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卡没了,但还有备份。那备份就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不拔不快。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手掌狠狠的搓了把脸,再抬眸,似乎回到了那个冷静自若地霍三少。
他说:“莫有天,如果你胆敢撒谎,我会让你后悔生而为人。”
莫有天对上他猩红的眸,生生的颤了下,脸部因为拳头臃肿难看,他抿着唇,却是畏惧的匆匆移开了视线。
放莫有天离开,他在抽完新的一根香烟后这才缓缓起身,他神色漠然,如若不是亲眼目睹他狠揍莫有天的画面,郝助理都要认为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在众人眼中的商业霸主未曾受这些事情影响。
他知道他的心中压抑着一把火,一把足以燃烧参与此次事件所有罪人的火。
莫有天离开后,两人也未久呆。
时间临近中午,他说他会陪她吃午饭的。
一路无言,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万物复苏的这个城市。
明明该是温暖的春天,为什么他会觉得要比严冬还要冷呢?
回到芙蓉园,郝助理下车给他拉开车门,他并未立刻下车,而是眸色一转,看着那建好的木屋,又是一锤重重的敲在他的心上。每看一次,他就觉得会多一份绝望。
“找黑客,无论花多少代价,给我找出莫有天藏有照片的邮箱。”他冷冽吩咐,落脚下车,但还未行走一步,又厉声命令,“立刻去办。不惜一切代价!”
“是,霍董。”郝助理送他进屋。
楼上主卧,陆青青一直陪在慕槿歌身边。
今天的慕槿歌不比之前的安静,她一直在说着话,中途看了条短信,她并未回复,她也只以为可能是三哥不放心发来的,也不曾多问。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加起来说的话也没今天上午的多。
她愿意开口比什么都好。她想说那她就听着。
有些安慰的话太苍白,她说不出。
她说:“青青,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幸福。”
她说:“我以为我也可以拥有幸福。”
她拽着胸前的衣服,机械的说:“青青,这里很痛,每天我都要疼醒来。”
那一刻,眼泪不说控制的落下,陆青青哭泣的摇头,她想告诉她,有些伤时间长了总会好,她想说她还是可以拥有幸福的。
她失去了亲人和朋友,但她还有其他亲人和朋友。
可她无法说出来,只因每一个人都是无法取代的。
陆青青在哭,可她却在笑,她蜷缩起自己,将自己埋入膝盖之间,她低低的道:“我病了,我知道我病了。”
然后又突然抬头,那么意外的对上她难过的双眼,她静静的微笑,那笑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我母亲有精神病史,听说有些精神病史是有遗传性的。”
陆青青浑身一颤,双目睁大,落泪的同时恐惧像是潮水一般蔓延开来。
她摇头,她用力的摇头,“不,不会的……不会的……”
“你知道吗?最近我很容易忘事,有时候也会认不出人……”她说的轻柔,也说的淡然,仿佛不过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有时候明明想做什么,但站在那里却什么都不记得。”她看着眼泪越落越凶的陆青青,温柔的拿过纸巾替她拭去泪水,她拧着眉问:“你哭什么?不要哭,女孩子哭就不漂亮了。”
陆青青从未觉得如此冰冷过,她就那样怔怔地恐惧的看着她的转变。
她眉头拧得更紧,很快又舒展,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巾,眼神有些茫然,收回之后又再次伸出,她笑,那笑好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美丽动人,“青青,如果哪一天我不记得你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陆青青是真的害怕了,她用力的捧住她替自己拭去眼泪的水,任由泪水模糊着视线,她摇头,她哭的根本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只能摇头,狠狠的摇头。
卧室外,欣长的身影僵硬在原地,俊颜微垂,他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的后退,最后无力的靠着墙壁,有一股甜腥味瞬间充斥在唇齿间。
心,早已经感受不到痛,因为早已经麻木了。
他靠着墙壁,听着她对屋内人说着抱歉。
妻子声音本就绵软好听,如若她有心温柔,便能缠到人的骨子里。
而这一天,他感受到的不再是往日那能让他沉醉其中的温柔,他只觉得天在转,地在转,耳朵嗡嗡,以至于后面她说了什么好像都听不清了。
时间流逝,指针指向一点,久等几人不下来的张妈不得不上楼看看情况,却在楼梯口上看着那般失神靠着墙壁的男主人。
那一刻,她停下脚步,短暂停顿后转身。只是转身的同时拭了拭眼角。
陆青青不知道她说了多久,慕槿歌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就连走廊内的霍慬琛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她沉寂后,狠狠的搓着自己的脸,他藏着自己所有的情绪,轻敲着门,言语温柔一如往常,“两人聊什么这么忘乎所以,都不记得下楼吃饭了?回来张妈就告你们的状了。”
突然而至的声音让陆青青慌乱的擦着自己的脸,力道有些疼,脸蛋被擦得生疼,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只是不断的擦拭着,开口鼻音浓重的却是出卖了她的隐藏,“是吗?午饭时间了吗?我都不知道了。”说着还故意去看了看时间,然后又故意惊讶的道:“竟然都一点多了。难怪我觉得肚子饿了。”
“下楼,下楼吃饭去。”
说着已经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三人当中,就属慕槿歌最为平静,她坐在那未动,像是没听到两人的话,神情可见恍惚,直到霍慬琛过来将她抱起。
嗓音缱绻,“不知道饿吗?如果喜欢跟青青聊天,以后可以让她多过来陪陪你。”
慕槿歌仅是在他抱起自己的瞬间动作僵硬了下,之后再无反应,更别提会去回应他的话。
……
芙蓉园景色怡人,以往慕槿歌饭后总喜欢去院子里走走,但自从慕语她们出事后,她早已经没了这样的习惯。
饭后,拒绝所有人的靠近,独自上楼,将自己关在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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