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忽地回过神儿来,却是猛然站起身来,竟然脱口而出:“不行……”
太后和容从姑姑都是一愕,方才的笑意不禁僵在了脸上:“皇上方才说什么,难不成,皇上竟然不想迎娶清远公主。”
皇上闻听此言忙是摇头,此刻清远公主和木白枫的事情,自己自然不能轻易泄露出去,而且如今这个时候,若是被人发现二人的关系,只怕母后为了保全颜面,还不知道会如何对待清远公主,于是便是连忙掩饰道:“母后,儿子的意思是,眼下事务繁多,迎娶公主这么大的事情,儿子还想好好寻得个良辰吉日,也不是着急的事情。”
太后闻言便是暗下脸来,斥责道:“皇帝真是糊涂,这清远公主入我北宇时日已经不短了,若是此番再拖下去的话,便是公主没有异议,哀家都不会依你。”
“母后……”皇上还待多说。
太后已经伸手制止了:“清远公主这孩子,入宫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哀家也是暗暗观察了她不短时间了,处事机智,沉稳得体,凡事也肯担当,在后宫里面倒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太后所言的确不假,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只怕注定是不能如愿的:“母后的话,儿子记住了,儿子自会吩咐钦天监那边,待选定了吉日,自会迎娶公主入宫,还请母后放心。”见太后如此,皇上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先唯心的答应下来,然后伺机再言。
待皇上额角冒汗的出了太后的宫门,便是脚步匆匆的直奔自己的勤政殿而去,迎面便是瞧见刚刚修正完毕的安护,安护见他神情有异,便是眉头一愕,迎上前去道:“皇上……”
皇上朝身后的内侍挥挥手,内室会意,忙是小跑着走向一旁,警惕着四下的动静。
二人一路无语,脚步不停的继续朝着勤政殿的大门走了过去。
驿站里面,也已经是人仰马翻,连日周转于苦寒之地,木白枫的伤势自然又是加重了许多,刚进院门,便已经是支撑不住,若非周边的谢全紧接着扶着,只怕当即便会跌倒在地。
待后半夜的时候,已经是人事昏迷,半梦半醒之间,木白枫脑子里却是总是浮现起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
谢全瞧着在旁紧张守护一夜的周大夫,便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周大夫,眼下公子的身体这个模样,可是如何是好。”
周大夫细细的收纳好自己的银针,合上药箱,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将军的病,一半在身,一半在心,若是心结不除,我的药便是再神奇,只怕也是难解将军之忧。”
谢全闻言咬了咬牙,凝望着面色煞白如纸的木白枫,道:“大夫的话,我明白,将军的心病由来已久,并非一日两日可以根除的,我自会多加留意,只是这伤,还望大夫多多费心。”
周大夫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煎药了。”
送走周大夫,谢全重新走了过来,看着木白枫额头面颊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心头便是愁云惨淡,叹了一声,在一旁用温水浸透了手巾,无声的替他拭去脸上的汗珠。
天渐拂晓,窗外的鸟儿跃上枝头,正欢快的尖声歌唱着,木白枫却已经是缓缓睁开眼前,一夜昏昏沉沉的,此刻转醒过来,脑袋依旧是沉沉的,木白枫微微动了动身子,一旁假寐的谢全却已经警惕的睁开眼前,一眼便是瞧见眼前的木白枫醒了过来,面上当即便是一喜:“公子,你醒了。”
木白枫虚弱的点了点头,便是作势想要坐起身来,谢全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在床头坐好。
木白枫见他又是一夜未眠,便是道:“其实我的身子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好起来的,你不需日日如此的。”
“已经习惯了,公子不必担心。”谢全一边打来热水,动作熟练的伺候木白枫梳洗,一边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待梳洗完毕,木白枫便是瞧着谢全的脸,道:“这些日子,我们不再京城,宫中可有什么消息。”
谢全闻言答道:“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公主捐出了全部家资,支持皇上抗击北胡,此事在北宇朝廷,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什么?”木白枫闻言手心一抖,滚烫的茶水便是跌落在地,“她捐出了全部家资。”
谢全点了点头,肯定的道:“是的,这个千真万确,京城里面如今已经无人不晓。”
木白枫面色顿时便是又惨白了几分,捐出全部家资,必定在北宇上下,赢得一片叫好之声,倚岚,你果真是死心塌地了。
谢全见他面色一白,忙是准备开口,却是听到外面响起了林将军的脚步声。二人一齐将目光集中在门口,林将军却是手中拿着一封信,道:“这是皇上刚刚派人送过来的。”
谢全闻言忙是接在手里,木白枫却是目光看着眼前的信笺,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打开,果然不出所料,宫中已经是一片入宫的声音,木白枫顿时便是觉得胸口一阵炸疼,信笺还未看完,便是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面前的谢全和林将军都是大吃一惊,忙是出门朝周大夫那边跑了过去。
木白枫却是徐倚在床头的引枕上,虚弱的摇摇头,强打精神对紧张守护在一旁的谢全道:“我没事的,入北宇的第一日,我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我没事的。”
“将军累了,先歇息吧。”谢全见木白枫眸色惨淡,面上毫无人色,不知如何安慰,只得细细替他拭去唇边的血迹,想要先搀扶着他躺倒下去。
木白枫见谢全忧心忡忡的眼神儿,微微含笑的点了点头,顺从的躺了下来。
谢全待他终是缓缓的闭上眼睛,方才弯腰拾起地上染上鲜血的信笺,凑到眼前,顿时也是觉得脑子一懵,良久方才紧紧攒住手中的信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