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紫薇此刻正与季月娥站在一处,见到季重莲竟然出现在这里,她的眼中充满了诧异。
那来回禀的丫环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已经将人给锁进了柴房,想要出来绝对不可能,那么季重莲是怎么到了这里?
季紫薇的心中堆着重重疑问,垂在袖中的手不由紧握成拳。
她原本打的主意便是要让季重莲吃了这哑巴亏,名声尽毁,看季重莲还有什么脸来担这嫡女的名头?
回去后自己再在父亲面前软磨硬泡一阵,指不定就能给季重莲安个什么罪名,到时候禁足也好,送去庵庙里修行也罢,只要再也看不到她,自己的日子铁定就更好过了。
而季崇宇若是没有了季重莲这个依仗,就算担着四房嫡子的名头又如何,还不是任由她们母女搓圆捏扁,将来的大把好日子便等着她呢!
可季重莲偏偏这般好运地逃了出来,季紫薇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一旁的季月娥却没有留意到季紫薇的表情,只用描了富贵牡丹的薄纱团扇微微掩了面,娇声一笑道:“紫薇,这事你做的好,今后有什么事尽管来寻我!”
季紫薇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尽量扯出一抹笑来,低声应了。
这事便是她和季月娥谋算的,她只说了要帮季月娥出一口气,教训教训她那些不识抬举的姐妹,季月娥立马便点头应允了。
这里的丫环得了季月娥的命自然就会听她的吩咐,这个局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准每个人心里最在意什么,便能诱其上勾,正所谓关心则乱。
季重莲是第一个,而重幽兰是第二个,谁叫这两个人都得罪了她季紫薇?!
其实季紫薇也没想过这般心狠,只是想吓吓她们,但做了这事后,她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若是这两个人都不在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光是想想便令她兴奋不已。
季家的五位姑娘,一下除去了两位,是不是意味着将来出嫁时那平摊的嫁妆便要多上那么一份。
那时她的身份可是四房的独女,再加上父亲的疼爱,说什么也能为自己挣下一份体面的嫁妆,眼下她又交好了丹阳的贵女们,季紫薇只觉得今后的道路已是一片坦途。
但这前提却是建立在季重莲被锁柴房无人搭救而饿死,再搭上季幽兰失足落水溺毙而亡。
可天不遂人愿,这俩人竟然都是这般好运,真正是气煞人也!
季紫薇暗暗咬了咬牙,此刻却也不得不挤进人群中靠近她的姐妹们,作戏似地拿出绢帕沾着眼角,以掩示她这份根本可有可无的姐妹之情。
周围小声的议论不断,软架一会儿便送了来,婆子丫环们七手八脚地将季幽兰给抬了上去,又裹上了毛毯,依着二太太的吩咐,直接将人给抬到了二门,那里季家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二太太陆氏一路陪笑着送大太太孟氏一行出去,连声说着抱歉,又命人准备了一些补品土仪,十分歉意地将季家人给送走了。
看着那远走的马车,二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回身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瞪了季月娥一眼,冷声道:“这事我回去再与你细说。”
季月娥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这事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就算二太太知道了也无妨,那两个领路下手的小丫环不过是家里的粗使丫环,这事一做完她便立马吩咐管家打发了去庄子上,就算季家的人事后觉出什么味来再来理论,可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有了季幽兰出事这一遭,女客们也不便久待,留下给族长的寿仪又与二太太陆氏寒暄两句,这便三三俩俩地离开了。
回程的马车上,季重莲一直守在季幽兰身边照顾着,看着她紧闭着双眼仍然不断颤抖的模样,季重莲是止不住地心疼。
若是她没有中了别人的算计,季幽兰也就不会因为坠湖而惊吓不已,她一直拿着细软的绵布擦拭着季幽兰的湿发,碰到她的额头觉得有些惊烫,连忙转头道:“三伯母,三姐姐怕是有些发烧了,回去后要立马请大夫。”
三太太姚氏淡淡地点了点头,口气没有热切,也没有关心,只是平常的淡然,“这事大太太已经让人传话给四老爷,四老爷派了小厮回去通报,这路上便会去请大夫。”
“那就好。”
季重莲点了点头,微微放下心来。
马车出了二门时,她无意间撩了帘子便见着了守在不远处的季崇宇,想来是听了消息后跑到这边来查看动静的。
见到季崇宇安然无恙,季重莲终究是放下心来,也更加肯定那算计之人是别有用心,或许就是针对她个人而已。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季重莲也不敢大意了,又在马车上叮嘱了季崇宇几句,让他万事小心,不认识的人千万别跟着乱走,这才搁下帘子先行坐车回去了。
季紫薇坐在一旁噘着唇角,间或瞄上季重莲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只是眼下就算她有许多疑问,也没地方问了。
那两个小丫环早已经被季月娥远远地打发了,就是不想让别人有迹可寻。
可是谁救了季重莲呢,她又知道不知道是谁害了她呢?
想到这里,季紫薇不由挪了挪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分,低声试探道:“五姐姐,你那时是去哪里了,三姐姐遍寻不着,这才走到了湖边不小心失了足……”
季紫薇觉得自己有必要交待一下,以免季重莲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季重莲淡淡地瞥了季紫薇一眼,眸中蕴过一抹深思,季紫薇可不像是会关心姐妹的人,她这人自私自利惯了,这一番问话也像是别有所图。
想到这里,季重莲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说道:“有些闹肚子,去了一趟净房,谁知道出来便见不到那带路的小丫环,迷了路,所以才回来得晚了。”
“喔?”
季紫薇拖长了尾音,看那眼神便是不相信季重莲所说的话。
三太太淡淡地扫了俩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触及季幽兰时微微凝了凝,心中轻声一叹,出了这事,曾姨娘指不定要和她怎么闹腾了,回去后她又该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