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家法侍候

更新时间:2013-9-30 17:11:38 本章字数:12250

大夫垂下眼睛,眉目间神情似乎有些无奈,他拿眼角瞟了瞟夫人,道:“夫人若能让人看得住她,坚持七八天不再抓的话,大概就会慢慢好起来了。1”

“七八天?”夫人脸色透黑,东方舞眼下这样子,若松了绑必定疯狂地往身上抓,谁能看得住她呀!

夫人抱着微末期望看着大夫,问道:“大夫,没有别的法子减轻她身上的痛痒感吗?”

“夫人,”大夫看着她,摇着头,缓缓道:“大小姐她穿这套衣裳已有一些时日了吧!你想想,这病源从开始到发作尚且需要一定的时间,那同样的道理,想要治好它,自然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行。这个心急不得!”

大夫已经这样说了,夫人除了沉着脸无奈叹气之外,也别有他法;而东方舞一直被绑着,自然是不满地又哭又叫,可也没办法,她再怎么叫,夫人也不敢让人松开她,东方舞就这样一直被绑着,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被绑在了床上,活动不得。

东方贤知道这件事后,对姬素怜大大发了一顿雷霆之怒;并斥令她以后不得再踏入绮香苑;而夫人也因为这件事再度开始冷落姬素怜;姬素怜心里自觉十分委屈,一气之下便跑回姬府向蒋梦宜哭诉。

蒋梦宜看见一向倨傲的女儿哭得肝肠寸断的凄惨模样,自然心疼得恨不能代替她受委屈。

她一边拍着姬素怜背部顺气,一边柔声安慰道:“素怜,好了,你别哭了,待会娘让人给你做些好吃的。”

“娘,我不要做什么太子侧妃,你看我在东方府受尽委屈,为这个什么侧妃太不值当了;你还不如随便找个人家将素怜给嫁了呢!”姬素怜仍在气头上,说话根本没经过大脑,直接便冲口而出了。

“素怜,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种气话呢!”蒋梦宜瞄了瞄门外,见无人在外才放下心来,“你别看今朝还只是一个侧妃的身份,待他日太子登上大宝,那这侧妃即使做不成皇后,起码也是贵妃之列;那时多少荣华富贵任你享之不尽;多少人得看你的脸色,到时你便会觉得今日受这点点委屈都是值得的。”

姬素怜被蒋梦宜脸上那充满憧憬的表情带入梦幻般的想像中,一会之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娘说得对,既然如今她为这事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她一定要成为太子侧妃,日后便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到时再将她今日所受的怨气全都讨回来。

“素怜,你说这些事,娘觉得十分蹊跷,先是炖汤与治风寒的药相克变成剧毒;再是你引以为傲的刺绣导致了舞儿过敏;这两件事看起来似乎是意外,但细想下来,娘觉得反而比较像是有人在暗处操纵着蓄意而为一般。”

姬素怜心下大惊,随即紧张否定道:“娘,不会吧?我在东方府又没得罪什么人,谁要这样害我呀!再说,谁有这么大能耐将这一切都算准了,那天我想炖汤给姑母不过临时起意;就是后来绣衣裳给舞儿,我也一直保密,如果这两件事都是人为的话……女儿实在想不通。”

“素怜,你不是没得罪过人,你只是将那件事给忘了。”蒋梦宜抚着她一头秀发,眼睛冷芒闪烁,眼神幽远透凉,嘴角带出淡淡冷笑,“你忘了很久之前,就在贤儿生辰那天,你的猫不是做了一件事……”

提起那只伴了她好些年,最后却惨死在东方舞手里的灰猫,姬素怜心情一下变得愤恨而难过。

她想了半晌,终于明白蒋梦宜所指的是什么事。随即她咬牙切齿,理直气壮道:“可是,娘,即使她要记恨那回的事,后来她不是利用我的猫抓花了表妹的脸,虽然我们找不到证据是她在那些脂粉做了手脚,但我敢肯定,那件事一定是她搞的鬼,这样算起来,不是扯平了;哦不,应该是她欠了我才是!”

