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守志没在靖海王府,她问不出他去了哪儿,林明月急的头目森然,表哥去哪儿了?!他不会去做什么傻事吧?他不会……
林明月掉转马头直奔御街,表哥要是有个好歹,她也不活了!
御街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林明月兜转马头转了好几个圈子,林明月这一回倒是人急生智了,一眼看到离街巷不远的酒肆茶坊,丟了马,直冲茶坊进去。
这百年来最大的一场热闹事就在眼前,茶坊里的掌柜伙计都挤在楼上看热闹,楼下空无一人,林明月奔上楼梯,这头蹦到那头,也没能寻出个能容得下她的地方,急的她大叫:“都给我让让!让开!我是宁海侯府的!我是靖海王府上的!快让开!”
看热闹的人一听靖海王府四个字,‘呼’的几乎全部回头齐齐盯着她,林明月吓的脚下一软,强自镇定道:“给我让让!我看看我们家大帅走到哪儿了!”
这一句‘我们家大帅’更是唬住了大家,连大帅都是她们家的!这还得了!挤的密密麻麻的栏杆旁,还真给她让出了一块不小的地方。林明月大喜守望,一头扎过去,双手撑着栏杆,伸出大半边身子,急切的往御街上寻找四表哥和二表哥。
端木华根本不用找,比蜂群还有密集的人群中,空着一大块地方,或者说,那空着的一大块地方正是蜂群的中枢,随着正中那个人徐缓从容的脚步,巨大的人群移动着、狂热的尖叫着。
只有二表哥,四表哥呢?四表哥哪儿去了?
林明月想从人群找出端木守志,可那样的密集的人群,到处都挥舞的胳膊,到处都是尖叫,这喧嚣仿佛化出了实形,弥漫在人群上空,不停的尖出不停的变幻,明明是声音,却让人眼晕。
四表哥在哪里?急的简直要着火的林明月连找了七八遍,还是没看到端木守志,也许,四表哥没在这里,那会在哪里?她该到哪里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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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月急的差点放声号啕。
御街终止在宣德门前,巨大的人群被高大巍峨的宣德门档住,沿着宣德门往两边流淌,在宣德门两边如同扇翅般一层层往外渲染,渲染出巨大一片‘民心’。
端木莲生的身形没入宣德门城楼下的阴影中,黑山长舒了口气,进入宣德门百步之内时,是他最紧张害怕的时候,他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城楼上,他恐惧居高而下的利箭,若是他,一张普通的弓,只要一支箭,他就能……彻底了结了今天这局面!
幸好幸好!爷真是天命所归!黑山忍不住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百来步的距离,他仿佛走了一辈子!他的衣服已经汗透了!
端木莲生在通往宣德楼的青石楼梯前顿了顿,转头看了一圈依旧如临大敌的明卫暗卫们,嘴角勾起丝丝笑意,头微微往下侧了侧环一周,黑山喉头一哽,右手重重捶在胸前,诸护卫也和黑山一样,右手捶胸以示崇敬,爷在向他们致意!爷知道这一路他们承担了什么!
黄相公站在第一层台阶上,在他身后,零零落落站着十几位各部官员,都和黄相公一样,脸色惨白里透着青色。
“相……相公,他上来了……上来了!”站在黄相公身侧的一位礼部官员颤声道,不用他说,黄相公也看到了,最前面的暗卫已经站到了他们前后左右,城门洞里的端木莲生,甩了下斗蓬,已经抬脚踏上了台阶!
他们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黄相公一肚皮凄惶的乱麻,怪不得他入阁前两天抽的那签那么不吉利,原来是应在这上头!
想着那签,黄相公真是悲从心升!他这相公当的可真是多灾多难、憋屈窝囊!先是夹在俞相公和王相公之间,两头受气,相公的威风权势是什么滋味没尝过,担惊受怕的连夜里睡觉都噩梦连连!
好不容易俞相公没了,三相成了两相,照理说他这日子该好过了,谁知道一件接一件的事不说,王相公谦和了几乎一辈子,临到老时突然跋扈了,还有他身边那位关门弟弟子李思清,那才是副相!
现在倒好,又赶上有人要黄袍加身……看样子就要顺顺当当黄袍加身这样的事!
这叫什么事哪?他这把年纪,已经没几天好活了,临死没几天了,却摊上这样的事!降吧,一世清名,临老了没了晚节,回头那传,指定列在贰臣传里!要是不降……一大家子老老少少上百口人,小孙子才刚进学,那么可爱的孩子……
黄相公越想越悲伤,早知道他就不当这相公了!
没等黄相公悲伤完,端木莲生已经上到黄相公等人站立的那一方不大的回旋之地,站在黄相公面前,似笑非笑看着他。
黄相公却从端木华眼里脸上看到了浓浓的杀气,吓的心里一阵乱跳,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欢迎大帅……大帅……”黄相公脑子打结,舌头自然也打结,他居然说欢迎大帅!欢迎什么?不对!他不该说欢迎!他怎么能欢迎呢……
黄相公跪倒,站在他身后,紧盯着他的十来名六部官员跟着乱乱的往下跪。只要站在最后最角上的一位中年青衣官员,满眼满脸的愤怒和正义,死死盯着端木华,没跪,而且攥紧了拳头。
黑山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光他,诸护卫个个目露凶光,只等黑山一个手势,就要上前将这个不合作者扭成一段一段的。
“反贼!逆臣!”中年青衣官员中气极足的一声尖厉的呵斥,本来极义正词严的一嗓子,却因为中年官员过于尖利的声音而显的颇有几分滑稽。
“他是谁?在哪一处当差?”端木华神情一丝儿变化也没有,仿佛中年官员那一声‘反贼逆臣’说的不是他。
“回……那个……他叫姜飞,是礼部七品堂官,杂途出身。”黄相公一边答一边忍不住回过头,厌恶的扫了眼姜飞。
他这一句逆臣,岂不是骂了所以的人?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