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省f市,近日城市早报上刊登了一条新闻。不过因为这个城市的影响力不是特巨大,那份早报的发行量在网络时代也日渐缩水,再者那新闻又是比较生僻地位于古玩珍藏那个版面的,所以也就只是被大家那么一观一望,很快便忘记了。
那新闻里说,市文化局会同公安局等相关部门联合打掉了一个制假贩假的古玩造假团伙,一举缴获了大量的假古玩,净化了古董珍玩市场的秩序。那些古玩还都在山洞里避光封土经历着“做旧”的过程,被相关部门统一充公、销毁。
这新闻对于任何人来说不过一走一过地看看,可是靳四少爷在网上不小心浏览到之后,心底却是轩然大波!
那个藏着所谓假古董的地点,一定是赫图阿拉的那个山洞!
他还没来得及杀到那边去亲自验看,怎么就给当成制假窝点给充公了,还销毁了!
菊墨二话不说,放下家里的一切就要杀到f市去,却在火车站意外邂逅了一个他未曾谋面过、却早就神交久矣的家伙!
也难怪,满火车站都是现代人,忽然走出来一个清朝人,你能看不见他么?更何况那家伙个子又瘦又高,面上的气质更是如白色月光一般清雅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菊墨在人丛里一眼就叨着那人,那人启动了菊墨发现古董的兴味。
所以菊墨自动跑题,忘了要去赶火车,反倒屁颠儿屁颠儿跟那人后头,穿过茫茫人丛,直接走到出站口去。
那人早就发现了这条跟屁虫。理由很简单,那条跟屁虫也实在是相貌忒俊美,就算他不发现那家伙,周遭人艳羡的目光也都给了他知会。那人绷着,到了出站口,将车票给车站工作人员看。车站工作人员大惊小怪地跟他后头的跟屁虫说,“旅客,你这趟车要发车了,你怎么却出站了?”
那人这才笑着转头去望跟屁虫,“我知道你是想装作跟我一起出站顺路,可是现在工作人员已经戳穿你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火车站广场上人流如织,八月的太阳要把人晒掉一层皮,不过那条绿皮的跟屁虫倒是神清气爽的样子,连脸皮都没有红过。他笑,自己摇着巴掌大的小白扇子,“仰慕仁兄风采。”
那人就笑了,“原来如此,怎么不早说。”那人笑米米的眼睛里开始流露恶趣味,“本人正好经营一间酒吧,名为‘他’,地址是……,欢迎光临惠顾。”
此人正是失踪了许久的明寒。
菊墨听明寒说酒吧,听着听着也就听出味儿来了。合着这位仁兄把他当成了小玻璃!难道男人跟着男人走,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有好奇心,就非得是同性恋么?
不过菊墨忍着,没发作开来,反倒笑米米听明寒说完。明寒此人也是天生清冷,只有在向人家推荐起自己的生意的时候,才显出那么点子市侩气,也似乎好接近些。
明寒说完转身要走。菊墨在他后头摇着小扇子就乐,“明大哥,你刚刚对我说的话我都录到电话里头了,我随后就给棋子儿姐发语音短信去!”
明寒bia-ji一声就被钉在原地。弄棋走的时候说得清楚,如果他敢再带着兰泉进入同性恋酒吧,那弄棋回来就阉了他;此时兰泉是不在国内了,可是他又阴差阳错地向弄棋另外一个弟弟推销起自己的酒吧来!——糟了,这不是自己往弄棋的剪刀口上送么?
菊墨得意地摇着小扇子走过来,绕到明寒面前去,友好又带了那么点小人得志地伸出手来,“明大哥,猜到我是谁了吧?不然我们俩也来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同性之爱?”
明寒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那得志的小人,清冷地只一个字,“滚!”
菊墨不以为忤,当即笑得弯了腰。
明寒为了自己后半生的“性福”着想,是死活都不肯带着菊墨去他的同性恋酒吧。可惜菊墨就是死磨硬泡,连威逼带利诱终究磨得明寒答应带他上“他”。
明寒失踪许久重又出现,酒吧里的职员和客人们当然都很开心。
菊墨却拎着明寒的衣袖,将明寒给带到最角落的卡座里,“明大哥,我就问你件事儿。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了我,我就不告诉棋子儿姐今儿个被你给拐到同性恋酒吧里来了。”
明寒挑了眉,跟万年冰山似的睨着菊墨。
菊墨自己也知道自己挺不要脸的,就笑,“虽然事实上是我缠着你非要来见识见识,但是我年纪小啊,我还没成年呢,我辨别是非的能力差啊——所以棋子儿姐不会怪我,只会怪你啊!”