蒋梦宜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一桩还一桩,怎么可能扯平呢!我觉得最近在东方府里发生的事就是针对你的,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可惜她年纪轻轻,却狡猾得跟一只千年狐狸一样,让人连一点把柄也抓不着。”

她慈和地看着姬素怜,垂下眼睛里闪过冷狠的光芒,真是可惜,上次的妖邪事件没能将那个人除去,不过,素怜大概不会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可是素怜不知道,那只狡猾的小狐狸却不见得不知道,所以才会一直针对素怜。

“娘,我觉得还有一个人很可疑。”姬素怜想了想,脸上再度露出愤恨不满的神色,“姑母有意想将那个东方妮也塞到太子身边争侧妃之位;你说这些事会不会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哦,你姑母还有这样的心思?”蒋梦宜皱眉想了想,忽而慢慢笑了起来,“素怜,娘不会让她成为你的障碍的,你放心吧。”

她得好好想个办法!

“素怜,既然你回来了,就先在家住些日子,待祭祖过后,你再回你姑母身边去。”

姬素怜有些怔怔的,喃喃重复道:“祭祖?”

在重孝道的东晟,祭祖可是件大事。

按照惯例,府里的子孙后辈,除了病得下不了床的,一律都得参加祭祖仪式,然后集体到祖宗家坟去上香祭祀。

因为要准备祭祖的大事,东方府一大早就忙开了。

但是,夫人并没有提前让人通知东方语做准备事宜,只在早上准备开始举行祭祖仪式的时候,才让人匆匆忙忙到绿意苑通知东方语前去;而东方语一般在辰时之前,都还在床上与周公聊天,所以,祭祖这天,待下人将东方语叫起来的时候,夫人领着府里一众家眷,早搞完了祭祖仪式,开始往祖坟上香祭祀去了。

东方语看着人去楼空,只缭绕着香火烟味的祠堂,除了觉得分外寂静讽刺之外,她连那一点点心情也没有了;夫人既然存心不想她去参加祭祖,她何必非要让自己不痛快又令别人不痛快;后来,她干脆直接回她的绿意苑继续呼呼大睡去。

罗妈妈见状,不免有些担忧劝道:“小姐,祭祀这样的大事,你不去参加,恐怕不太好吧?夫人回来该有借口找你麻烦了!”

东方语自被褥里钻出圆脑袋来,眯着朦胧眼睛,瞄了瞄罗妈妈,懒洋洋道:“怕什么,你看她一直将祭祖的准备工作捂得严严实实的,不就是不想让我事先知道,怕我能够准时出现吗?”

她打着哈欠,又不满嘀咕道:“反正她处心积虑想要利用这事做文章,我何不遂了她的意,就看看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少女轻声嗤笑了一下,随即又闭目睡她的回笼觉。

罗妈妈看着她闭目假寐的娇俏模样,张了张嘴,但张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才好,末了,只能深深看少女一眼,摇着头转身出了东方语的闺房,任由东方语沉沉睡去。

相较于绿意苑的安静和谐,一行前去祖坟祭祀的东方府家人可就热闹多了。

因着东方舞这个大小姐疯疯颠颠,所以今年祭祀的事,自然没有再叫上她;而孙辈的二少爷,除了另有军务无法从边境赶回来外,这一行人,参加祭祀的孙辈便只剩下东方贤、东方秀与东方妮三人。

一路上,少了平日作威作福惯的东方舞,东方妮也活泼了不少,连说话也多了,就是平日木讷的东方秀,神色间也微微透着兴奋;想来是平日能出门的机会不多,即使是出来参加祭祀,也算是出了府,着实能够令人心情开朗不少。

夫人冷眼看着她们活跃轻笑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想起东方舞平常在的样子,居然只是冷冷瞥了她们一眼,便将视线转过,并没有开口斥责她们之意。

一众人走走停停,费了半天功夫,才终于遥遥可见东方家的祖坟所在。

这时候,不用夫人出声斥责,东方妮与东方秀二人也很自觉地敛了声气,放低了说话声,遁规蹈矩按着长幼顺序走过去,在祖坟前面按顺序排开。1

然而,在东方妮跪下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随着她“啊”一声惊叫,众人闻声,随即扭头看来,只见她整个人被倒吊了起来,正簌簌往空中升起。

东方贤见状,皱了皱眉,便就地跃起,取了长剑想要砍掉吊住她右脚的绳子,他反应虽快,但却终是慢了半拍,快不过绳子自断的速度。

东方妮尚在惊叫着,众人尚在惊愕里,吊着她右脚的绳子却忽然自己断了,这一断,东方贤跃起挥剑的动作自然落空。

他忍不住奇怪地咕哝了一声,“怪事,怎么会有猎人在这做陷阱!”

