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昨晚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里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对方身上的气息很温暖,衣料的味道像被阳光晒过,很清新。她很喜欢,那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总是说,当你触摸衣服的时候,会感受到一股悸动,那是衣服在说话。如果衣服香香的,穿着的人心情也会美美的。所以,她妈妈每次给人家做好衣裳,熨烫好后,会挂在那个面朝阳光,喷了淡淡香水的房间里。
从小,她跟着妈妈触摸衣料,感受各种材质带给肌肤的不同感受。妈妈喜欢棉麻。她说一件棉麻旗袍,就像一位不动声色的爱人,越穿越柔软,越旧越缠绵。她喜欢真丝,喜欢那种仿佛没有穿衣服的感觉,小小的人儿不喜束缚。
“小殊,你现在敢穿它吗?”
“妈妈,我不敢。它太漂亮了。”
“不是它太漂亮了,是你还不懂它。有一天,等你懂它,就穿着它给你最爱的人看,好不好?”
“好。”
梦里的沈殊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上的真丝吊带睡裙,轻而又轻地触摸上面精致绚烂的花朵。那是妈妈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纯手工绣上去的。繁复优雅,是她眼里,妈妈做出来的,最漂亮的衣裳。
那年,沈殊刚过完十四岁生日,焦娇就出了车祸。她躺在血泊里,抚摸女儿哭泣的脸,笑着留下对女儿的最后一句叮咛。
沈殊睁开眼睛,眨眼忽然而来的泪意,她听着枕畔不属于自己的清浅呼吸声,望着天花板沉默许久,缓缓转过脸去。
呼吸相闻里,她能看清楚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漂亮地覆在眼窝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睡着的模样倒是少了些清冷凌厉。眉眼深刻英俊,反而让人觉得他很是忧郁无辜,怪惹人怜爱的。
沈殊单手托腮,撑着脑袋,表情落寞地望着还在熟睡的谈十年,眼底的温柔如潮水漫上沙滩一般,仿佛能溢出来。
“怎么办?怎么看都看不够!嗳,要是能把你变小,装进口袋里带走,该有多好!”
纤纤素手覆上纠结的眉心,缓缓地为他揉开……
凑过去,忍不住亲了一小口,再亲一口,心软得不可思议。
沈殊蹑手蹑脚地下床,进了浴室。
谈十年听着水流声,睁开眼睛,坐起身,套上睡衣,离开房间。
沈殊洗漱完毕,下楼,一进餐厅,便见昨晚那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某人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沈殊默默坐在徐婶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双手环胸,眼神冷冷地→_→瞪对面的英俊先生。
徐婶被沈殊的表情逗乐了,机智地躲了出去。
谈十年将报纸折叠平整,放到一旁,莞尔微笑,“看我,肚子能饱?”
沈殊鼻子哼哼两声,插起煎得外焦里嫩的鸡蛋狠狠咬了一口,“怎么,昨晚的小妖精没服侍你?一大早就跑回来招人厌!”
谈十年微微挑眉,“昨晚确实有只叫沈殊的小妖精扑倒我一夜,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身,抽抽搭搭地求我不要离开她。”
“……!!!”
妈妈咪呀,难道昨晚她梦里抱着的那个人不是妈妈……是谈十年?!
夭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