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慬琛看着妻子熠熠生辉的眸,薄唇不受控制的上扬,他不接话。因为他知道不用说什么,他的小妻子自有她的一番言辞。
她说:“你未曾放慢过脚步。你加班是常事,应酬出差更是占据日常。但这样的你并非没能欣赏到沿途风景。”
她说:“放慢脚步有放慢脚步的美,但加快步伐自有加快步伐的靓。每个人的人生目标不同,就像看红楼梦,一千个人有一千个林黛玉,人生之路有那么长,速度加快,或许能看到更多的风景呢?”
她说话的时候,霍慬琛始终保持沉默,目光更不曾从她脸上移开。
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多久不曾这样心脾气和敞开心扉的聊天。
这样的一幕太难能可贵,以至于霍慬琛渴望时间能短暂停止。
他揽着她的手臂彻底的松开。
说到底,他们夫妻是同类人。
看似紧凑吃力的生活,却也让他们看到了寻常人看不到的风景。
慕槿歌感觉到有手臂从腰间滑落,她半撑起身体,倒未立刻,只是俯身静静凝视。
她知道,他那样说无非是担心自己高强度的工作,会身体承受不了。
“我去公司看看,我现在已经上手,不再跟最初的几天那样吃力了,都在可承受的范围内,你不用太担心。”
霍慬琛含笑的看着宽慰自己的人,许是他眼底太过刺目的笑意让慕槿歌意识到自己此刻自己对他态度的改变,旋即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起身就要后退,但被霍慬琛拉住了手。
十指交握,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然后又置于唇边吻了吻,“不要自己开车,搭计程车,或者让……”
“三哥,你怎么样?怎么好好的腿伤会加……重。”
病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陆皓阳火急火燎的进来,也忘记敲门,嘴就跟机关枪似的,开了就停不下来,一句话倒是到了最后一个字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打扰到了他们,一个重字低哑的消弭在喉咙深处。
“那个……要不,我先出去?”说着当真就要转身退出去。
“你把你三嫂送到帝皇去。”
正好,本想让她搭计程车,但眼前有了现成的司机,霍慬琛也不浪费。
陆皓阳是一早接到楚岽莲的通知知道他昨夜腿伤加重连夜动了手术,他一时心急也忘记询问具体怎么回事就匆匆赶了过来。
才会有了刚才那莽撞的行为。
所以,这会霍慬琛让他当司机他自然二话不说的就应了下来。
“好啊。现在吗?”说着看向慕槿歌。
“等文叔过来就可以走了。”
面对慕槿歌堪称温和的回应,陆皓阳是诧异的。
他眸色复杂的看了她好一会,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从最开始回来的抗拒、排斥,到现在的淡然处之,虽未及过去的亲密,但陆皓阳知足了。
当初,如果他能早一点将那些事情告诉三哥,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她跟三哥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也有一份责任。
文叔很快来了,手中提了好好几个保温杯。
“文叔,医院里你先看着,我去帝皇,晚上我再过来。”慕槿歌过去吩咐。
文叔点头,眼角余光撇到被自己放到一边的保温杯,过去取了其中一个递给她,“少奶奶,这是刚做的早点您带在路上吃。”
慕槿歌本要拒绝,她其实倒不怎么饿。
但还未开口,文叔又道:“从昨晚您一直照顾少爷都没休息和吃东西,等会还要工作,吃点东西才能有精神。这本就是厨房为您准备的。只是您刚才急着来医院,我们都没来得及叫住您。”
慕槿歌看着平日严肃严谨的文叔,那眼底微不可见的笑意,了然,这人怕是故意要将这些话说给某些人听的。
不再推辞,也实在没时间推辞,她接过保温杯又看了霍慬琛一眼。
后者目光温润缱绻,那是安抚。
慕槿歌转身离开,陆皓阳匆匆对霍慬琛道了声,“三哥,走了。”便追了出去。
陆皓阳的车就停在和雅大门口,两人直接出了医院,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百里一家。
一时,两方犹如对峙一般停了脚步。
百里钦看向慕槿歌的眼神偏复杂,百里香与白慧则是暗沉冷漠,而百里梦……眼底隐隐的得意与炫耀……
这样还能在百里家如鱼得水,她百里梦确实也是个人物。
无视她的挑衅,慕槿歌快步朝陆皓阳的座驾走去。仿佛不曾目睹他们一家,似乎也一点都不关系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知道陆皓阳座驾的,三年前坐过几次,而三年来他也没有像一般的富二代一样,频繁的换车。
据说这车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陆皓阳只在经过百里钦身边时点了点头,然后越过他们过去。
解了锁,待慕槿歌上车关了车门,这才上了驾驶座。
看着车离开,百里梦眼底的得意逐渐被愤怒与嫉妒取代。
“好了,我们也进去吧。”百里钦看着轻叹一声,唤着还站在那里的妻子与女儿,已然率先朝医院内走去了。
霍慬琛动手术,虽是半夜,也有心封锁消息,但这消息是对媒体,百里钦他们会知道倒也不奇怪。
一家人得到消息就匆匆赶来,尤其是在接到张律师的电话说已经撤销对香香的指控后,百里钦自然更要过来对他们夫妻二人说一声感谢。
方才看到慕槿歌有些话他本是要说,可当目睹慕槿歌漠然的眼神,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今他们的一句对不起或者是谢谢,对她来说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不容纠结,不道歉不道谢,但也要来看看刚动完手术的霍慬琛。
百里香一直跟在白慧的身边,从家里出来她便不曾看过百里梦一眼,也不曾同她说过一句话。
或者该说是从那天姐妹不是姐妹,母女不是母女过后,百里香就不曾说过一句话。
她甚至拒绝同家里任何一个人交流。
那些过往的真相让她至今都在怀疑,眼前的人真的是她的家人吗?
如若不是听到霍慬琛动手术,她怕都不会愿意与他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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