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得到消息,目光炯炯的看着牛金星。
牛金星战战兢兢的说道:“这---,这-----”
阿济格冷哼一声道:“废物。”
派出的使者是牛金星的人。
毕竟阿济格夹带之中,熟悉王光恩的人手并不多,反而是牛金星这些投靠清廷的人,反而是对王光恩更熟悉一些。所以只能让牛金星推荐人选去劝降。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局面。
阿济格要不想到牛金星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不少闯营的降军。
阿济格对牛金星的态度,微微谦和一点,说道:“滚出去。”
牛金星脸滚带爬的走了出去。
阿济格冷着脸静了一会儿,李士杰走过来,说道:“八王,您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阿济格冷笑道:“一点小事,这个时候,我还会派人去群山之中,找一些土匪的麻烦。给多铎传个信,让他派人打通武关道就行了。”
“正事要紧。”
陕西方面的辎重数量本来都不多,去年河南年景不错,再加上南阳盆地是经营以久的地方,粮草还有一些,更多粮草,是由河北运来,即便陕西方面,也可以绕道潼关。
所以武关道被截断,对阿济格来说,并不是一件大事,阿济格仅仅派人防备一二就行了。
他还有将目光放在战场之上。
阿济格随即出了营帐,看着南边火光冲天,他骑马站在高坡之上。
只见汉江远远的从西边流下来,因为距离过远,在这里看过去,仅仅是一线而已。
而越往东,汉江就被大部分建筑物遮挡住。
这些建筑物不是别的,正是樊城关,已经两侧的闯营的营寨。
此刻闯营骑兵再与清军骑兵一两日的交战之中,最后终于支撑不住了。
闯营再也没有实力反击了。
尚可喜的进攻随即而来。
阿济格此刻观战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轮进攻了,樊城关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了。
但是在城头之上,依旧竖着“李”大旗。
李过依旧在坚守。
隆隆的炮声连接在一起。硝烟弥漫之下,大队步卒推着盾车,汹涌而上。
“奴才拜见八王。”尚可喜知道阿济格过来,立即过来,跪倒在马下。
阿济格在马上不为所动。说道:“已经五日了,情况如何了。”
尚可喜说道:“八王,贼军已经坚持不住了,已经开始撤过汉江了,奴才已经派人占据汉江岸边,派炮轰击江面。”
阿济格说道:“你的进展如何,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还有几日,才能拿下樊城关。”
尚可喜额头之上,有大片大片汗珠,说道:“三日,再给我三日时间。”
“好。”阿济格说道。
阿济格心中暗道:“时间差不多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观看八旗营地,就会发现这些营地,大部分都已经空了。
而此刻汉江之上。
隆隆的炮声,震耳欲聋。
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这些水柱中间,有大片大片的船只。
船只之上,大多都是伤员。
坚持三日之后,李过就过江见了杨承祖,说明他们支撑不住了。
杨承祖见李过服软了。
自然答应下来了,撤退计划就已经开始了,首先撤退的人就是伤员。
三日的激战,闯营最后的实力,也大伤元气。
伤员之后,依次撤退的是袁宗第所部。
袁宗第所部先经历新野之战,然后又在樊城关下首先出战,一战战打下来,伤亡惨重。
袁宗第看着西边江边高地之上,十几门大炮依次对准了江中。
一声接着一声的轰鸣之中,将一枚枚炮弹砸进长江之中。虽然大多数都是打空了。
但是还有少数炮弹打在船只之上。
这些船只大多都是民船,民船的坚固程度自然承受不住炮弹轰击。
不多船只都被轰碎,化作一片片的残骸。大片大片的血迹在江水之中弥漫开来。
袁宗第一把抓住了船长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这就没有一点办法吗?船上都是我的兄弟。”
这船长也没有办法,说道:“袁大人这岸上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袁宗第也知道这一件事情,有一些强人所难。只能松手了,微微一叹。但是双手握紧,指甲几乎要插到肉里了。
“大人你看,那边有动静。”袁宗第身边的侍卫大声说道。
袁宗第顿时向那边看过去。
却见炮火停息了。
隐隐约约有喊杀之声传来。
过了一阵子,袁宗第终于松了气,这样一来。这样一来,他的属下就能安全的撤退了。
不过,随即袁宗第又担心起来了。
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李过的处境。
随着一支一支军队的撤离,李过手头的兵力。越来越少。
这样李过手中兵力单薄,守住樊城关都是很少艰难,此刻又派一支军队,进攻清军的炮兵阵地,这樊城关之中,如何吃得消吗?
正如袁宗第所担心的。
李过现在撑不住了。
派出袭击炮队的军队,几乎没有回来多少,樊城关大部分城墙倾颓。
本来就不是多结实的城墙,大多都变成一片废墟了。清军士卒手持大盾,顺着缓坡都能冲上来。
樊城关的失守,几乎已经成为现实了。
李过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
一点火头从樊城关上燃起,因为预先准备好了柴薪,火药,火油,这火焰瞬息之间蔓延开来了。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燃烧成一道火墙。
熊熊的大火,即便在襄阳城上也看得清清楚楚的。
水火无情。
在大火的掩护之下,尚可喜即便在督促士卒进攻。也不可能攻过去。
只是暂时鸣金收兵。
李过乘着最后一波船只,渡河汉江向襄阳而去。
看着身后的熊熊大火,心中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他作为李自成的侄儿,是闯营嫡系之中的嫡系,从来是别人给他当炮灰,而不是他给别人当炮灰。
这些苦战,烂战,消耗战,从来轮不到他打。
而此时,却要将闯营最后的主力消磨在这里,其中差别,何止天壤。
仅仅是这一战,闯营最后的人马就残了大半。
而且他为挽回最后一点兵马,还要当初见了自己都要行礼的杨承祖求情。
心中憋屈之意,更是不要说了。
但是他能怎么做?只能将这口气,和血吞下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心看北岸的大火。
如果江边的火炮再次轰鸣起来。
一枚枚的砸在江里。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进攻炮兵阵地,吸引炮火的注意力。
李过只能忍着。
汉江并不算太宽,不过一会功夫,船只就停靠在汉江南岸。
李过惊讶的发现,杨承祖居然来迎接李过了。
杨承祖他知道,他想要守住襄阳城,完成罗汝才交付给他的任务,就必须拉拢好闯营余部人马。
给一个教训打磨一下,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太过。
他微笑的说道:“李将军辛苦了。”
李过嘴角微微一筹,随即低头行礼说道:“末将守住樊城关,还请公爷责罚。”
杨承祖哈哈一笑,说道:“无须挂心,樊城关年久失修,残破不堪,你能坚守数日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区区樊城关丢掉不要紧。只要这滔滔汉水在,就是清军越不过的天险。”
李过听着汉水之上呼呼的风声,心中暗道:“如此一说,我的兄弟们都白死了吗?”但是这一句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在喉头转了几个圈,眼帘低垂,眼睛之中有些黯然。说道:“公爷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