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霆的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叶倾心震惊地转头看向景博渊,这事,他之前没有跟她透露过。
上次准备要结婚,他给了她百分之十的集团股份,她没同意,他也没再勉强什么,她以为他已经歇了要给她股份的心思。
没想到给她来这么一出。
“博渊……”
景博渊平静又坚决地看向她,说:“签字。”
陈霆把文件需要签字的那一页呈现在叶倾心面前,同时递过来一支拔了笔帽的签字笔。
叶倾心摇头。
她嫁给他,不是为了他的财富。
她承认,如果景博渊没有财富作为基础,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举手投足都是成功男人的魅力和吸引力,没有能力在她遇到困难时,轻易就出手解决,她或许不会爱上他。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要接受他如此大的馈赠。
她受之有愧。
他给她的,已经太多太多。
“心心。”景博渊捧住她的脸,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只说了两个字,“签字。”
不容拒绝的语气,霸道又专制。
“我……不能……”叶倾心喃喃道。
景博渊不再说话,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他的眸光波澜不起,叶倾心拒绝的语气却渐渐软下来。
叶倾心最终是签了。
二十一岁的b大普通女大学生,不仅一跃成为博威集团老总夫人,更一跃成为博威集团最大的股东。
这是多少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双重身份,整个上流圈子,比她尊贵比她身价高的,只怕找不出几个。
叶倾心明显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了很多。
景博渊此举,分明是在替她撑腰,他在用行动告诉旁人,他究竟有多重视她,他给了她这么高的身份,亦是要让那些在背地里对叶倾心不敬、不把叶倾心放进眼里的人,从此之后,不得不把叶倾心放进眼里。
主婚人说着一些恭维的话,然后问景博渊:“不知道新郎还有没有什么想对新娘说的?”
景博渊接过话筒,深深地看向叶倾心,一字一句说:“十五年前一个暴雨夜,我开车途径t城,一位母亲抱着重病的六岁小女孩拦下我的车,很庆幸,我当初救了那个小女孩,十五年后的今天,很意外,我娶了当年顺手一救的小姑娘……”
叶倾心怔怔地看着男人在灯光下煜煜生辉的俊颜。
那些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印象,隐隐约约在脑海浮现。
事情的经过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她只记得六岁那年,她得过急性阑尾炎,死去活来的那种痛,她记忆犹新。
她也知道是一位开车的叔叔救了她,母亲生前偶尔提起此事,都说她好运气,那晚要不是那位好心的叔叔答应开车送她去医院,并替她缴了医药费和手术费,她可能早就没了。
那时候,叶家的经济条件根本支撑不了一场手术。
叶倾心眼眶发热,她曾经想过,倘若将来有一天,见到了当初救了她的那位叔叔,她一定要报答救命之恩。
却从没想过,她的救命恩人,与她日日同床共枕。
景博渊磁性醇厚的声音还在继续,“心心,很抱歉,我没能在你风雨飘摇的时光里为你遮风挡雨,很遗憾,我没能出现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很幸运,当我出现,你恰好还需要我,有我在,以后什么都不要怕。”
这大概是景博渊说的,最长的甜言蜜语。
依然没有什么暧昧的字眼,可是,爱,藏在每一个字里。
叶倾心听完最后一句,恍然间想起来,六岁那年,她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着进手术室,她很害怕,紧紧抓着身边人的衣袖,哭着说:“我害怕……”
那个人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很好听地说:“我在这,别怕。”
与景博渊相处的近一年的时光,他对她说了很多次‘我在这,别怕’。
尤其记得在萧老夫人寿宴上,她被一个陌生男人刁难那次,萧家主驱她离开,她满腔被羞辱的窘迫,是他搂着她,替她解围,在她耳边说:“别怕。”