当然,他嘴里小声咕哝,人随即便轻飘飘要落地,他冷眼瞥了惊慌的东方妮一眼,丝毫没有想要接住她的打算;只是冷眼看着,反正摔下来也不会死人,他才没必要出手接这个跟他没有感情的妹妹。

他这一甩手不管,东方妮确实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往地面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东方妮害怕得闭上眼睛,等待着身体撞地那一刻带来的疼痛;而她的生母四姨娘,由于距离较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同时惊呼恳求:“啊,小妮,大少爷……”

“扑”如众人预料一般,东方妮身体坠地,确实发出了一声不太动听的闷响声;但是,这声闷响过后,东方妮的身体并没有摔在地上不动,而是继续以令人瞬间傻眼的速度,“嗖”一下往旁边一个隐蔽的陷阱坠去。

“啊……!”

众人惊愕傻眼的时间里,空中再度响起了东方妮的惊叫声;不过这次的声音可比之前那叫声要凄惨得多了。

四姨娘立即大惊失色跑了过来,站在在边上往下张望,大叫:“小妮,你怎么样?”

由于陷阱四周边上都是茂密长草,四姨娘一时无法窥见陷阱下的东方妮究竟是什么情况,大叫了一声之后,并没有听到东方妮回答,立时又惊又急再次呼叫起来:“小妮……小妮……你怎么样了?快应我啊!”

“你们快些绑着绳子下去帮忙。”相对于四姨娘的焦急无措,夫人却十分镇定,她皱着眉头,冷眼掠了四娘娘一眼,便迅速命家丁下陷阱救人。

陷阱大概有两丈深,家丁缓缓攀着壁部下去的时候,只见东方妮已经昏了过去,令人惨不忍睹的是,东方妮掉下去的时候,因为是头部先着地,一张姣好的脸居然正正掉在了下面一排尖利的捕兽夹上,两边脸颊被捕兽夹牢牢夹住,那夹子尖利的齿状深深戳入了她脸颊的皮肉里。

家丁将她救上来的时候,四姨娘一见她这副惨状,顿时两眼一黑,也跟着晕了过去。

发生这样悲惨的意外,祭祀活动自然只能草草结束。

四姨娘幽幽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家院子的床榻上,她怔了一会才想起祭祀时东方妮的惨状,立时急急下了床,穿了鞋子就往东方妮的院子跑去。

“四姨娘,你慢点。”侍侯她的刘妈妈见状,连忙过来搀扶着她,叹着气,嗫嚅道:“四小姐她——总之,你得保重自己。”

“小妮她怎么样?她的脸不会被毁容了吧?”四姨娘惶急不安,脑里尽是东方妮那一脸血洞的恐怖情景,她有些竭斯底地扯着刘妈妈衣袖,急声道:“她千万不能毁容啊,若是没有了容貌,以后谁还肯要她,她若是嫁不出去,那我这辈子就再没有盼头了。”

“一定不能毁容!”四姨娘神情几近疯狂,一边拽着刘妈妈衣袖,一边连声道:“你告诉我,小妮的脸不会被毁的,对不对?”

刘妈妈垂着头,不敢看她狂乱的眼神,也不敢再说东方妮的事,只是安慰道:“四姨娘,你别着急,自己保重要紧。”

四姨娘跌跌撞撞间,嫌刘妈妈走得慢,干脆一把甩开了刘妈妈的手,头重脚轻往外奔去。

刚刚靠近东方妮住的冷翠苑,便听到东方妮惊吼的声音:“滚,你们都给我滚,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这样,不,我的脸一定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四姨娘听闻她这震天悲惨的吼叫声,惶急不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跌跌撞撞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她站在门外,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难看,才慢慢走进屋里去。

服侍东方妮的下人,此刻一个人都被她轰了出来,正个个垂首敛目战战兢兢站在屋外,一见四姨娘走进来,立时惊慌成一片,齐齐跪下磕头求饶。

四姨娘只是木然看了她们一眼,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让她们退开。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眼看见屋内狼籍一片,而东方妮正呆呆坐在梳妆台前,不过那面镜子却早已被她砸得稀巴烂,碎成片片散落一地。

