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龙一脸好奇的问:“白甲兵是什么玩意儿?很厉害的吗?”
许弓:“……”
戚虎:“……”
就连戚破虏这个小破孩,也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杨梦龙。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建奴白甲兵是什么玩意儿?估计这种人比二十一世纪的野生华南虎还少了。不幸的是,杨梦龙正好是野生华南虎中的一员,他真的不知道白甲兵是什么东东。
戚虎强忍住喷血的冲动,低声向他解释:“白甲兵是建奴最凶悍,装备也最精良的士兵。按照建奴的编制,每个牛录都会有一些白甲兵,不过很少,顶多二三十个而已,这些士兵从小就开始训练,装备、训练、作战技巧都是佼佼者。每次战事陷入僵持,这些白甲兵就会身披重甲,悍然冲阵,往往一日能冲阵数次甚至十数次,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直到我军彻底崩溃为止!可以说,他们是建奴中最可怕的一支部队!”
许弓也压低声音说:“我听千户大人说过,这仗都打了几十年了,我军从来没有斩获过一颗建颅白甲兵的首级!一名白甲兵的首级赏格高达一千两银子,非常吓人,可就是没有人有这个能耐拿到这笔赏金!”
杨梦龙来了兴趣,隔着百步之遥打量着那名白甲兵,琢磨着该怎么把那一千两银子弄下来。虽然他已经有一千多两银子了,省点花的话可以过上十几年优裕的生活了,可是没有人会嫌银子硌手的,对吧?不得不说,这小子纯粹就是一个变态,上午在杀掉四名后金骑兵之后还吓得面无人色,才几个时辰而已就完全变了样,后金士兵的脑袋在他眼里已经跟白花花的银子直接划等号了。
他在琢磨后金骑兵的脑袋,后金骑兵同样也在琢磨他们。入关以来,后金骑兵已经习惯了明军的闻风丧胆四散逃窜,潜意识里已经把这一切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了,冷不丁的看到四名骑兵不知死活的迎了过来,不免大吃一惊。等看清楚来的这四个家伙中居然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孩子,他们又吃了一惊,我靠,就算你们两三百号人见了我们也只有掉头就跑的份,就这四个家伙,有两个还是爷孙,居然敢迎上来跟我们对峙?有问题,肯定有问题!当他们发现这四个家伙披的棉甲骑的战马用的刀弓都跟他们的一模一样,而且马颈上还各自挂着一颗呲牙咧嘴死不瞑目的人头后, 震惊变成了暴怒,纷纷鼓躁起来,发出愤怒的咆哮声,挥舞着兵器面目扭曲,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
该死的明狗,居然杀了他们四个人,而且将他们的头颅挂到马颈上耀武扬威!他们竟敢这样侮辱女真勇士!这些明狗,必须死!
杨梦龙看到这些女真骑兵一个个疯狗上身了身的,心里暗暗叫苦,要是这帮疯狗不顾一切的扑上来,他们这四条好汉估计只有被砍成肉酱的份了。杨梦龙硬着头皮策马上前几步,挥舞马刀向女真骑兵挑衅:“来呀,来呀,有种就来砍我们呀!你们这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别说来十几个,就算来一百个,一千个,大爷我都能一个个的把你们当小鸡一样捏死!”
都这样了还敢向鞑子挑衅?
许弓快哭了。疯了,这货肯定是疯了!他决定了,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到县城,一定要跟这个二货划清界线!再跟这个二货混在一起,肯定是活不长的,不是被人砍死就是被他吓死,反正不得好死!
果然不出所料,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后金骑兵咆哮如雷,有两个弯弓搭箭,恨不得变成千手观手,同时拉开几百张弓,将这个可恶的家伙射成海胆!但是那名白甲兵扬了扬手,那两个家伙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一脸不忿的瞪着那名白甲兵,似乎在抱怨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动手,给惨死在明狗刀下的战友报仇。这名白甲兵面无表情,眼神透着对生命的冷漠————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他冷冷的盯着杨梦龙,似乎识破了他那点小伎俩,用满语叽哩咕噜的说了一串。一名精通汉语的士兵会意,翻译:“我家大人问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哪位将军的部下?”
