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雨呆在了当场,微微张着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这个世界怎么会这样呢,就连向来疼爱她的风阿姨也要这样扯她后腿么,也害怕着她会撕毁这表面的一派平静么?
她趔趄着后退一步,抿着唇,试图扯出一个笑容来,即使是应付也好,可是,不行,她做不到。
一旦认亲了,上契了,她和风情云就成了兄妹了,那关系比现在的关系更尴尬,更让人难以接受,哥哥?
她从来就不想要什么哥哥,跟不想要和他成为兄妹,可他们,却自私地替她安排着,哥哥么?呵呵。
李若兰看着宣雨脸上露出的哀戚,心里有些不忍,可这样是最好的安排,也是断了两人念想的最好方法,是他们两家昨夜一致商议出来的。
她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呢,小雨这孩子分明还想着清云,那个叫孟什么的男朋友兴许就是她闹着玩的,可她喜欢又如何呢?清云已经和小柔有了婚约了呀!
“小雨,莫非不喜欢阿姨吗?我是真心当你女儿疼呢。”她扯出一丝笑容,拿着手上的衣服塞在她怀里:“给,这衣服看着就适合你,去试试看,风妈妈送给你。”
宣雨机械地被她推着到更衣室里,她愣愣地站在里面,手上还拿着那件桃红色的小礼服,看着眼前全身镜里的自己,不发一言。
忽地,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又一滴,紧接着,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啦啦的掉落,坠了一地,像那开在寒冬腊月的红梅花瓣一样,片片清泠,泛着忧伤。
唯恐外边的人听到,她一手拿着那件小礼服,一手塞在嘴里,任由眼泪恣意流淌。
谁都没有站在她这边,谁都没有支持她,这个世界,就只有她自己,谁能给她力量,谁能给她支撑?
为什么,他们要将她当贼一样防着,她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
何其无辜!
宣雨无声地哭泣着,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看不见一丝光明,也看不见希望,更看不到未来。
她又该怎么办?
更衣室的门被敲响,紧接着传来李若兰询问的声音,她连忙擦干眼泪,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脱衣,换上那件桃红色的小礼服。
斜肩的紧身超短小礼服,秋冬款,呢绒料,穿在她身上,凹凸有致,衬得她身上雪白的肌肤更若凝脂,十分漂亮。
走了出去,立即引来李若兰的惊艳赞叹声,扶着她左看右看,眼睛笑眯眯的,频频点头道:“不错,很适合你,就是瘦了点,改天要多来家里吃饭喝汤,我看着你是越来越瘦了,女孩子家,还是胖点才好。”
宣雨默然,勉强地扯出一抹笑纹,在李若兰的催促下又进去换下另一件衣服。
从香奈儿专卖店出来的时候,她们的手上又多了两个袋子,只是,那心情已全然不同,尤其是宣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心不在焉的也提不起劲,看的李若兰心里直叹气。
一直吃完下午茶,临分别时,李若兰才再问起她的意思。
“孩子,你可愿意和风妈妈做一对母女?”
宣雨心里一抽,咬了咬唇,不敢看她眼里的期盼,说道:“阿姨,我一直当您是母亲般看待,我也很喜爱您,喜爱爷爷风爸爸他们,可是阿姨,我,我不愿意。”
李若兰在心里叹了一声,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只是以后她要怎么办才好哟,若真的是和清云纠缠在一起,以后的路,又岂是现在这样容易走的?
高干子弟,婚姻从来就不轻易是自己做主,若是清云只是个跟二叔那样的生意人还好点,或许还有转机,可他却偏偏走上了政治这一家,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的,这如何是好啊?
怕只怕,两人都会在那条路上走得伤痕累累,最终都痛至麻木放手,这样,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伤害。
既是痛,短痛总比长痛的好,真到那一步,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走得出迷局来。
李若兰拍了拍宣雨的脸,温和地道:“你既然不愿意,阿姨也不逼你。只是,小雨,甭怪阿姨不提醒你,有些路,看似简单平坦,其实里面有许多你看不见的坑坑洼洼和陷阱,有许多荆棘,你若是执意要走,阿姨的态度是不阻挡也鼓励,就怕你会伤的体无完肤,你可懂?”
听着这饱含关切的话,宣雨的鼻子一酸,眼泪刷地流下来,走过去抱着她,像小时候那样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呜咽着道:“阿姨,你不生气?不怪我吗?”
“傻孩子,我怪你作甚?”李若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端端的,哭什么呢。”
“阿姨。。。”
宣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不怪她,也没有骂她,更没有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来让她知难而退,原来阿姨心里还是关心她的。
“好了好了,以后多点来家喝汤,我知道你不喜欢回那边家,我们家总能来了吧?就算你不肯当我女儿,我也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李若兰微微推开她,嗔怪地说道。
宣雨哭着笑了,使劲地点头,抹着眼泪,像个画面猫似的逗。
李若兰叹了一声,怜爱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道:“我得走了。记着阿姨刚才的话,有些路,要想清楚才去走,别等伤跌得痛了才知道后悔。”
宣雨点头,目送她上车,挥了挥手,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来。
她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缓缓地驶离视线,拿着两个名牌袋子,自言自语地道:阿姨,有些路,尽管布满荆棘,可是不去闯一闯,就不知道自己的抵抗力有多强。有些痛,不尝过,不会清楚的记得,更不会引以为戒。有些人,不去争取,或许就真的错过了。即使前路渺茫,即使布满荆棘,她,还是想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