东方妮的脸原本被大夫用布条缠着止血,但眼下,只见那些布条已被她扯开,露出了血洞森森极为可怖的一张脸,那些血洞因着她扯开布条,而再度开始冒出血来,她就这样傻愣愣坐着,任凭那些猩红的血液自她脸上斑驳而流。

四姨娘只看了一眼,便再度被眼前的恐怖情景惊得倒抽凉气,她不忍地转开眼,立即朝外面的下人怒喝道:“你们还不赶紧进来替四小姐包扎好。”

“我不要包扎,我不要包扎!”一听到四姨娘的声音,发呆的东方妮立时激动地挥起双手来,“我的脸不会毁的,不会毁的……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骗我、骗我……”

四姨娘心惊肉跳看着她狂乱的模样,咬着嘴唇,勉强了半晌,才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试图柔声劝慰道:“小妮,听娘的话,你乖乖的,她们包扎好,你的脸很快就会好的,好了以后一定比以前还漂亮,你相信娘,娘从来不会骗你的,对不对?”

东方妮木然扭头盯着她,呆呆重复道:“是这样吗?只要我乖乖让她们包扎,我的脸就会好?”

四姨娘拼命点头,诱劝道:“嗯,只要小妮乖乖听话,你的脸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东方妮似乎受到这句话的盅惑般,或许她潜意识里也是觉得她的脸可以恢复如初,听完四姨娘的话后,居然渐渐平静了下来;四姨娘见状,立时示意旁边的丫环妈妈们,七手八脚将东方妮的脸重新包扎好。

四姨娘随后又哄着东方妮喝了药,见她沉沉睡去,这才发出长长叹息,出了东方妮的房间。

后来,四姨娘担心东方妮清醒时,不肯配合大夫好好治疗,便央求大夫在东方妮的药里面加入一些安神的药物,令东方妮每日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

到了七八日之后,东方妮脸上的伤口已经结枷,自然得拆掉一直包裹着脸颊的布条,四姨娘忐忑地看着那些布条自下人手里一圈圈拆下来;说实在话,她可比东方妮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这张脸;她一生无子,只得东方妮一个女儿,她下半生都靠东方妮了,若是东方妮真毁了容,她下半生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虽然大夫早暗示过她,不要抱太大奢望,一个人的脸被那么尖利的东西刺破,想要不留下任何疤痕,恢复如初,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当四姨娘亲眼目睹东方妮这张诡怖森森的脸时,她仍旧被吓了一跳。

“娘,怎么样?我的脸是不是好了?”自从梳妆台的镜子被东方妮砸了之后,四姨娘便命人将冷翠苑所有的镜子都收了起来;所以这一刻,东方妮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

四姨娘转过脸去,不敢面对东方妮满怀期盼的目光,半晌,方勉强扯出一抹干笑,道:“小妮,你的脸才刚刚结枷,总得再过些日子那些疤痕才能淡化,你一定得听话好好吃药,知道吗?”

东方妮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皱眉道:“娘,我的脸不会变难看吧?只要我听话,上面扎手的疤痕真会消失不见吗?”

“会的,一定会的。”四姨娘干笑着,重重点头,“你要听娘的话,乖乖吃药,知道吗?”

东方妮半信半疑地望着她,最后在她恳求而坚持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听娘的话,好好吃药。可是娘,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脸上的疤痕什么时候才会消失不见?”

“很快!”四姨娘干笑着站了起来,除了暂时瞒着东方妮,敷衍着东方妮,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很快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更长时间?”东方妮不满地皱眉,非要追问出个具体日期才甘心。

四姨娘扭过头去,轻轻挣开了东方妮的手,干笑道:“小妮,你好好休息,我想起还有些事情有处理,我先回去了,娘改天再来看你。”说完,她急急忙忙狼狈逃出了冷翠苑。

可这件事,瞒得了东方妮一时,瞒不了东方妮一世,就在四姨娘绞尽脑汁想要拖延时日让东方妮知道毁容真相的时候,不知是谁说漏了嘴;东方妮终于知道自己这张脸以后再也无法恢复如初,她以后一辈子都得顶着一张丑陋吓人的脸度日。