明寒翻了个白眼,“十二岁就自己开古玩店,纵横叱咤旧金山唐人街古玩市场的你,还好意思跟我在这儿倚小卖小?”
菊墨大笑。明寒这人板着面孔说笑话,其实最逗,“明大哥,没办法啊,法律上都是这么界定的。我没成年,就是没成年啊,尽管我娇嫩的身体里可能住着个千年老妖……”
明寒再度被菊墨的“娇嫩的身体”的说法给雷到,不适应地扶了扶额。靳家的这一辈都是怪胎,除了梅轩还算正常点,兰泉、弄棋、听琴、菊墨,再加上那个段竹锦,没一个按照正常牌理出牌的!
不过——眼前的菊墨倒也让明寒想起了当年的弄棋。弄棋当初也是好奇同性恋酒吧,还扮作小男孩溜进来看。那时候弄棋的形象跟此时眼前的菊墨倒真的很相像。
明寒痛楚地抓起酒杯来喝了杯酒。他想弄棋,想到发疯。
“有话快说,有p快放!”明寒从来是个清冷的人,在谭家菜馆更是练就一身百毒不侵的功夫,一般很难让外人看出他情绪的破绽。可是今晚对着这个像极了弄棋的死小子,明寒压不住自己心里的火。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死小子,而不是弄棋?
菊墨笑着赶紧给明寒又满上一杯酒,“明大哥,你从f市回来的吧?甭瞒我,我听见大喇叭播报进站列车的车次了。”
“又怎样?”
菊墨一呲牙,“我在f市早报上看见一条新闻,说破获了一个制假贩假的古玩团伙……”
明寒眯起眼睛来。
“明大哥,我不问那些人,我就问那些东西。”
明寒眼中酒意尽褪,“你说呢?”
菊墨眼底一热,一滴眼泪吧嗒落进酒里,“我二哥差点送了命。我真不知道该爱那些东西,还是恨那些东西。”
明寒也静静挑眉,“兰泉说过,他自己的命都比不过当中一个瓷瓶的价值。用他一个人的命去换一山洞的东西,值了!”
菊墨垂下头去,砸着自己的脑袋,“我真笨,还敢说什么叱咤唐人街古玩市场!我都被那开片和釉色给骗过,真的以为是假的!”
明寒一笑,带着一点傲然望着菊墨,“四少,让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中国的古玩和文物只有在中国的土地上才能焕发出它们特有的光彩;如果它们到了异国他乡,就算也会被追捧到离奇的高价,它们也还是会‘水土不服’。外国人纵然肯出大价钱,却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欣赏它们。如果只是作为摆在架子上用眼睛看的一件玩意儿,那么这古董就‘死’了。”
菊墨诧异凝望明寒,良久,郑重点头,“明大哥,我懂了。此后我的生意会改换方向——我不再将中国的文物弄到美国去卖,我去国际市场上回购中国的文物,回流给国内。让那些漂泊海外的文物也能叶落归根。”
明寒眼睛里猛地涌起泪雾,已经说不出话,只是隔着桌面过来郑重握了握菊墨的手。这就四靳家人,也放浪、也轻狂,也做纨绔子弟的事儿,但是只要大道理弄懂,绝对会清楚转身,找到自己该站的方向。
改换生意方向,听起来简单,明寒却懂这其中要付出的金钱与精力的代价是多大!有时候更要斗智斗勇,与国际文物贩子打交道——那难度与危险,甚至不亚于兰泉的独赴j国!
明寒吸了口气,决定对菊墨开诚布公。菊墨用自己的诚意赢得了他的坦诚,“那批文物是真的,可是兰泉却也知道梨本等人一定会监视他行踪,所以事先与我商量好。他在长春拖住梨本等人,我事先去赫图阿拉将文物作假。我在当地埋伏下来,等事件的风头过了,再将文物安全交给国家。”
“尽管明知这样会给他自己带来危险,但是兰泉也说,决不让一件国宝再在中国土地上落到小鬼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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