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内阁辅,王锡爵的想法当然不会和外朝的那些大臣们一样简单,从猜到皇帝是为了抓捕建州女真的细作的时候,他就清楚这件事情不可阻挡了!
且不谈他身为大明重臣,没有立场阻止这件事情,要知道,当初那一场肃清倭国细作的行动,便是由他亲自和骆思恭共同主持的,个中内情也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m
皇帝对于这帮人的态度简直是深恶痛绝,但凡被查出来的,绝没有任何好下场!
何况这次皇帝同时调动了厂卫两大利器,决心明显犹胜上一次,强行阻止只会被皇帝的怒火焚烧殆尽……
而且更重要的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王锡爵心中的不安不减反增,走到他这一步,所东西不同,对于许多事情的会改变。
厂卫和文臣之间的斗争,可以说是从洪武朝一直维持到了现在,若不是英宗朝闹出一桩土木堡之变,恐怕现在还在僵持阶段。
而王锡爵更清楚的是,厂卫是皇权的延伸,换句话说,厂卫现在之所以被打压,并不是因为文臣集团的势力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经过英宗北狩之后,皇家也意识到了毫无约束的权力有多么大的危害。
故而无论是北狩归来的英宗皇帝,还是之后的历代先帝,都在有意识的收拢厂卫的权力,没有皇权的支撑,厂卫的权势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根本不是文臣集团的一合之敌!
但也正因为如此,厂卫想要死灰复燃,其实容易的很,只要有皇帝的无条件信任,厂卫的力量将是不可想象的……
而这次的事情,已经让王锡爵这样的苗头!
要知道,这次的行动,皇帝不仅一次性调动了厂卫两家,而且完完全全是对整个文臣集团保密的,就连他这个内阁辅,若不是从朱常洛口中诈出了实话,亦是难以得知内情,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皇帝已经对整个文臣集团产生了怀疑!
固然,文臣集团的庞大会导致其中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就算是上次王锡爵主持的肃清行动,也是自文臣当中揪出来的人最多。
但是即便是那一次,皇帝也是让文臣亲自参与其中,那一次不仅是自己,上一任的左都御史也共同参与,锦衣卫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而这一次,皇帝没有让一个文臣参与其中,而是直接让朱常洛亲自负责,具体的内情甚至就连他这个内阁辅都瞒着,难道说,皇帝觉得除了皇族和厂卫之外,再无可信之人了吗?
若是如此,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啊!
王锡爵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是叫朱常洛感到一阵奇怪,不过他今天来,就是来商议此事的,故而也不卖关子,沉吟片刻道。
“既然元辅问了,那本王也不欺瞒,此次厂卫出动,的确是为肃清京城当中建州女真之奸细而来,不过主事之人乃是骆指挥使和梁公公,至于他二人到王府,不过是父皇愚钝,让本王参与其中感受一下而已!”
虽然朱常洛不打算走皇帝留的后路,但是也不会傻乎乎的绝了后路,所以这一点是绝不能承认的,当然,朱常洛相信,王锡爵关心的也不是这一点。
顿了顿,朱常洛继续道。
“不过骆指挥使和梁公公昨日商谈之时,的确曾经提到,努尔哈赤乃狼子野心,敢里通其人者乃我大明祸患,故而他们主张查清之后,即刻关押,只是……”
王锡爵的确不相信朱常洛的前两句话,因为这小子说的压根就是前后矛盾的话,皇帝若是有心培养储君,便只会让他占主导地位,不然的话还有什么锻炼的意义,不过他也清楚,这话不能全部说透,故而直接跳过前两句,将重点放在了后面的话上。
“只是什么?”
王锡爵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他相信,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朱常洛心中打算,恐怕也会是这次京师行动的主基调……
“只是这贩夫走卒还好,勾结外族之罪,直接关进诏狱便是,本王担心的是,这更大的难处,是在朝中!”
朱常洛轻轻敲了敲桌子,面色凝重的道。
“想必元辅也清楚,朝廷官员众多,总有那么几个败类,或许其中有三品以上的官员,也未可知!而在朝廷大军出征之前,这次行动的理由不方便全部公开,厂卫的名声又一向不大好,故而骆指挥使和梁公公担心,这些图谋不轨之人,会不会煽动百官,对抗父皇的旨意……”
这句话说完,王锡爵顿时陷入了沉思当中。
话至此处,他已然清楚了朱常洛的来意,这次的事情暂时不方便公开,故而难免有人会煽动群臣以图私利,而厂卫的名声向来不佳,这次又拿不出翔实的罪名就抓人,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作为主掌此事的人,朱常洛显然是不希望种情况出现的。
所以就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出面主持大局,而很显然的是,自己在这位殿下心中,便是最好的人选!
半晌,王锡爵轻声问道。
“不知殿下可否告诉老夫,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些涉案的官员……”
朱常洛一愣,这算是答应帮他了吗?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料之外,要知道,作为文臣的一员,帮厂卫说话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来之前便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辞,却不料王锡爵这么痛快。
不过也只是片刻,朱常洛便沉声开口道。
“元辅,恕本王直言,这些人若是被查出来证据确凿,那便是里通外族的叛国之罪,故而无论是骆指挥使和梁公公,还是本王,都觉得这些人罪不容恕,考虑到此事暂时不能公布于人前,故而骆指挥使和梁公公打算将二人暂且关押诏狱当中,至于名义,便以涉及本王宫中遇刺一案为由!待得大军出征,局势明朗之后,再将这些人交由大理寺和刑部落!”
由于宫中大火的缘故,朝野之间的注意力被全部转移,故而朱常洛在慈宁宫遇刺一案,也便暂时搁置下来,再往后便是年节,各个衙门封印,自是无法结案。
所以这次朱常洛灵机一动,打算用这个当名义,将这帮人先关进诏狱再说!
不过朱常洛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王锡爵却从当中听出了一阵阵凛然的杀意,身子不由得微微颤,声音沙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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