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发呆的看着手中的密旨,心中有一万头神兽同时奔腾而过。真的让李九成那货给说中了,火炮可不是白给的,他要乘船偷袭辽东。
一想到长兴军那铺天盖地的炮火,孔有德的双腿就有些发软。
就算辽东空虚,但长兴军海军可不会空虚。随便来几条战舰都会让他们葬身鱼腹,更不要说在辽东登岸了。
这个坑人的计策肯定又是朝中那些文官拍脑袋想出来的办法,比起韩那次还要坑。
上次好歹有个祖大寿给他垫背,这次可是孤军深入,绝对是十死无生的任务。
只要踏上海船就会有危险,孔有德估计,不!孔有德肯定他们的船队到不了辽东。
长兴军的暗影可不是吃素的,此刻没准张斗就正在看着这个可笑的偷袭计策。
辽东会空虚?孔有德打死都不会相信,就凭张斗在辽东的声望,随便就能拉出数万大军。
反正他才不会去偷袭辽东,爱谁去谁去,送死的事情他才不会做呢!
“大哥!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话音刚落外面走进来了几个人。
孔有德看到几人脸上依旧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将手中的密旨递给几人观瞧。
耿仲明、尚可喜和李九成看完后,脸色齐齐变了。还真的让李九成给说中了,朝廷还真的让他们渡海偷袭辽东。
虽然密旨上说明辽东如今空虚,但几人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当初在东江镇时经常乘船骚扰辽东,但张斗的长兴军更是将战舰运用的出神入化。
要讲海路偷袭他们拍马也赶不上,张斗善用海船会不防备有人会乘船偷袭?
几人对这个偷袭辽东的计策嗤之以鼻,但这是圣旨还有转还的余地吗?
李九成最后一个放下密旨,好一会才说道:“大哥!偷袭辽东咱们不去就是抗旨不尊,但海上风高浪急,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您说对吧?”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里面看出了些什么!
十月的一天,登州水师大小战船铺满了整个海面。孔有德率领的两万大军踏上海船向着辽东进发,行船至途中遭遇风暴损毁海船数条。
船队不得已只能返航,返回登莱的孔有德并没有安生。既然海路走不通,又一道密旨让他处山海关击破长兴军强攻辽东。
孔有德无奈只能接旨,没有办法的他只能使出拖字决,能拖一天算一天,最好能拖到数九寒冬,那样的天气朝廷总不能逼着他们出战了吧!
他们行军缓慢,但山东百姓可受不了士兵的骚扰。
只要听说辽东兵马要来,商人纷纷关门停业,百姓纷纷回家躲避,街道上连个行人都没有。
山东百姓被这群兵匪给祸害怕了,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这下子孔有德可犯难了,他们行军缓慢携带的军粮很快就吃完了。
沿途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更不要说抢东西了,就连拿银子都没有人卖给他们东西。
十一月二十七行至吴桥时军中彻底断粮了,天上下起了大雪。饥饿的士兵没有去骚扰普通的百姓,选了当地最大的一处宅院冲了进入。
饥饿的士兵根本不管大户王象春的阻拦,将整个王家给劫掠了个干干净净。
王家能成为吴桥的大户绝不是有钱这么简单,他家被乱兵劫掠很快就惊动了州县各级官员。
孔有德更是在这时候不愿意多生事端,想要将事态弹压下去。
参与对王家动手的士兵被贯耳游营,饥寒交迫的士兵顿时哗变,愤怒的士兵捣毁了王家宅院,并且放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孔有德见到事情没法善了,一不做二不休当即起兵造反回师登州。
正月孔有德自号元帅攻破登州,巡抚不愿投降逃到天津卫,总兵张可大坚守水城数日,仍被佛郎机火炮攻破。
张可大杀死妻妾后自尽于太平楼,登州彻底落入孔有德手中。
随后孔有德叛军攻破招远、黄县,兵围莱州日夜攻打。莱州巡抚徐从治亲自登城督战,中炮身亡。
莱州人拼死抵抗,始终将孔有德叛军挡在城外。
孔有德的叛军在山东这次大肆劫掠,造成山东再一次的流民遍地。生活不下去的流民有许多加入了孔有德的叛军之中,孔有德的叛军数量一下子激增到十万,对外宣称二十万搅和得大明北方再一次震动。
流民!路上站满了到处游走的流民,他们都在向着一个地方前进。
无他!只因为那里有一个传闻,几年前蝗灾遍地之时,那里有人收容流民,并且劫富济贫帮助遭到蝗灾的流民度过难关。
这次的兵灾发生后,一些人开始想起当年的传闻,向着那个地方缓缓的移动。
流民中时不时就有人倒在地下再也爬不起来,其他人则是对地下的人视而不见。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他们已经见怪不怪完全的麻木了。此刻支撑他们挪动疲惫身体的动力只有那个传闻,那个传闻已经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叔!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寨子就要装满了,是不是让那些恢复过来的流民动手修建新的营寨、参加训练,他们每天吃饱了没事干也不是个事啊!”年轻人在自己二叔面前开口道。
吴栋点点头,他年纪不大但头上已经生出了许多白发。乳山寨原来的名字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叫做牛头山。
他们叔侄接手牛头山后继续收拢流民运到长兴军的海外领地,这里已经成为山东地区最重要的移民聚集点。
孔有德叛乱后牛头山的人数开始猛增,若不是山寨在这里开辟出大量山田种植了土豆、红薯,根本就应付不过来如此多的人手。
吴长林的提议正好解决了牛头山人手不足的问题,当初这里也是这么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照猫画虎他们叔侄还是可以做到。
“这是谁搭建的木屋,给老子站出来!”吴长林的一声怒吼在忙碌的流民中响起,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向着吴长林那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