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只能去沈家的后花园,荡秋千,看那海棠花簌簌落下,一地冻唇色的凄艳,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她不知道自己活下去有什么意思?
活得也不好,不好也罢,她只有自己。
活得好也罢,活得不好也罢,人总是要死的。
死的时候,大家都一样,名利钱财都带不过去。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呀!
为什么自己要参加高考呢?妈妈已经不在了,考得好,她不会为自己欢喜;考得不好,她不会为自己难过。
是的,没有人替自己难过。
可,偏偏又不甘心就这样堕落了迷失了;可,偏偏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点向往沈家客厅里的温暖;可,偏偏还有点懵懂对一个男人的崇拜和渴望所以……
所以,她到底没有勇气选择主动结束生命……终究是懦弱的。
“喂,你每个月会不会有那么几天,总是提不起精神来,莫名其妙地厌弃自己,觉得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烦躁、抑郁、抓狂,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自己,比来大姨妈还要让人抓狂啊!深深的自我厌弃!”
当时的小少女沈殊,抬头,一道清瘦的剪影落入她的视线。她疯狂地叫喊。
暮春时节,那阳台上攀着生机勃勃的绿萝,他站在那一缕葱郁里,白衬衫,外面搭配宽松的白毛衣,牛仔白色的休闲裤,连鞋子都是白色的。一水的白。通身的优雅气派。一看就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世界,千疮百孔。他的世界,鲜衣怒马。
“是谁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你曾被全世界的人注视过?”
淡冷的男嗓像山林间的风,干净,清冽,不染尘埃。
他的眼睛却比冰雪更淡漠而清贵。
沈殊对上那样一双漆黑的雪眸,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才意识到她抽了什么疯,居然像个神经病似的,大吼大叫,打扰人家看书的兴致。
红了脸,摸摸鼻子,从秋千床上蹭下来,准备灰溜溜地溜走——
“喂。”
一声波澜不起的好听低音炮叫住沈殊。
她僵了几秒,偏过身子,“干嘛?”
余光里,见着他朝门外努努下巴。
上一秒,沈殊还沉浸在被全世界抛弃,爹不疼娘不爱的悲愤里,这一秒,她就笑了。欢欢喜喜地往外跑。
沿着两家别墅前的那条道路,她正跑一会儿,倒跑一会儿,跑了大概五分钟,看到一辆商务轿车驶过来,噌地便转过身,一本正经地继续往前跑,越跑越慢,直到车子在身旁停下,她原地踏步跑——
“上来。”
如愿以偿的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又哭丧了脸,“我今天不想跑步,不想游泳,不想爬山,总之,就是不想动。
我很难过,我不知道是因为家里来客人,我被排挤而难过,还是刚月考结束,你知道的,我每次小考结束,状态就会很不好,人就莫名其妙地开始迷茫,不知未来在哪里?考上大学真的有用吗……”
“我不知道。”
淡淡的嗓音打断沈殊的唠叨,启动车子,驶出这一片寸土寸金的高档别墅区。
沈殊所有的喋喋不休都被男人这句话给噎回肚子里。
她鼓着腮帮子,像极了青蛙,气馁地不停拉扯安全带。
“很贵的,别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