绝望之余,东方妮第一时间想到了死,于是,她趁着下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藏了把剪刀,准备待下人都熟睡的时候,来个一了百了,自尽了事。

但是,当她拿着剪刀一再对准自己心窝的时候,却没有勇气真下狠手戳进去。

最后,她疯了般在三更半夜里,嗷嗷大哭起来。

下人赶到她房里看到她手里握着剪刀时,所有人都吓呆了。趁着东方妮精神崩溃的时候,有人悄悄拿走了剪刀,自此更是连缝衣裳用的针呀,什么之类能伤人的利器统统赶紧的偷偷收了起来。

她们并不是对东方妮有多深的感情,只是担心着受东方妮连累,万一东方妮自尽而亡,她们作为侍候的下人,按照惯例,将一律被贱卖出府;因为她们侍候不力,卖出东方府后,将只能被一些小门小户低身份的人买去。

而那些人除了小气,在更多奴仆们流传着的是,那些门户低的人由于被人瞧不起,又因着手里有几个钱,所以经常有些见不得人的怪癖,时常爆出些什么下人被剁手溺死茅厕之类骇人听闻的事;光是听听就够她们心惊胆颤了。

四姨娘知道东方妮企图自尽之后,更是抑郁难过得不住抹眼泪,为了开导东方妮,她干脆搬到了冷翠苑与东方妮同吃同住,牢牢将东方妮放在眼底看着。

虽然东方妮被毁了容,但好歹是她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即使以后不能嫁到大户人家,依着东方府的家世,给东方妮配一门小户人家还是可以的,至少让她老来还有个依靠。

就在四姨娘与东方妮皆渐渐接受东方妮意外毁容这件事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四姨娘身边一直倚仗的亲信刘妈妈神神秘秘对四姨娘道:“四姨娘,奴婢听到外面悄悄流传说,四小姐祭祖那天的事不是意外,而是被人算计好了的。”

四姨娘心神大震,她怔了一下,随后警剔地瞄了瞄四周,连忙拉着刘妈妈到偏僻的角落,压着声音问道:“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小妮被人算计?被谁算计?”

“四姨娘,奴婢也只是听说,不知道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你听完了可别激动。”刘妈妈轻轻瞄了四姨娘一眼,将声音放得极低,飞快道:“四姨娘你可记得,祭祀那天,有一个人没有一起去祖坟拜祭祖宗?”

四姨娘皱眉想了想,道:“听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那天好像二小姐没有去,我还曾问了夫人,她说二小姐起晚了,稍后会自己过来,说是不能让一大家子的人为了等她误了时辰。”

她说罢,心下忽地大惊,随即瞪大眼珠看着刘妈妈,急声道:“刘妈妈,你该不会听到有人说,这事跟二小姐有关吧?”

东方语那个丫头,别看整天笑眯眯的,可她知道,那丫头自从疯病好了以后,手段比夫人还厉害,可她也知道,那丫头虽然难缠,可到底心地还算善良,别人不先去惹她,她断断不会找别人寻仇。

若没有真凭真据的事情,她可不想去惹那个笑面狐狸,别到时好处没捞着,反而惹得一身骚。

“可小妮一直在冷翠苑深居简出,根本没得罪过二小姐呀!”对于东方语与夫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她一向乐得作壁上观,同时也严令告诫东方妮不要招惹东方语。

刘妈妈嘴唇动了动,想了一会,才决定将那件事说出来,“四姨娘,其实,四小姐曾经瞒着你做了一件事开罪过二小姐,奴婢猜想,定是二小姐因那件事一直记恨着四小姐,所以才……”

“瞒着我的事?小妮做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四姨娘闻言,立时大为着急,看刘妈妈的惭愧神色,八成只有她这个做娘的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已。

“四姨娘是否还记得几个月前,皇后娘娘下旨邀各府女眷前往皇宫观赏百花那次的宴会?”

“百花宴?”四姨娘愕了一下,眼神立时深冷起来,“你是说,小妮曾在宫中做过什么不利二小姐的事?”