那一次,她的心被这两个简单的字激起波澜,很长的时间,这两个字总是不经意在她耳边回响。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他这两个字这么有感觉,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一切都是注定的。
他们的缘分,原来十五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原来从十五年前,他就开始对她好了。
母亲忽然对他改变了态度,从反对到支持,并不停地说景博渊是个好人,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她那时小,记不得景博渊的长相,母亲一定能认得出来。
叶倾心仰视着景博渊,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滴落在胸前的婚纱上,晕了一层浅浅的湿痕。
失神间,景博渊为她戴上戒指,亲吻了她的手背。
“心心,该你了。”窦薇儿手里端着放戒指的托盘,见叶倾心发愣,小声提醒。
叶倾心回神,拿起戒指,认真又虔诚地套在景博渊左手的无名指上。
婚戒是款式简单的铂金戒指,没有一点花纹或者装饰。
依旧是意外地合适,不紧一分,不松一毫。
“接下来,请新郎挑开新娘的头纱……”主婚人声音传来。
景博渊抬手,轻轻掀起叶倾心的头纱,女孩倾国倾城的容颜缓缓展现,斜刘海婉约,头上钻石皇冠折射着高贵典雅的光芒,下面一阵尖叫欢呼。
叶倾心保持着注视景博渊的姿势,似乎要将他刻在眼睛里。
景博渊俯身,一点一点,吻去她脸颊的泪痕,最后,吻住她的唇。
男人的尊贵强大,与女孩的娇柔高贵,相得益彰。
下面又是一片欢呼。
接下来是证婚人致证婚词,证婚人叶倾心认识,不过是在电视上见过。
切蛋糕,倒香槟,一切有条不紊。
到了抛手捧花的环节,现场所有未婚女性都跃跃欲试,窦薇儿沾了伴娘身份的光,和宋久两人冲在最前面。
叶倾心背对着众人,将手里的捧花用力往后一抛。
所有人的眼睛盯着呈抛物线飞下婚礼台的手捧花,身体跟着往后移动,窦薇儿个子高,捧花从她头顶越过的瞬间,她高举手臂轻轻一跃,稳稳接住。
她刚落地还没来得及站稳,身侧不知道谁用力推了她一把,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右边趔趄,一下子从t台上掉下去,t台不高,地上铺了一层柔软昂贵的地毯,摔是没摔着,只是好巧不巧,她以叩拜的姿势摔在一个人的脚下。
整个大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继而哄堂一笑。
窦薇儿耳根发热,视线里,一双精致的绣花布棉鞋在她眼皮子底下,甚至,她的额头抵住了这双鞋子的主人的腿。
“哟,这位伴娘也太可气了,怎么行这么大礼?快起来吧。”声音有点阴阳怪气的。
与此同时,另一道温和苍老的声音响起,“姑娘你没事吧?”
声音的主人双手握住窦薇儿的手臂,用力托她起身。
窦薇儿咬着牙,借着那双手不大的力道起身,抬头看见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庞,面庞慈祥,浑浊的眼睛里盛着关切与温和。
窦薇儿看着陌生的老人家笑了笑,嘴甜地道谢:“我没事,谢谢奶奶。”
颜老夫人目光落在窦薇儿脖子里的项链上。
之前她就注意到这个小姑娘脖子里的项链,与当年颜瞳视若珍宝的项链一模一样。
只是当年那项链被不少珠宝商模仿,以假乱真的眼瞳项链她见过不少,每一次,都给她带来无尽的失望。
这么多年,她内心深处一直潜藏着一丝期盼,明知希望渺茫……
颜老夫人嘴唇微微发抖,缓缓把手伸向窦薇儿脖子里的项链。
窦薇儿低头整理裙摆和摔得掉了好几片花瓣的捧花,当她察觉到颜老夫人的异样,脖子里的项链已经被人攥在手里。
颜老夫人从兜里摸出老花镜戴上,凑近窦薇儿的脖子,鉴宝似的细细端详她的项链。
窦薇儿觉得奇怪,张嘴正要说什么,策划让她赶紧归位,新人要离场换妆,伴郎伴娘需要衬托着新人再走一遍t台。
“我还有事,奶奶您松手好吗?”窦薇儿说着想从颜老夫人手里夺回项链。
颜老夫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攥着项链的手忽然抖得厉害,眼泪从她眼眶里刷刷掉下来,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窦薇儿的胳膊,力道大得似乎要掐断窦薇儿的手臂。
“你是谁?你这项链哪儿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