杨梦龙哈哈大笑:“告诉你家主子,我们不是谁的部下,纯粹就是四个闲得蛋疼,想把你们的狗头割下来当球踢着找乐子的无聊的家伙!这四个家伙都是被我杀掉的,想给他们报仇的话,只管来找我好了!记住,我叫杨梦龙,可别找错人了!”说完拨转马头,朝着来时方向跑去,许弓等人忙不迭的跟上,动作一个比一个快————再不跑就要死菜啦!
看着这几个家伙背对着自己扬长而去,在场的后金士兵脸都气绿了。这四个家伙也太嚣张了,就算是明朝第一劲旅关宁军,也不敢在他们面前如此嚣张的!几名士兵一提马缰就打算追上去给他们来个脆的,那名白甲兵沉声说:“别急,慢慢吊着,当心有诈!”
一名骑兵气愤的说:“鄂尔泰,这不像你!别说就这么几个人,就算明狗有两三百人,你也照样敢领着我们直冲过去,将他们冲垮,可对方就这么几个你,你却小心翼翼!这不是以前的你!”
那名叫鄂尔泰的白甲兵说:“可明狗也不是以前的明狗!就这么几个人居然敢将我军将士的首级挂在马颈上前来向我们挑衅,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这是明军以前的作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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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骑兵一怔:“你的意思是……有诈?”
鄂尔泰说:“小心无大错。我怀疑这附近有明军的大部队在设伏,这几名老弱残兵是明军故意放过来引我们上钩的诱饵。”
一名国字脸的骑兵咒骂一句:“明狗真是狡猾!”
鄂尔泰冷笑:“可惜,在战场上还是以武力决胜负的,抡不动刀,再多的计谋也无济于事!远远的吊着他们,找到他们主力部队所在的位置,然后通知额真,请他带人赶过来,将这些试图伏击我们的明狗杀个片甲不留!”
那十几名骑兵无不心悦诚服,刻意放慢马速,远远的吊着,不即不离,如附骨之蛆。许弓小声说:“鞑子追上来了!”
戚虎说:“意料之中。放慢速度跟他们磨时间,一定要拖到天黑!”
许弓现在只想策马狂奔,有多远逃多远,放慢速度继续跟鞑子纠缠?脑子有毛病!不过他也知道,想跑肯定跑不过这些女真骑兵的,骑术什么的就不说了,最起码的,人家一人双骑,一匹马跑累了就纵身跳到另一匹马的背上继续追,追也能将他追死!没办法,谁叫人家战马多呢?每名骑兵都带一两匹从马,来去如风不说,就算碰上单双号限行也不怕,逃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戚虎的指挥,跟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鞑子磨时间吧。在戚虎的指挥下,这四骑走走停停,时不时拐个小弯,或者回头向后金游骑挑衅一番,玩得是不亦乐乎。后金游骑很有耐心,始终一脸轻松的在后面跟着,保持着一箭的距离,挑衅只当没看到,想用箭射他们,他们后退几步就完全无视弓箭的威胁了,这种打不着也甩不掉的感觉简直让人发疯。不过这正合杨梦龙他们的意,大家就这样四处兜圈子磨时间,比拼着耐心。到后来,后金骑兵发现有点不对劲了,这几个家伙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地,一个劲的牵着他们四处溜,我们该不会是上当了吧?他们望向鄂尔泰,鄂尔泰也拧起了眉头,正想说话,却看到那四名骑兵发出一声欢呼,策马就往林子里冲,跑在后面那个留着平头的家伙还放声大叫:“傻逼,你们上当了,老子是耍你们的!跟在老子后面吃了半天的灰是不是很爽啊?哈哈哈————”嚣张的笑声中,四骑嗖一下消失在了林子里。
后金骑兵面面相觑。
鄂尔泰捏紧拳头,随即又放松,淡然说:“狡猾的明狗,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得过我了吗?”巡视着林子,目光锐利,仿佛一头发现了猎物踪迹的猛兽。以他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这片林子里隐藏的人马不在少数,哼哼,好嘛,绕了半天原来是把人马埋伏在这里,想把我们引进去,欺负我们书读得少吗?我们是没读过多少书,但至少“遇林莫入”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你们打错算盘了!