“真是个糊涂东西!”四姨娘略一顿,又气又恼地搓着手绢,不用想,一定是当初夫人以什么条件诱惑小妮,让她掺和到什么事情里面去。

小妮呀小妮,娘早就告诫过你数百遍,不要上夫人的当;为什么你总是不听娘的话!

不过,眼下四姨娘再懊悔也没用;事情早就发生了。

四姨娘叹着气,咬着牙根,想了一会,又道:“刘妈妈,你继续说,你在外面听到什么传言?”

“奴婢听说,当日二小姐是故意不去参加祭祀的;你想,依着长幼,当时四小姐所站的位置原本不是应该二小姐站的么?”

四姨娘皱眉想了想,回想当时祭祀的情形,依照惯例,在大少爷东方贤之后,的确应该是东方语的位置,因着东方语缺席,才将位置调整了,而东方妮因为站在那个位置,才出了意外。

四姨娘沉默了一会,仍旧皱着眉头,道:“这也不能说明这事就是二小姐做的。”

“四姨娘,奴婢再往下说,你可别觉得奴婢在离间什么才好。”刘妈妈垂着头,眼神却飞闪着不明的光芒。四姨娘立时道:“怎么会呢,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若是连你都要怀疑,我还能相信谁呢。”

刘妈妈对她行了一礼,露出感激的神色,又小声道:“奴婢听说,在祭祀前一天,临入黑的时辰,有人看见绿意苑的小厮假扮成猎户的模样,悄悄去了东方家祖坟的地方,你想,二小姐院里的小厮摸黑去东方家祖坟想做什么,这还不是让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吗?”

四姨娘闻言,心下大惊,连忙道:“这事确实吗?有人亲眼所见?”

刘妈妈点了点头,“奴婢听说,虽然当时天色已晚,但还是有人看见了,不但看见,还有人认出了他们就是绿意苑的小厮。”

四姨娘眼里霎时迸出狠毒的火花,咬牙道:“若果真如此,那日的陷阱便极有可能是绿意苑的小厮们所挖的。对了,夫人事后不是让人去调查了,看到底是谁在东方家祖坟旁挖陷阱捕猎吗?现在夫人那边可有消息了?”

刘妈妈摇了摇头,道:“夫人那边,消息倒是有;不过据她派去调查的人回报说,他们问过附近一带的猎户,猎户们都表示没有人曾在东方家祖坟旁挖过陷阱。”

刘妈妈停了停,忽地双目放亮,惊疑道:“对了,四姨娘可否还记得,四小姐当时突然被吊起来,可那条绳子一下又断了,若是猎户们做的陷阱,断不可能拿腐朽快断的绳子才对;还有,当时四小姐所掉下去的陷阱,看那泥土颜色明显还是新翻的呢。”

四姨娘皱眉,心里只觉疑窦重重,摇着头,道:“我当时只顾着急小妮,并不曾留意那段绳子和陷阱周边泥土的颜色。”

刘妈妈又道:“四姨娘没留意,奴婢当时匆忙中倒是瞥了一下,当时所见,那土色确实是新翻的;再者,奴婢听说,那些猎户们都表示他们如果挖陷阱的话,也绝不会选在最近挖的;四姨娘你还记得吧,在祭祀前两天,还下了场大雨,猎户们表示雨水过后土质松软,并不适合挖陷阱。”

“你说,若不是二小姐事先知道那个地方挖有陷阱,她那天怎么好端端地晚起了呢?”刘妈妈停了停,拿眼角瞟了下沉思的四姨娘,又道:“奴婢看,这事大概真跟二小姐有些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四姨娘咬了咬牙,双目露出恨毒的深颜色,道:“若真有什么切实的证据证明是她做的,我绝不会放过她。”她虽愿安生度日,但若别人不想让她安生,那大家不如搅在一起热闹热闹。

反正如今小妮的脸毁了,她下半生也没什么指望了。

刘妈妈垂着头,轻声叹气,道:“唉,想要拿住她的把柄,奴婢看这事难那。”

“难?怎么会难?”四姨娘冷眉一挑,恨声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人亲眼看见她院子里的小厮,在祭祀前天晚上摸黑去了东方家祖坟的地方吗?只要找他们出来对质,不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四姨娘,这些奴婢也只是听人说而已;至于到底有没有人看见?谁看见了?那晚看见的人如今又在哪?这些奴婢可是一概不知,这上哪找人来对质?”

