王前辈的家里,那真是庸俗至极。袁大哥怎得把我看低了,把我当成贪图富贵享乐之人?坐在这里吃饭喝酒当真难受。”
那领路的道:“李爷稍作等待,袁大爷他很快就到。”说罢吩咐人沏了一壶香茶,并倒了一杯。
李羽坤嗯了一声,走到窗边张望,这一望之下,心情顿觉愉悦。
原来白云楼临长江而建,从窗口望出去正好将江上水烟袅袅,碧波滚滚的美景一览眼底。
李羽坤一边喝茶一边欣赏江景。
过不多时,只听脚步声自楼梯传来,在门口停下,三人手挽手笑着走了进来。正中一人是袁路,左右挽着一青年道人和一财主模样的中年人。
那道人步履轻健,脸泛红光,双目有神,而那中年人脚步轻浮,双眼混沌,气喘吁吁。
袁路笑道:“原来贤弟早到了!”李羽坤道:“小弟刚到不久。”
袁路道:“贤弟,我来为你引见。”拉着那财主模样的中年人道:“这位乃江夏郡守张大人,是愚兄的父母官,愚兄有今日之成就,也多亏了张大人提携。”
李羽坤拱手道:“见过张大人。”
那张大人甚是不悦,心道:“我是江夏郡守,你只不过一介草民,见了我不磕头也就算了,居然一点恭敬谦卑的意思都没有。”
袁路又拉着那位道人,道:“这位道长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在武林中可是大大有名,今日愚兄运气不错,有幸请到他。他便是武当山玄真派掌门大弟子火玄子。”
火玄子微笑道:“袁大侠过奖了,贫道无名小卒而已,只是江湖朋友抬爱罢了。”
李羽坤吃了一惊,心道:“看他年纪还要小我几岁,竟然便是江湖人称飞花逐月、一剑似仙的火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