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枪却并不是对准悬殊,而是对准了景如歌!
此刻颜媚的眉心已经濒临疯狂边缘了,她想着,悬殊那么爱她,那么就让她给悬殊陪葬,这样说不定悬殊就算死了,也能够安慰一些。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爱人要死在自己手里,别人却能够得到爱情。
她不甘心,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而景如歌,恰恰就成为了一个陪葬品,只因为,悬殊喜欢的人是她。
唐靳言的听力一贯很好,哪怕悬殊已经被他们团团包围住了他也仍然没有放下警戒,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枪声响起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将身侧的景如歌推开了,推的远远的。
而那颗子弹,在那一瞬便穿透了他的胸膛,霎那间,血花迸溅。
景如歌猛地被推开,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腥热的血迸射到了她的脸上,那双明眸中倒映出唐靳言面对着自己,唇角还挂着一缕似有若无的弧度。
整个人都懵掉了。
他明明还在对她笑着,笑得那么好看,那么熟悉,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却在一刹那,染红了他的衣襟。
这一幕,生生地刺痛了景如歌的双眸。
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了一般,剧烈地挣扎着,不停动荡,疼得她目眦欲裂,视线却始终离不开唐靳言。
这一幕,好熟悉,好熟悉。
熟悉到让她觉得眼眶都有些温热了。
是在哪里见过?
纷杂多呈的画面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朝景如歌狂涌而来,强行灌入她的记忆里,如同一根断裂的弦,渐渐被修复!
景如歌捂着脑袋,痛苦地跪坐在了地上,疼得唇瓣泛白,直哆嗦着。
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根本不是悬殊的妻子,她也从来没有和悬殊结过婚,爱的人,也不叫悬殊。
她爱的人,对谁都冷漠无情,独独对她,倾尽温柔。
她爱的人,哪怕曾经不经意伤害过她很多次,可她还是舍不得放弃。
她爱的人,是一个腹黑又傲娇,总喜欢欺负她,可却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她的人。
她爱的人,名字叫唐靳言,是她唯一的糖糖。
而这一幕,竟出奇地和景如歌曾经的一个梦境重叠起来,犹记得那是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唐靳言出任务时。
也是如同那时候一般,梦里的他,胸膛被一一颗子弹穿透,血花迸溅,温热了她的脸,冷了她的心,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地戳进了她的心口。
“糖糖……糖糖……”
景如歌猛然回神,忽然心脏处传来一阵钝痛,她捂着胸口,冲着地面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血。
血呈黑红色,一个小小的,状似虫子的东西在血液里蠕动了几下,然后没了动静。
这一口血吐出来,景如歌也顾不得那么多,双眼通红,看见那抹倒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身影,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踉跄地朝着他跑过去。
悬殊怎么也没有想到,颜媚会违抗他的命令,对景如歌开枪!
看着四周已经对他起了杀心的人,他再次重复了那个手势。
悬祁早就被悬殊推出了外面,可当看见里面发生的那一幕时,还是被震惊住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不仅是自己输了,哥哥也输了。
他答应配合唐靳言和景如歌,是正确的。
生命从来都只有一次,人无疑都是有私心的,要为了谁,付出自己的生命,其实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勇气。
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种人,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活下来,能够放弃自己的生命。
比如唐靳言,比如景如歌。
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糖糖,糖糖,你别睡,你醒来看看我,我是歌歌,你不是最喜欢欺负了我吗?你起来,我给你欺负,不还手,好不好?”
景如歌一双眼睛通红得仿佛滴血,跪坐在唐靳言面前,费力地抱着他,却怎么也不肯松手,反而越抱越紧,像是安慰自己一样,泪水怎么也不肯掉下来。
那颗子弹,穿透了唐靳言的心脏,血汩汩流下,瑰丽刺目。
那张俊颜,苍白如纸,仿佛没了任何生息,任由景如歌抱得再紧,也没有睁开眼。
“你快醒醒啊,你不是说过,还要许我一场盛世婚礼的吗?你怎么可以骗我,你不要逗我玩了好不好?”
“糖糖,我知道你最喜欢欺负我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忍不住醒过来,第一个看见的一个是我……”
“我们分开了四年多,好不容易终于团聚了,你不能丢下我,丢下你的儿子,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快点醒过来,看看我,哪怕一眼也行,好不好?”
“求你了……”
如同羸弱无助的小兽的呜咽声,景如歌低低啜泣的声音,在异常死寂的空地上,十分清晰。
就连一向心如坚铁的悬殊,都有些动容了。
时一吩咐了人去找那个狙击手,看见这一幕,面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复杂又痛心的神情。
他走过去,想劝景如歌,“太太,少爷可能已经不行了,您先松开他,让我带少爷去看医生可好?”
“你别过来!”景如歌反应剧烈,抱着唐靳言的手臂越来越紧,脑袋拼命地摇着,“你别过来,他只是在和我开玩笑,他没死,他是在逗我的……”
“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怎么可以走?”
怎么舍得走?
说着,景如歌眼眶里死死忍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般,霎时间湿了整张脸,神情痛苦而挣扎。
“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糖糖,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你快睁开眼睛啊……”
她的哭声仿佛感染到了旁边的人一般,一些面无表情的手下,都露出了伤感的神情。
看着她抱着别的男人在那处哭得撕心裂肺,痛苦不堪,悬殊应该高兴自己的敌人终于死了的,可是此刻,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