“我们先离开,过一个时辰再折回来,查探清楚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人!”鄂尔泰阴森森的下令,眸中透着无穷的杀意,显然,这几名明军士兵的嚣张已经把他彻底激怒了。
十几名后金骑兵会意,拨马便走,转眼间就去远了。
杨梦龙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看到那些可怕的骑兵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像个放了气的皮球一个软倒在地,一个劲的叫:“谢天谢地,这帮瘟神总算是走了!”
许弓一屁股坐在地上,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这些后金骑兵给他的心理夺力实在太大了,跟他们对峙了这么久,他的心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两腿阵阵发软,站都站不起来了,一个劲的喘气。
戚虎声音低沉:“他们只是暂时离开了而已,很快又会回来的。”
许弓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弹了起来,尖声叫:“什么!?他们还会回来!?”
戚虎说:“这些鞑子跟野狼似的,一旦咬住了目标就绝不松口,他们会一直追在目标身后一次次的扑上去撕咬,直到对方崩溃为止!我们暂时骗过了他们,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摸黑绕回来,一旦被他们看穿了我们的实力,我们就死到临头了!”
许弓哀叹一声,一副认命了的表情。
杨梦龙却嘿嘿一笑,说:“他们不回来还好,一回来就有他们受的了……哼哼,黑夜就是我的天下,他们要是敢摸黑走进这片林子,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戚虎诧异的看了这小子一眼,只见他两手叉腰,腰杆挺得笔直,鼻子翘得老高,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上尽是强烈的自信,仿佛他就是这片林子里的王,谁要是敢闯入他的领地,必死无疑。他问:“公子,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些骑兵吗?”
杨梦龙说:“办法是想出来的,只要别自己把自己吓死了,总能找到办法对付这帮猪尾巴。”
许弓急急的问:“那老弟你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杨梦龙说:“现在还没有想好……吃饭去,只有吃饱饭了才有力气跟这帮鞑子干!”
许弓哀叹一声,又瘫回原地,不想动了。从绝望到希望再到失望,这通折腾下来他都被弄掉了半条命,哪里还有心情去吃饭?
戚虎笑说:“公子说得对,只有吃饱饭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就算想不出办法,做个饱死鬼也是好的。”
许弓嚷:“亏你们还笑得出来!那帮鞑子随时可能回来,要我们的命,谁还吃得下饭?要吃你们吃去,我不吃!”
杨梦龙说:“你不吃也得吃!”
许弓说:“老子就不吃,就不吃!”他在琢磨着要不要趁这帮二百五吃饭的机会骑马溜掉。
杨梦龙嘿嘿一笑:“不吃也可以过去看我们吃嘛……老爷子,我们把他拖过去!”
许弓大叫:“你们敢!?”
杨梦龙也不废话,抓住他的左腿;戚虎也不说话,抓住他的右腿,一起使劲把他往营地那边拖。许弓被拖得怒吼连连,使劲将这两个家伙踹开,摸了摸臀部,倒没有什么损失,不过被拖得脏兮兮却是一定的。杨梦龙和戚虎明显就是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死活不肯放过他,他忿忿的瞪了这一老一少一眼,站起来走向营地,边走边发狠的自言自语:“吃就吃,老子放开肚皮,吃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