四姨娘闻言,心底立时漫过无边无际的冰凉,这仅凭传言来推断,能成什么事!

四姨娘默默思忖半晌,忽然转身迈步进入冷翠苑找东方妮去,她要亲自问问在皇宫那次百花宴上,东方妮究竟对东方语做了什么。

事已至此,东方妮自然不敢再隐瞒四姨娘。

而四姨娘弄清事情之后,沉吟良久,忽然一咬牙根,双目透出坚定的残狠来。

慈静堂。

老夫人虽然久病不理事,但她在府中的威望还在,除了财权外,夫人对其他事情倒是没把得那么牢,而有些事情,她出面比夫人出面要顶用,毕竟她在府中是最老一辈。

一向远离是非明哲保身的四姨娘,今天一早,便携东方妮到慈静堂给老夫人请安。

当然,这请安不过是借口,四姨娘真正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在四姨娘暗中示意下人给老夫人送了大笔银子之后,老夫人那张沉郁冰冷橘皱的老脸这才微微透出点笑意来。

“四姨娘今天倒是有心。”老夫人垂着眼,慢条斯理拨着杯里翠绿的茶叶,不带情绪道:“我听说,小妮在祭祀那天意外坠入猎户在附近挖的陷阱,伤到脸了,是吧?”

东方妮咬了咬嘴唇,“扑”一声上前朝老夫人跪了下去,面纱上一双黑瞳露出悲伤的神情,缓缓道:“祖母垂怜,小妮这张脸怕是……怕是以后都难以见人了。”

“哎,好孩子,你起来说话。别灰心,祖母会托人替你寻些去疤痕的良药来,慢慢调养,总会好的。”老夫人淡淡瞥了东方妮一眼,不过在虚托着口头安慰几句罢了。

“小妮多谢祖母关爱。”东方妮虽明知她口头推托,但心里仍旧怀着那么一丁点希望真诚道了谢,然后才站起来。

有希望总比绝望好。东方妮心里觉得她的脸总有一日能够恢复如初的。

“老夫人。”四姨娘适时露出心疼无奈怜惜的神情,抚着东方妮一头秀发,完全一副慈母的神态,道:“可怜我们小妮真心敬重东方府的列宗列宗,却意外遭此横祸,而有些却……”

她说到这,拿眼角掠了下老夫人,欲言又止地叹起气来。

老夫人见状,双眉一横,自然而然顺着她的口气问道:“怎么了?听你好像话里有话?在我这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是,老夫人明鉴。”四姨娘露出惭愧的神色,垂着头,幽幽道:“妾身想,夫人最近一定是忙于处理府中事务,有些事可能忘了跟老夫人你禀报;我若是在这说出来,岂不有枉作小人之嫌!”

“什么小人不小人的,她若做得不周到,你好意提醒一下,那也是为了让她以后将这个家打理得更好。”老夫人皱着眉,露出不赞同的神态轻斥了起来,“有什么话,你照直说,她若真要怪罪下来,不是还有我在呢。”

四姨娘福了福身,神态恭谨道:“那……妾身就多嘴,向老夫人你唠叨几句,希望老夫人你一定要明白,妾身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才会忍不住唠叨的。”

老夫人掀起眼皮,沉沉掠了她一眼,懒得拆穿她矫情的面孔,道:“说吧。”

四姨娘一瞬酝酿出叹息不满的神态,幽幽道:“妾身记得,祭祀那天,二小姐似乎起晚了;早上的祭祖仪式一直没见到她人;就是后来去祖坟拜祭祖宗的时候,妾身也没看见她出现。”

“若像往年一样,二小姐还是浑浑沌沌的话,她不去参加祭拜祖宗这种大事还说得过去;可眼下,她那混沌的毛病都已经治好了,却还……”四姨娘拿眼角掠了老夫人一眼,随即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变幻暗芒。

半晌,才又期期艾艾道:“按道理,她身为东方府的二小姐,是完全没有理由不去参加祭拜祖宗这种大事的,可从祭祖的仪式开始到后来去祖坟上香拜祭祖宗,妾身都一直没看到她人出现,这实在有违祖训有悖伦常。”

四姨娘瞄了瞄老夫人,见老夫人脸色越发透沉,眼底微微泛起冷意,又道:“说轻了,是二小姐她年轻不懂事,可若是说重了去,这可是不敬祖宗的大事,万一东方家的列祖列宗怪罪下来,我们一家人来年可都要跟着遭殃。”

老夫人越听,那橘皱的老脸颜色便越发浓黑泛沉。

“啪!”一声突然闷响自老夫人旁边的矮几传了开来。

四姨娘拿眼角瞟了瞟,嘴角立时漫出一丝阴狡冷笑来。

随着老夫人这愤怒一拍,矮几上的茶杯立时颤颤震动起来,那杯中茶水霎时溅得四下皆是。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小孽障,连祭拜祖宗这等大事,她都敢耍浑偷懒,简直可恶之极。”老夫人冷声厉喝起来,连胸膛也剧烈地起伏着,“今天我若不好好惩治这个小孽障,她往后在府中便越发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

四姨娘闻言,脸上瞬间白了白,满脸露出惊慌惶惶神态,她飞快掠了老夫人一眼,随即垂下头,双目透着恭谨与紧张神色。

却大出意外地扑一声双膝着地,直挺挺跪下朝老夫人面前蹭了过去,焦急地求起情来:“老夫人息怒,妾身想二小姐也不是故意不去参加祭祀的,说不定那天,她是因为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去不了也不一定,还请老夫人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再行定夺惩罚之事。”

“哼,有什么理由大得过拜祭先祖!”老夫人一声恼怒冷哼,又是重重一掌拍在矮几上,可怜那矮几上刚才颤颤震到边上的茶杯,在她含怨再拍的重掌之下,立时掉到地上,发出“呯”一声脆响,上好的汝窑白瓷杯随即碎得四分五裂。

老夫人皱着眉头,露出恼恨之极的神态定定盯着地下碎片,蓦地怒喝道:“来人,去绿意苑将那个罔顾祖宗家法的小孽障给我押到这来。”

第49章 等着她第14章 恶整第85章 争婚第177章 戳机关保幸福第115章 害群之马第185章 妇人之仁第119章 人心不足第141章 暗潮汹涌第141章 暗潮汹涌第39章 挑人第211章 风波迭起第32章 旧鞋而已第110章 天火杀人第193章 以貌取人第54章 陷入困境第190章 他乡疑故人第82章 骗子当道第121章 气绝身亡第50章 莫名树敌第102章 设局第200章 拿那个女人开刀第159章 诡秘婚礼第192章 会是谁呢第152章 父女成仇第187章 赶人之术第39章 挑人第154章 听信馋言第216章 见面礼第108章 智计较量第139章 不期而遇第171章 绝室暧昧第175章 怀疑种子第122章 毒源森森第211章 风波迭起第216章 见面礼第53章 六根不净第219章 闯她的门第191章 我,去见她第131章 倒霉催的第145章 天罗地网第191章 我,去见她第99章 勾搭戏子第148章 逼人去死第139章 不期而遇第37章 风昱的狂第212章 爱,是成全而非占有第215章 踹她一脚第231章 只有更毒第143章 后院失火第226章 你?至于吗第87章 示众第48章 男人的衣裳第157章 别有玄机第215章 踹她一脚第145章 天罗地网第147章 缠绵悱恻第27章 惊绝第107章 忌恨成狂第229章 要命的一踢第70章 残害第197章 我,立马就走第223章 力有不逮第178章 争相算计第133章 绝地昏迷第31章 送上门找打第176章 气煞太后第48章 男人的衣裳第171章 绝室暧昧第172章 恨海难填第124章 阴谋笼罩第161章 旖旎情生第105章 纠缠不休第96章 是他的人第138章 醋意横飞第155章 诡诈伎俩第52章 比道行第73章 矛盾第57章 婚事第195章 咫尺之隔第49章 等着她第202章 催命的节奏第212章 爱,是成全而非占有第131章 倒霉催的第70章 残害第200章 拿那个女人开刀第13章 受伤第85章 争婚第206章 你不愿意吗?第3章 奇怪的人第48章 男人的衣裳第204章 魔鬼一样的皇帝第188章 你见不着他第22章 有女找上门第18章 无耻第137章 诱杀第136章 抉择第98章 逼婚第118章 包藏祸心第80章 表白第218章 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